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玉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八百多年以後。完整的三界花能讓人恢複前生的記憶和實力,隻是時間有些慢,一路跌跌撞撞,她再次一百多歲時,才恢複了之前所有的記憶。
恢複記憶之後,她去了一趟天上天。
天上天,妖獸王城還在,而且比以前擴大了很多倍,裏面人族妖獸來來往往,雖然還有摩擦,但已經不像百年前那樣一見面就是死敵,甚至還有妖獸和人族成爲了朋友。
城主是朱雀的後人,朱雀不知去了哪裏,時玉也沒去找它。
其實除了朱雀,其他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院長,風老,小七,都和溫珩他們一樣,留在了過去的時光裏。
來到妖獸最中心的内城,這裏有些意外的仍舊是廢墟的模樣。周圍不少修煉者在旁邊修煉打坐,說是這裏是衆聖打鬥時的遺迹,坐在這裏說不定能夠參悟些什麽。
時玉沒有忍心告訴他們,這些廢墟是衆聖從幻境中跌出來砸成這樣的。
不過這些不妨礙她回憶過往。
坐在廢墟邊緣,時玉一邊喝酒,一邊想着過去的那些事,想到高興的地方,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是在哭嗎?”有路過的小孩睜着純真的眼睛看着她,好奇地問道。
透過那雙清澈的眼眸,時玉見到此時的自己,明明是笑着的,臉上卻全是淚。
“沒有啊。不小心笑到眼睛抽筋了而已。”
“哦。”小孩點頭,“你是一個人嗎?”
時玉看着他看了會,道:“你這小孩真讓人讨厭,快點回去找你爹娘吧。”
她說着,拿着酒壺,跌跌撞撞地走了。
離開妖獸王城後,她去了杏花村。杏花村還是老樣子,唯一的好消息是雲獸變成大小夥了。
雲獸見到她十分驚喜,基本上是她走到哪跟到哪。
“幹嘛一直跟着我?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時玉打理完當初她和溫珩一起住的房子道。
雲獸怎麽都不依。
時玉摸了摸它的腦袋,道:“想回第九重天看看嗎?”
“好啊。”
“那就走吧。”
就這樣,他們離開了杏花村。走的時候,帶走了房子,帶走了悟道茶和生機泉,甚至,杏花樹也跟着他們一并走了。
“你這樣離家出走不太好吧。”時玉對杏花樹道,“你不在,回頭村裏崩塌了怎麽辦。”
“沒關系,我回頭再去看看。”已經能開口的杏花樹無所畏懼,甚至還給她講起了小道消息,“對了,還記得當年跟着你們離開的村裏的幾個年輕人嗎?聽說他們在外面弄了個什麽宗派之類的,每次回來都威風的很。你什麽時候也帶我去威風威風。”
時玉想了想,答應了下來。
于是,杏花樹成了時玉在第九重天開的飯館的招财樹。
是的,時玉在第九重天開了個飯館。其實也不算是第九重天的飯館,因爲有時候雲獸一開門,會發現門外又到了第八重天,等合們關門後,再打開,又發現到了天上天。
所以,這飯館還真不能算是第九重天的。
飯館的生意不算好,因爲時玉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一心做美食的時玉了,她心情好就開張,心情不好,就去睡覺。
她做出的美味食物好像少了一絲生氣,吃了總讓人心裏堵的慌。
直到後來又一次,店裏來了位特殊的客人。雲獸見到那位客人吃完飯後,時玉從那客人身上得到了一樣東西,它就發現時玉又活過來了。
“這是什麽?”它看着那張黑色的紙問。
時玉看着那片東西笑了起來,那笑容像是黑夜裏的光,充滿了希望。
“這是《引魂書》的碎片。”
雲獸雖然有些不是特别明白這個意思,但是小時姐能振作起來,它很開心。
