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清川之間的差距他十分清楚, 一個天梯前列一個天梯三十來名不是時間上的差距, 是實力上的差距。他隻能說,在機會的抓取上他可能勝清川一籌,但整體水平是遠遠比不過的,這場父子局他還沒開始打就明白自己的勝率不大。可概率這種東西, 隻要存在就會有人爲之冒險,尤其是在勝負面前, 更是有很多都抱着“說不準”的心态。
但“父子局”輸了的話就……太丢人了一點……
多半有病商量道:“不打父子局,兄弟局怎麽樣?”
顧書白:“我沒你這個兄弟。”
多半有病脫口就來:“那你就有我這個兒子啊?!”
顧書白還沒回答, 多半有病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忙将收回前言與轉移話題兩戰術并用:“呸呸呸,什麽亂七八糟的, 差點被你帶進溝裏去了,你看看你天梯排位,再看看我天梯排位, 咱們兩個……”
“行了。”顧書白不耐煩地說, “打不打, 一句話。”
多半有病沉默了一會兒,賤兮兮地說:“那我要是說不打的話你會不會被氣死啊?”
“不會。”顧書白語氣冷淡地說, “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多半有病:“操,打就打。老子讓你知道誰才是爸爸。”
多半有病接受邀請之後, 兩人被傳送進了競技場中,一進地圖,多半有病就懵了。
石林戰場。
這個戰場被稱爲刺客的樂園, 排進這戰場裏,基本上刺客的勝率就有7個點了。多半有病咽了口口水,接受了殘酷的命運。果不其然,十幾分鍾後,顧書白就結束了戰鬥。
從競技場出來,顧書白密聊多半有病:“叫。”
多半有病張了張嘴,怎麽也叫不出來,他生澀地咬牙道:“剛才那局是石林,對我不公平,我們再來一局。”
“随你。”顧書白這兩個字真的讓多半有病感受到了父愛的無私光輝……
然而再開一局,排進了一個相對二人都比較公平的地形,多半有病還是輸得十分徹底。單人賽上,個人的技巧占據的比例太大,多半有病這種機會型選手在面對顧書白的強大壓制力下根本就沒有還手的機會。不過,多半有病的表現還是很亮眼的,期間,顧書白專門打出了一個不容易被發現的小失誤,多半有病精準地捕捉到了這個失誤,打回了一點局勢,可惜那個時候,顧書白的優勢已呈摧枯拉朽之勢,根本不是多半有病能夠翻盤的。
又輸一局。
“叫。”顧書白難得不依不撓。
多半有病做足了心理工作,内心裏沸騰得像是汽水一樣,别扭的感情噗呲噗呲地往上冒,頂得他牙齒都有點酸麻的感覺,最後艱難地咽了口口水,梗着脖子喊道:“爸……”
顧書白:“乖。”
多半有病炸毛:“……可以了吧?可以了吧?!我要走了!”
“現在可以告訴我真正的原因了吧?”顧書白忽然一句話将多半有病的心魂徹底拉了回來,被顧書白刺激得爆炸情緒褪去不少,多半有病蹙着眉頭問道:“你早就知道?”
“看你這反應果然有别的原因。”顧書白說。
“操,你訛我!”
“說吧。”顧書白說,“那個大字火,到底什麽原因?你不至于這麽沒腦子。”
多半有病現在不想說也必須得說了,如果不說的話就好像他真的沒腦子一樣,思前想後,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了,說出來也沒什麽關系,遂開口說道:“确實是有别的目的,那一下,是我們老大讓我打的。”
“目的?”
“試探你的實力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則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力。”多半有病說道,“你實在是太難聯系了,線上關密聊,關添加好友,關陌生人組隊,線下更是聯系不到。你們焚世的那些管理層一個個的嘴上跟糊了膠水一樣,撬都撬不開,沒辦法才用了這一招。”
顧書白說:“找我什麽事情?”
