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行駛在高速公路之上的大客車裏,聽着周圍傳來的此起彼伏的鼾聲,我雖然覺得十分乏累,但是卻全無困意。
和我同排的另一側座位上,柳如玉和南宮婉互相靠着已經沉沉的睡去了,我看了這窗外不斷變化着的景色,心裏莫名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沉悶感。
這是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但是我卻十分熟悉這種感覺,在之前的幾次曆險中,我幾乎在每次面對比較大的危險的時候,都會産生這種奇怪的煩躁感,但是這次卻讓我十分不解。
因爲,我現在既不是在古墓裏,也不是在什麽偏僻的古村,而是在一輛滿載着乘客的大客車裏,這樣的幻境中怎麽可能會有什麽危險呢?
我甚至想到難道是一會要發生車禍,而我的這種感覺世界上是一種類似預感的超能力?
但是事情顯然不是這樣的,因爲如果我真的有這種超能力的話,那麽過去的那些冒險中,我早就已經體驗到了,而既然我并沒有感覺,這便說明,真正讓我覺得不舒服的并不是對危險的某種預判,而是這輛正在行駛的大客車出現了什麽問題。
難道是因爲我懷抱着的背包裏,那個禁制着小倩靈魂的鎮魂瓶再讓我感到不适?
應該不是這樣的,因爲如果這個東西是能讓我産生這種煩操感覺的源頭,那麽昨天晚上我顯然是不可能會那麽輕易的就睡着的,所以,鎮魂瓶顯然并不是讓我産生這種感覺的源頭。
我忍不住在車廂内環視了一圈,卻并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我心中胡思亂想了一會,卻并沒有任何頭緒,于是我便再次把頭靠向窗戶,然後注視着窗外的風景,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來緩解這種感覺。
千篇一律的風景在車輛的行進過程中,就像是不斷重複着的老電影,讓人看的昏昏沉沉的,不一會便失去了任何興趣。
我看罷多時,便想閉上眼睛,也和柳如玉和南宮婉一樣,找找睡眠的感覺,索性睡上一覺。
可是,就在我想要閉上眼睛的時候,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然後猛地把頭轉向了窗戶外面。
因爲就在剛才的一刹那,我忽然注意到,窗戶外面的景色很奇怪。
我們上車的時候,是中午,而車輛行駛到現在已經足有三個多小時了,可是外面的天空中,那一輪高挂的太陽卻依舊在當空照耀。
而路邊的風景也一直都是在山間公路上行駛着,那些不斷從我眼前消失的樹木看起來幾乎都是一樣的,仔細的看着,就仿佛是一段錄像一樣,在反複的播放着。
我意識到了這種情況之後,這才開始注意起這些坐在車裏的乘客。
這些人形形*,打扮各不相同,但是唯一的特點就是自打他們上了車之後,就很快的睡着了,就仿佛是被集體催眠了一樣。
我本來覺得,坐長途車是一個很幸苦的事情,所以這些人一上車就開始睡覺倒也是符合情理的,但是現在看來,這些人的狀态卻并不像是我想象的那麽簡單。
而如果我猜測的對,這些人若是都被用某種方式給催眠了,而這輛車又處處透着蹊跷,那麽便說明,我再一次遇到了我明明最不想遇到的東西。
我輕輕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然後看向司機的方向,司機的背影倒沒什麽奇怪的地方,他一直默默地開着車,雙眼直視着前方,似乎一切正常一樣。
但是令我感覺到奇怪的是,連續開了這麽久的車,這司機竟然仍能保持着直挺的坐姿,而背部卻并沒有靠在駕駛位的靠背上。
一個司機,就算是專業素養在高也不可能做到全程用這樣的姿勢開車吧?
我越發的覺得好奇,于是便從自己的座位上走了下來。
因爲我的身邊并沒有其他乘客,所以我下來的時候并沒有驚醒任何人。
我扶着其他座位的靠背,一步步的向駕駛位走去,心中忐忑無比,因爲冥冥之中我已經預感到我會看到一些我根本不想看到的畫面。
而當我走到司機旁邊的時候,我才意識到,事實上我看到的東西,要遠比我想象的還要可怕得多。
平靜的,以一種非常筆挺的姿勢坐在駕駛位上的大客車司機,居然也閉着眼睛,而他的手卻扶着方向盤,在控制着車輛的行駛。
而這些并不令人覺得可怕,最可怕的是,我注意到,大客車司機的身體從胸口到腹部居然是一片鮮血模糊的,就仿佛是被人掏空了内髒一樣。
我吓得後退一步,差點坐到了地上,我連滾帶爬的回到了剛才的的座位上,然後慌亂的去叫南宮婉和北宮戀花,卻發現無論我怎麽搖晃怎麽喊她們都像是睡熟了似的根本叫不醒。
我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很顯然,我本以爲回到了屬于世俗界的地方,自己就不會再受到那些詭異怪事的困擾了,可是誰能想到,就在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我居然有碰到了這樣的怪事,心中隻得憤恨的咒罵了幾聲,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想着該如何解救自己和柳如玉她們。
可是還沒等到我想到辦法,甚至還沒等我從剛才的巨大震驚中清醒過來,這外面的環境忽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晴空朗朗的天氣忽然變得黑雲密布,而整個車廂内部也瞬間而了下來,不一會,這外面和車廂裏面就都變成了漆黑的狀态,就像是客車開入了一個漆黑無比而又十分漫長的隧道中一樣。
我被一種更加強烈的恐懼覆蓋了,因爲我已經猜想到,今天這樣的遭遇似乎是針對我而來的。
就在我費盡心機思考着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的時候,忽然間,車廂的前方忽然升騰起一片白光,那白光與其說是一片光,倒不如說是一片會發光的白霧。
這仿佛彌漫着昭昭水汽的白霧憑空出現,然後形成了一個類似龍卷風一樣的狀态,稍時,竟然從這霧中走出了一個人。
這是一個身材纖瘦的女人,她身穿了一身長大的白色裙子,後面的裙擺拉的老長。
一頭濃密的秀發飄散在她背後,随着氣流不斷的上下起伏着,顯得淩亂卻又很有序。
但是讓我一眼便認出的卻是一面黃金色的面具,和那面具之上一顆散發着殷紅光線的寶石。
我萬萬沒想到,出現在我面前的神秘女人,竟然是在雪村之時,那個被我刺了一劍然後詐死了的神女。
我雖然震驚無比,但好歹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一邊錯愕的看着神女,一邊将藏在背囊中的誅邪劍拿了出來。
我心中暗道,先不管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我得做好準備,要是這貨還像上次一樣對我發起進攻,那我也絕對不會含糊,因爲無論從哪個方面考慮,這神女看起來都不會比那個未名村的鬼王強大,而我可是連那個鬼王都敢正面剛的人,此時此刻難道還會怕她這個手下敗将?
