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約書亞三人自然是非常高興,但是布律納和聖西爾卻有些不理解了。
“留在巴黎多好。現在的形勢一片大好,你們要是留在巴黎,很快就能進入國民衛隊,到時候别說區區一個少尉,上校都不稀奇好不好!”
布律納一邊灌着啤酒一邊叨叨地說道:“真不明白你們是怎麽想的,放着光明大路不走,卻偏要往羊腸小徑裏蹿!”
聖西爾也說道:“紀曉姆說得很對,留在巴黎更有前途!”
約書亞知道他們是一片好意,暫時來看,留在巴黎确實能夠爬得更快,但這并不是約書亞想要的,他始終認爲一個人在青少年時期多學一點本事沒有壞處,這是夯實基礎的關鍵時期,未來的發展全看這個時期的積累。等三十四歲定型了再想學就太難了。
這麽說吧,約書亞認爲現在打下的基礎決定了未來的高度,看似留在巴黎爬得更快,但是卻浪費了寶貴的學習時間,未來到了一定的時候必然會遇上瓶頸,那時候恐怕就再也爬不動了。更何況,看似花團錦簇的巴黎其實潛藏着巨大的危機,現在的形勢根本就算不得多好,以約書亞夢境中的種種啓示來看,未來的巴黎還将會翻天覆地,到時候誰勝誰敗真的就很不好說了。現在見好就收功成抽身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我的朋友,政治上的事情遠比你們想象得要複雜。現在的形勢固然看上去很美,但危機往往就在這個時候爆發。更何況現在的平靜之下還隐藏了巨大的危機,誰敢保證那位陛下就真的老實了?誰能保證那些保王黨就會坐以待斃?沒有這麽簡單的,我的朋友!”
布律納和聖西爾立刻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因爲約書亞的能力他們都見識過了,那真是相當的犀利,他說過的事兒,十有八九都兌現了。如果形勢像他說的那麽糟糕,恐怕他們也要早作打算了。
約書亞笑道:“不過你們也不用太過于緊張。你們隻需要把握一點基本上就不會有生命危險——那就是牢牢地控制住你們手裏的部隊,有軍隊的支持,你們最差也能保全性命。”
布律納和聖西爾牢牢地将約書亞的話記在了心裏,決定回去之後就同小夥子們同吃同住,一定要将隊伍控制好。
約書亞又交代道:“另外,牢牢地跟緊國民議會,擁護國民議會的決定,當然最好是緊跟羅伯斯庇爾、馬拉和丹東,跟緊他們至少最近一兩年不會有什麽風險的,如果能收獲他們的友誼就更加好了!”
一番交代之後,朋友們是依依惜别,這一别短時間恐怕是沒辦法見面了,不由得讓人有些傷感。
“沒想到這麽快又要離開巴黎了!”卡斯德爾莫感歎了一句。
回想起他和約書亞剛剛抵達巴黎的狀态,變化真的很大。那時候他們就是一對喪家之犬,被趕出了瓦萊塔,前途什麽真的算不得光明。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他們就鹹魚翻身變成了人物,這樣的變化真的讓卡斯德爾莫預料不及。
“約書亞,爲什麽你這麽急着離開巴黎,我知道有前面那些原因,但我覺得那些并不是主要的是嗎?”
約書亞歎了口氣,他就知道還是卡斯德爾莫最了解他,他想要離開巴黎的真正原因确實有上面所說的原因,但最主要的是他内心中的不安,他覺得繼續留在巴黎會很危險。雖然他暫時搞不清這種危機感究竟是源自哪裏,但他隐隐約約也有些猜測。
首先嘛,他跟政治攪和得太近了。參與到了路易十六同奧爾良公爵,奧爾良公爵同米拉波,奧爾良公爵同拉法耶特,以及米拉波和拉法耶特之間的沖突之中。
雖然他借此獲得了一些利益,但是客觀上說他本身的分量太輕了,上面那些大人物一旦發起狠來,分分鍾就能捏死他。比如說那位路易十六陛下,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在幫奧爾良公爵出謀劃策,那絕對不會給他好果子吃。
同樣的道理,拉法耶特和米拉波也會對他下狠手。而那位奧爾良公爵又不是那麽靠譜,想靠他保全生命,恐怕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所以乘着事情還沒有曝光,趕緊的撈一筆之後抽身閃人,這才是最安全的選擇。想必那些位貴人恐怕沒工夫離開巴黎來“關照”他。
其次的緣由就是那位突然出現的米萊狄小姐了。雖然約書亞并不能完全信任她,但是這位應該也不會故意消遣他。而且以約書亞對薩尼亞的了解,那個該死的家夥确實會對他下死手的。在馬耳他的時候還有克洛維爺爺約束他,而在巴黎,真心是沒有人阻止那個瘋子。
約書亞很懷疑這個家夥正在給自己挖坑下陷阱,但偏偏的又敵暗我明,所以最明智的辦法就是暫時跳出巴黎,讓那個混蛋白費功夫。
“你的擔心很有道理,”卡斯德爾莫點了點頭,“離這個爛攤子遠一點确實比較安全,薩尼亞那個混蛋就是個瘋子!”
約書亞歎了口氣道:“而且繼續留在巴黎,恐怕我們同毆仁和德埃布萊爾之間的友誼也要面臨巨大的考驗。他們雖然傾向于改革,但始終是忠于路易十六的,我很擔心繼續留在巴黎,随着事态的發展,我們的政治觀念将會空前的對立。我可不想因爲這點破事而失去兩個朋友!”
卡斯德爾莫也感歎了一聲:“他們兩個在這方面确實固執得緊,反正我是對那位陛下沒啥感覺的,就像你說的,他太優柔寡斷了,根本就不像個君主,我可沒興趣在這樣的人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
約書亞和卡斯德爾莫對視一眼,兩人頓時大笑了起來,說到底他們兩個才是真正的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