“其實你都猜到了吧?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我們老大想挖你過來,不過他基本沒太抱有希望,就是拼一把,現在希望被我攥在手裏,我就直接問你,來不來我們嘯傲?”還沒等顧書白回答,多半有病續道,“我還沒給你做介紹吧?嘯傲公會目前四級,公會領地在東陸幻羽森林旁的薩利木城,在當地還算挺有名氣,走在街上沒人敢惹我們。”
“你是讓我放棄焚世的會長去你們公會當一個普通成員嗎?”顧書白明知道多半有病背後真正的目的卻沒有和他挑破明說。
“我話還沒說完呢,着什麽急,我隻是介紹一下我們的情況,免得老大說我辦事不盡力。”話是這麽說,但多半有病那個拖長了音調半死不活的語氣可讓顧書白一點兒也聽不出來他在盡力辦事。
多半有病也意識到了這點,調整了下消極态度,繼續說道:“我們公會背後也是有俱樂部支持的,俱樂部叫征途,你可能沒怎麽聽說過,不要緊,很快他就會成爲未來響徹萬古大陸的名字。據說下半年,萬古可能會開第一場職業聯賽,征途肯定會作爲參賽小隊之一出現在大衆眼前,如果你願意加入我們的話,你就是首發陣容,揚名立萬的大好機會啊老哥。”
顧書白:“叫爸爸。”
多半有病:“……”
多半有病徹底破罐子破摔了,嚷道:“爸爸!來我們戰隊吧!你繼續待在焚世也沒關系,我們老大發話了,不管你現在是哪個戰隊的,包括跳槽的違約金在内的一切都我們付!我們這兒會給你專門的訓練室、獨立公寓單間、私人教練一對一指導,大賽首發陣容還有五險一金、十三薪……算了我編不下去了,反正好福利都會給你,一句話,來不來?”
“不來。”
“哦。”多半有病一改之前誇張的說話風格,冷淡了下來,“不來算了,你證明我盡力了,爸爸都叫出來了,免得老大還要來找我麻煩,斷密聊了,有緣再聊,拜拜。”
“等下。”顧書白叫住多半有病,“你的職業不是火法吧?”
多半有病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就好像一個□□猛地在他的身邊炸了開來,炸得他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連北都找不到了。
多半有病大吼道:“你怎麽知道的?”
“你這個職業确實和火法很像,但是比起火法更适應策應職業,是火法的分支,暗炎法師沒錯吧?”顧書白繼續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多半有病的所有遮掩。
多半有病說:“你到底是怎麽看出來的,我查過,暗炎法師的數量很少,迄今爲止,我在遊戲裏沒有碰見過一個,在論壇上也隻知道除開我之外的兩個玩家。”
“這種職業是隐藏職業,也是火法裏面最偏門的職業分支。暗炎法師的技能分兩種傷害,火元素傷害和暗元素傷害,但統計在玩家身上所造成的傷害隻能看到火元素的傷害,所以通過傷害構成是很難區分兩者的,隻能看技能效果。暗火大部分技能和火法一樣,隻有小部分技能,比如你用過的點火枝、火舞和增益技能黑暗火袍都是暗火獨有的技能,在火焰燃燒的核心處會有一點不易察覺的黑色火苗。因爲和火法存在極大的相似性,有部分火法技能是通用的,但學不會火法的終極大招。”
聽到現在,多半有病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清川比他還要熟悉這個職業。
顧書白繼續說道:“你現在最厲害的技能就是大字火。如果落下一個開了火焰buff的終極技能的話,有那一口奶我也必死無疑。你可以會說那種緊要關頭,你沒時間積攢爆發用的火焰元素,但我相信,以你的頭腦,你會想方設法騰出那個時間。唯一的原因就是你做不到,你打不出比大字火還強大的技能。本來我也不确信這點,今天和你打了這兩場競技場讓我很肯定。”
“所以你說這些是爲了什麽?”顧書白說的确實句句不假,但多半有病不确定他說這些的目的是什麽?顯擺自己有文化?顯擺自己大神?
顧書白說:“你們幾個暗炎法師應該私下裏溝通過,知道這個職業後期有多強大,但可惜,職業是平衡的,這個職業前期沒有大技能,技能書的獲取難度和龍血槍戰士不相上下,在職業的進階上比我們夜殺還要難。這也是你天梯止步三十名的原因,你很想變強吧?”
多半有病:“……你到底要說什麽,直說吧。”
顧書白說:“我也得表示一下我有很認真地在拉人,來我們公會吧,我會給你一個更好的未來。”
“什麽意思?”