神女卻隻是站在原地,似乎并沒有攻擊我的打算,她靜靜的注視着我,仿佛在看着一個熟悉的人。
而我竟然從她的狀态中感覺到了她似乎并沒有對我産生什麽惡意的感覺。
我們就這樣僵持了一會,我暗自緊緊的捂住了誅邪劍,然後開口問道
“神女,咱們兩個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神女沒有說話,而是依舊保持着剛才的樣子,緊緊的盯着我,而她這樣子卻讓我越來越覺得心裏發毛。
我心中暗罵南宮婉和柳如玉不争氣,居然也會跟這些普通人似的,睡的跟個死豬一樣。
但是眼下的情況有容不得我多想。
就在我困惑于眼前這種狀态的時候,神女去破天荒的開口說話了。
“姜詩,我沒有惡意,我隻是想讓你幫幫我。”
我聽罷,隻覺得一愣,然後心裏一沉,心中盤算着這個不人不鬼的家夥會不會是在騙我。
“你什麽意思?讓我幫你?幫你做什麽?”
我雖然不确定神女的話裏的真實性有幾分,但是我卻很想聽聽她要說的到底是什麽。
神女沉默了片刻,然後默默地擡起右手,放在了面具前,竟然把手托在了面具下面,似乎是準備把她臉上的面具給摘下來。
我心中一陣激動,要知道我從很早之前就想要一睹這位千年神女的模樣了,卻沒想到就在神女摘下面具的一刹那,我居然差點昏了過去。
因爲,當那個黃金色的面具被摘下的一瞬間,我居然發現,在那看似沉重的面具之下,居然出現的是一張讓我覺得無比熟悉的臉龐,而那臉龐正是北宮戀花!
神女?北宮戀花?兩個讓我無論如何都聯系不上的人居然擁有着同一張臉。
我顫抖着問道:“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神女或者說是北宮戀花臉色陰沉的說道:“千年詛咒!”
千年詛咒?
這個詞我聽過許多次了,但是這四個字的含義到底是什麽?而北宮戀花和神女之間又有着什麽樣的關系呢?
神女并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自顧的說道:“如果你想救你的愛人,那你就一定得先幫助我,幫我解開千年詛咒,這樣的話,你就能讓你的愛人也解脫出來,也隻有這樣,你們才能永遠在一起,否則的話,就算是你得到了冰棺,也從那鬼域深淵中把她解救出來,她也是命不久矣。”
聽完神女說了這番話,我才隐隐的意識到了她們之間的某種聯系,從昆侖仙山,到鬼域深淵,再到未名鬼村。
有人千年不死,有人死後千年重生,有人鬼修千載即将修成鬼丹,而這一切都和一個具體的時間聯系到了一起,那就是,一千年之前。
而一千年之前,弄清楚到底發生過什麽,才是揭開這一切最重要的方法。
神女也并沒有繼續爲我解釋什麽而是,指了指她的身後,我這才注意到,此時此刻的大客車正緩緩的駛向一個深邃的通道,那通道四周盡是漫天暗紅色的火雲,二通道之中不斷起伏變化的五色斑斓扭曲變化着,不斷形成各種樣的形狀看起來十分玄妙。
神女開口說道:“這條路叫陰陽路,而前面就是真正的冥界通道,而我現在正準備帶着你去往一千年前的世界,而我們此行的必經之路便是冥界。”
冥界?
我雖然震驚無比,但是卻沒有再問什麽,因爲我知道,我接下來将要面對的東西将更加颠覆我的認識,而且會使我越陷越深,但是時至今日,我已經沒有任何選擇了。
我不知道在通道的另一端,會有怎麽樣的一個世界,但是我堅信,隻要我始終懷着要拯救北宮戀花的信念,無論到了任何地方,我都能堅持下去,直到把她成功救出來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