時玉漸漸湊齊了《引魂書》的碎片。裏面的菜譜全都集齊之後,最後一道赫然是引魂術。
美食牽引着人内心深處的情緒,關于前世,關于今生,隻要心中深處的回憶被牽動,那就能找到那些散落的魂魄碎片。
在世間流落的亡魂開始朝着美食店聚集。
外界也漸漸開始流傳着關于這家美食店的傳說,有時候去給三胖換盆的雲獸聽到後,心裏總覺得喜滋滋的。
“你也要快點長大。”看着又長了一丢丢的胡蘿蔔須,雲獸滿心期待。
時玉看着盆,随便它折騰。三胖沒有和他們一起消失在陣中,而是在幻境時,和長琴融在一起。
不過這個世界雖然沒了它的碎片,但是有這個須就夠了。靈植從來都是很堅強的,隻要有一線生機,它就會重新活着。
店開久了,名氣越來越大。少不得的,一些認識的人找上了門來。
“你爲什麽不來找我?”素年在知道時玉活着卻沒找她之後,差點把時玉的店給拆了。
“我要成仙,跟你在一起沒前途。”
“你無情你無理!”素年控訴着,在店裏賴着住了下來。
偶爾,食鐵獸一族的熊貓三兄弟也會過來裝裝吉祥物,不過杏花樹嫌棄它們掉毛太多,不想與之爲伍。漸漸的,三兄弟就淪爲了端盤子的吉祥物。
在消耗了三年的時間,時玉接引到了大師父的殘魂。大師父的肉身還在,在将他的魂魄恢複之後,師徒兩人相隔快兩千年,終于再遇。
“果然是你啊。”大師父還記得這個徒弟,“我挑得徒弟,就是厲害。”
不過大師父在考較了一番時玉的廚藝後,就離開了,帶着肥貓一起,說是要去看看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世界。
大師父離開後,店裏的生意依舊繼續。
時間一年年過去,等将昔日好友的魂魄搜集的差不多之後,時玉放下店,回到了東武帝國。
東武,她重生回來之後,一直都不曾回來過。八百年變遷,東武學院已經開始沒落,而東武也不再強大。
世間興衰就是如此,時玉沒有去插手。她從青山城起,沿着開始的足迹一步步将從前走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到帝都,帝都已經變了模樣。她當初創下的不知名還在,不過壯大後經曆了幾番内鬥,現在已經和東武學院徹底鬧掰;她去看了曙光城,曙光城的孤魂們再次活在了陽光之下;接着又去了風城,風城和從前一樣,處處鮮花盛開。風家人比較争氣,至少現在城主還姓風。想來風洛知道應該會很高興。
後來她又去了西秦,青塵和玄音所在的宗門已經消逝,新的宗派建了起來,聲勢還挺浩大。
最後,她來到了當初和溫珩第一次見面的地方——臨江城。
臨江城風景不再依舊,不過藕粉和千層餅味道還是那麽好吃。
城門口仍舊有攤子擺在那裏,時玉和當初那樣,點了份吃的坐在路邊的桌子上,聽着來往商客講着道聽途說的故事。
吃飽後,她伏在桌子上小憩。周圍的桃花盛開,花瓣悄悄落在她的鼻尖。
掌櫃的也沒趕客,隻繼續擦着自己的桌子。
待時玉醒來之後,回想夢境,夢裏一片甯靜。沒有詩情山河,沒有金戈鐵馬,也沒有他。
毫無征兆的,她的周圍突然瑞氣升騰,三花聚頂。周圍的草木因爲她的這番變化,瘋長了起來。在這個春天,風荷萬裏,梅花含香,如此奇景,皆因她現。
掌櫃呆滞地着看着眼前,時玉卻看着天邊的流雲,踏出了最後一步。
她成仙了。
從前一直追求的,而今就這樣輕易的得到了。
她給呆滞的掌櫃丢下身上所有的靈石,指尖在虛空一點。
那瞬間,周圍的光陰都在倒退。
巨樹成幼苗,又重新回到土裏;小河變湖泊,最後成潛力沼澤;桃花結果又開花,鋪了官道一路。
終于,待前面城牆上又換回了臨海城的牌匾,時玉一睜開眼,就見到溫珩坐在她的旁邊,看着她道:“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