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祁國,都城。
今夜的皇宮裏火光漫天,到處是一片刺耳的尖叫聲和哭嚎聲。大批大批的宮女太監們背着包袱,不停往宮門口湧去。地上有禦林軍的屍骸,也有散落四處的珍寶物什。
“快跑啊!天元兵攻進來了!”
一個嬷嬷懷裏抱着名哭鬧不止的小奶娃,也正順着人流,疾步往外奔。
“母妃!奶娘,我要我母妃。”
嬷嬷趕緊捂住他的嘴。“小世子乖啊,奶娘先帶你走。等會母妃就來接你了。”
小奶娃又踢又叫。“我不要!我就要母妃!”
“哎呦,小祖宗哎,這都什麽時候了。天元國的殺神來了。再不走,咱們都得死在這!”
正說着,迎面走來一隊人。嬷嬷下意識想要躲進旁邊的矮木叢裏,卻是爲時已晚。
一道人影一閃而過。下一秒,她懷裏的娃娃便沒了。
“小世子!”
在火把的映照下,她這才看清楚爲首之人的臉。俊美如天神,可通身的戾氣卻仿若從地獄裏走出來的魔鬼。
還未等她再瞧個明白,男人已經判定了她的命運。“殺。”
“是!”
此人正是多日不見的宋楚煊。他一身玄衣,再不複新婚時少有的随和,而是回歸到了最初的羅刹晉王。剛在寝殿裏結果了汶祁老皇帝,一行人直奔此次的終極目标,東宮。
東宮内,亂作一團。
汶祁太子頹然地坐在書房裏,深知這一劫早晚是躲不過的。
在他下定決心,要在邊境的沼澤地裏解決掉宋楚煊時,仇恨的種子便深埋下了。而自古成王敗寇。既然宋楚煊大難不死,那他自然就活不成。
重重的殿門被人一腳踹開。一道道逃竄的聲音又一次次戛然而止。凡能呼吸的都接連倒下,成爲劍下亡魂。
“王爺,人在書房!”
汶祁太子緊盯着房門,心越跳越快。
宋楚煊沒有令他失望,很快便走了進來,坐到對面的椅子裏。先前的小奶娃就被他放在書案上。
“你!”
太子眼睛瞪大。汶祁國最後的期望也滅了。
宋楚煊盯着他,鳳眸銳利如刃。“說。攝政王妃人在何處?”
太子皺眉。“宋楚煊,孤不懂你在說什麽。”
男人一個眼神,身旁的暗衛立刻上前,斬斷了他兩條臂膀。汶祁太子驚惶大叫,疼到近乎暈厥。
宋楚煊一隻手纏上小世子的脖頸。“不是說,虎毒不食子麽?那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攝政王妃在哪?”
太子眼眸充血。“宋楚煊!你有什麽仇怨都沖着孤來。邊境那次,是孤命人埋伏你的。
東昭一旦成爲天元的附庸國,汶祁被圍困中間,根本沒有出路。與其坐以待斃,孤決計先下手爲強,殺你難道不是天經地義麽?
孤既然敢認下這一樁,你也帶兵殺入了皇宮,左右不過一死,又有何必要再隐瞞其它?攝政王妃在哪,孤壓根不知情!你若還有一絲人性,便放了他。”
男人的戾氣不減反增。他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擊潰蕭淩和汶祁五十萬守軍。豈止是爲了給自己報仇?
他的熙兒丢了。唯一支撐着他的信念便是人在太子手裏。可這會,他卻說林娅熙不是他擄走的。那她會在哪呢?
宋楚煊勃然大怒,閃身來到汶祁太子面前,一把掐住他的命門。“本王的王妃在哪?!”
“孤孤真的不知道”
就在太子瞳孔逐漸渙散,已經出氣多,進氣少時,夜鷹沖進來報。“王爺,有王妃的下落了!”
宋楚煊登即一喜,再也顧不上汶祁太子的死活。“快說!”
“是。據龍華皇宮裏的眼線稱,十幾日前曾遠遠見到過新帝帶着一名女子逛禦花園。多番打聽之下,她認爲那名女子應該就是王妃。”
“北宮沉雪!”
——
與北宮沉雪長談過那一次後,林娅熙的心結也算是解開了。
聽紀娆說,這裏的時間比現代過得要快。也正因爲有了她的靈魂注入,天元先太後這具身子才得以永葆青春。五十幾歲的人了,看上去還是個二字頭的少婦。
所以,她們要重歸現代生活,并不會太吃力。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龍華國路途遙遠,而林娅熙的身子又不争氣。再想回天元,與春梅和宋奕楓等人告别,已是不可能了。
臨行前的第三夜。
北宮沉雪看着林娅熙把藥喝完,又用帕子幫她擦幹嘴角。“三日後的這個時辰,你便再不用喝這些苦湯汁了。熙兒,你怕麽?”
林娅熙微笑着搖搖頭。“都已經穿越過一次了,這回還有紀娆一起,沒什麽好怕的。沉雪,你不必爲我擔心。”
這一個月裏,二人的關系近了不少。反正北宮沉雪都知道她的底細了,林娅熙也不瞞着,索性還和他講了許多現代的奇聞趣事。
男人似乎對她女團的那段經曆十分感興趣。每當提起表演時的熱辣歌舞,還有台下癡迷的粉絲,他都要露出一臉驚恐的表情來,引得林娅熙一陣花枝亂顫。
“嗯。那你早些睡吧。明早我再過來看你。”
“好。沉雪,謝謝你,爲我所做的一切.”
北宮沉雪摸摸她的頭。“傻姑娘,别多想了。你不是說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嗎?不論未來如何,我都在。睡吧。”
男人走後,林娅熙毫無困意,又緩緩坐起身,怔怔望着對面那一片郁金香海發呆。
自從堅定了回現代的決心,她便再沒有向北宮沉雪打聽過宋楚煊,也沒有要他給天元去過信。她怕再見到那個人時,自己會不可抑制地動搖,會辜負了北宮沉雪和紀娆的苦心。
但那畢竟是她人生兩世,唯一鍾情過的人啊。往昔如走馬燈一般,曆曆在目,又怎能不叫她意難平呢?
正胡思亂想間,窗扇似是被風吹開了。林娅熙剛準備叫桃紅,卻見大開的窗口處閃進來一抹黑影。
緊接着,是一道熟悉又驚喜的聲音。“熙兒!”
少女不敢置信地看向來人。兩行清淚卻已經先于意識,落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