“未來我可能也會組建戰隊,你說的那些,專門的訓練室、獨立公寓、私人教練,大賽首發陣容還有五險一金、十三薪我們都沒有,但是這裏絕對比征途更适合你的發展,至少,我可以幫你把暗炎法師練上去。”
“聽你的像是不良公會的招人廣告……”多半有病嘴角抽了抽,但他不可否認,盡管清川什麽都無法提供給他,他也心動了。不過,卻沒有撼動他的決心,當初征途拉他的時候也是這麽承諾的,答應會幫他把暗炎法師練上去,到現在遲遲沒有有效進展,這個職業實在是太難進階了,難于上青天,他都快絕望了,甚至有放棄這個号的想法。
現在,清川又給了他同樣的許諾,他的内心不能說一點波動都沒有,但到底那頭跳躍的老鹿還是早就撞死在他的心裏。
考慮了片刻,多半有病下了決定:“不了吧,我剛去了嘯傲,再跳槽去你們那兒不太好。”
顧書白理解地說:“好,如果你要放棄這個号的話,我想買下來。”
“我考慮考慮吧。”
“好,你好好考慮。”
多半有病一下子又糾結了,這是他第一個号,從萬古開服就一直在玩的号,可惜一直沒太有進展,如果真拿這個号去打比賽的話,技能方面肯定是個短闆,存在短闆的号,俱樂部老闆未必會讓他繼續用下去。可是說放棄的話,他真的舍不得,如果讓給清川的話也許……也許……也許……
也許後面是什麽,多半有病想得很模糊,有很多種可能性,他莫名有一種感覺,如果讓給清川的話至少不會讓“多半有病”死在他的手裏。
他不想讓“多半有病”死在自己的手中。
晚上,遲惟和顧書白通上電話,說了白天的事情,顧書白一邊看着萬古下放的一些資料,一邊和遲惟說話,聊着聊着,陳誠的聲音隔着門傳了進來,大聲嚷道:“遲惟,你他媽到底去不去洗澡了啊?磨蹭半小時了,一直說等一會兒等一會兒,真尼瑪千年等一回,還不讓老子先洗,過分了啊……”肺活量不足,陳誠罵到最後就跟快斷了氣一樣。
遲惟立馬兇悍地罵了回去:“就你他媽洗個澡跟演了一場青春愛情電影一樣,一地全是泡沫,老子上次摔那一跤你忘了?别催,這就來了。”說完之後,遲惟語氣溫柔地對顧書白說,“我去洗澡,别挂。”
“好。”
兩人通話沒斷,以防萬一斷了視頻切入語音,顧書白繼續逛着論壇,進入雜談版面想收集點小道消息,一眼就看到一個标題:
【喜歡你的人對你說“我去洗澡了”,之後還會告訴你我洗完了,而不喜歡你的人在說完“我去洗澡了”之後就好像淹死在了浴缸裏。】
打開之後,裏面是個情感故事,萬古作爲第二世界,發展出了不少感情,這種雜談版面不僅僅有遊戲資訊,也有類似這樣的感情故事。
顧書白看着看着,有些想起他和遲惟上一世的經曆,看得有些入了迷,過了一會兒,遲惟的喘息聲響在耳邊,他急匆匆地說:“我洗好回來了,等久了吧?”
顧書白還沒說話,那邊又傳來陳誠誇張的大笑聲:“遲惟哈哈哈哈哈——你改名叫遲摔摔吧,今天可不怪我,那一跤你自己摔的。”
遲惟臉爆炸漲紅,罵道:“陳誠我求求你了,你快閉嘴吧,笑得像是杠鈴一樣,大晚上的你也不怕把葉隊吓醒。”
陳誠:“……”
遲惟紅着臉和顧書白解釋:“時間不早了,怕你等久了有點着急,我還想再和你多說說話。”
“摔哪兒了?”顧書白心裏一軟,問道。
“屁股……”遲惟委屈地說,“身上白長一身肌肉,一點也不抗摔,摔得好疼啊。”
顧書白說:“怎麽還想聽我說給你吹吹?”
遲惟沉默了一下,臉紅得更厲害,他縮在被窩裏,啞着嗓子低聲說:“這周末,我、我去你家吧。”
顧書白:“ 周五打據點戰,打狼毒。”
遲惟:“……”狼毒怎麽還沒倒?!
作者有話要說: 發波糖
PS:【在乎你的人會在洗好澡後對你說我洗完了,而不在乎你的人就好像淹死在了魚缸裏,永遠也等不到他的回信。】
↑這句話網上看來的,感覺十分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