狴犴喝着咖啡，壞笑着看向不斷對着鏡子調整衣服的赑屃。
赑屃沒有回話，隻是一遍又一遍地确認自己的裝束沒有問題。
千秋都會很常見的交領裙症狀，把身材的曼妙曲線勾勒得淋漓盡緻。
青藍色的口紅有些突兀，卻被這張冷厲的臉龐完全駕馭。
花眼妝的技術有些拙劣，她仔仔細細描了半天，就算是最近一次和劉一息交手，都沒有這麽全神貫注過。
長發盤起，綠色的挑染從左額落下，恰到好處地給臉龐增添幾分神秘感。
常年的戰鬥讓她的關節處滿是老繭，她隻能用厚厚的身體乳遮蓋起來。
淺綠色的交領裙有些奇怪，但起到了很好的過渡和襯托作用，把袒露的小腿映襯得更加修長潔白。
确認好萬無一失後，她才輕輕歎了口氣，轉身向大門走去，仿佛要參加生死決戰的戰士。
狴犴看了眼時間，無奈地說道：“你折騰了三個小時，至于嗎？”
赑屃還是沒說話，徑直出了門——
至于，很至于。
狴犴無法理解，她活了二十五年，所有打過交道的人都把她視作“怪物”。
他們隻看到了赑屃強悍的一面，卻從沒有想到她也是個妙齡少女。
而能把她的實力當做“理所當然”的事情再去忽略的，隻有幺拐——哪怕是劉一息，也下意識地敬畏着她的力量。
哪怕注定會失敗，她也要試一試。
剛出門，站在門邊的守衛就下意識地打招呼：“赑屃掌……門？”
“嗯。”
赑屃簡單回應了一聲，就朝着路邊一動不動的人影走去。
守衛像是活見鬼了一樣，驚恐地看着濃妝豔抹的赑屃走到那個殺神身邊。
越是靠近，就越是能清晰地聽到從胸膛中響起的心跳，仿佛巨人的腳步，愈發沉重有力。
“幺……”因爲太過緊張，第一個字就破了音，赑屃連忙清了清嗓子，輕聲道，“幺拐，我來了，走吧。”
幺拐别過頭，像是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徑直就向遠處走去。
赑屃一咬牙，暫時抛下了身爲千秋都會掌門的尊嚴，拉住了他的胳膊：“那個……你看一下，奇怪嗎？”
幺拐轉過頭，僅剩的一隻眼睛上下掃了一遍。
突然間，滿是殺意的目光從黑曜石般的眸子中迸發，直勾勾地循向赑屃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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赑屃一怔，不由得手心冒汗——難道自己的裝束就這麽奇怪，足夠讓他有這麽大的敵意嗎？
幺拐忽然上前一步，把赑屃拉到身後，死死地盯着那道從不遠處走來的人影。
那是個男人，吸引了一衆路人的目光，并非是因爲他身上穿着華麗昂貴的西裝，或者有着一張算得上成熟英俊的大叔帥臉，而是因爲他的手上，攥着一顆人頭。
那是個女人的人頭，幾節電線從脖頸的斷口處鑽出來，聚攏在一起——
顯然，女人是個義體人，腦袋是被生生擰下來的。
女人的臉上，還保留着生前最後一顆的痛苦和絕望，而這張臉在不久前的國際會議上，還展現出了趾高氣昂的一面——
吠陀門，婆羅門夏爾瑪。
似乎是感受到了幺拐的目光，劉枭側過身，沖他擺擺手：“年輕人，約會呢？”
說完，他就提着腦袋進入了千秋都會的總部。
赑屃有些不知道自己是該先反駁“約會呢”的問話，還是該先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劉枭，殺了夏爾瑪？！
“不奇怪，很好看。”
幺拐的聲音忽然傳來，把赑屃的注意力吸引了回去。
她一怔，忍不住低下頭笑笑：“啊……謝謝。”
“不必道謝。”幺拐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
他說的“好看”，是“容易辨别”的意思，不管是青色的口紅還是綠色的挑染，都有助于他在夜晚找到赑屃。
如果她是暗殺目标的話，大概很容易暴露位置，所以“很好看”。
兩個人一路來到了市中心醫院，這家醫院以前是因子序列的，林巧就在裏面接受治療。
然後被世界炸毀後，千秋都會就收回了這家醫院的所有權。
但幺拐的妹妹“林巧”，還在裏面。
前前後後繞過七八個拟态牆壁，最後用特殊的電子卡解鎖電梯，兩個人下到地下五層。
電梯門一開，赑屃就驚訝地看向四周——
十幾個巨大的玻璃櫃擺放在牆邊，被分成許多小小的格子。
刺鼻的氣味從格子裏的福爾馬林中傳來，裏面被封存的是出于各個生長周期的動物。
還有一些被儲放在培養倉裏，各種精密的儀器正時刻記錄着這些幼獸的生命體征和神經反饋。
赑屃知道千秋都會有關于這些的研究，主要是爲了找到長生劑的改良方法，然後攻入市場。
但這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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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都是狴犴負責，如果沒有狴犴，她可沒法陪着幺拐進來——
是的，即便是掌門，也沒有權限進入這裏。
“赑屃掌門？”
研究所長忽然走過來，驚訝地看向赑屃。
“不知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您今天到這兒來，是有什麽要事嗎？”
所長一邊說着，一邊心驚膽戰地看向幺拐——
難不成是幺拐洩露了人體實驗的消息？所以赑屃過來找茬了？
“不，沒有公務，隻是……過來看看林巧的情況，你去忙吧，不勞你費心了。”赑屃努力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像模像樣的笑容。
所長有點驚訝，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見到赑屃笑……
雖然心裏很不安，但他也隻能先行離開。
兩個人走到最深層，便找到了那個培養設備最完善的溫室，一個人類嬰兒正靜靜地躺在保溫室裏，幾個科研人員手忙腳亂地給她喂奶——
羊奶，裝奶瓶的那種，别多想。
“這就是用你趁林巧去世之前，收集的細胞培養的克隆人嗎？”赑屃輕聲問道。
“不是克隆。”幺拐的語氣低沉，可目光又出奇地溫柔，輕輕地落在嬰兒身上，就像是擔心目光有重量一樣，“她就是林巧。”
“啊……抱歉。”赑屃的雙手在背後纏在一起，緊張地看了幺拐一眼，猶豫着要不要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
突然，紅色的警報燈亮起，刺耳的警報聲也接連響起。
所有人立刻擡起頭看向突然出現的虛拟屏幕，上面顯示着整座城市的地圖，幾十個紅點已經朝着醫院蜂擁而來。
“發生什麽了？”赑屃走到所長身邊，冷聲問道。
不自覺地，她有回到了掌門的位置上。
所長迷茫地搖搖頭：“我……我也不太清楚，隻知道我們被鎖定了……是吠陀門的人？”
“赑屃，出事了。”狴犴的聲音忽然從耳機中出現，“夏爾瑪被殺，吠陀門認爲是都會做的，他們過去抓你了。”
“我？”
赑屃迷惑地皺起眉，但很快就能想明白——
其他的掌門都在都會的視線之内，而她現在裏總部很遠，而且還沒有攜帶任何武器。
乍一看，她好像的确是最好對付的。
“封鎖出入口，我……”
她還沒說完，幺拐就已經往前走去了，留下一句平靜、卻在她心中掀起了巨浪的話。
“别動，等我回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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