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擡去村中。”陳平道。
“都是要救治?”文小海再問了一句。
“救。”陳平肯定的道,“我知曉你的意思,但是這人還真是必須得救。隻有這樣,在往後的戰鬥中,衛士的性命才能得到保證。”
“這是爲何?”文小海奇怪,怎麽救敵人的傷兵,還能保證己方衛士的性命?
幾名衛士正按着陳平的吩咐,砍着木棍,兩根綁附在一處,中間系上麻布,擡着行動不便的傷兵,在這裏隻是初步的包紮止血。
本是六合縣中,坐堂醫胡醫師小兒的胡俊,此刻正穿行隻傷兵之中,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陳平道:“我們今日之所以能以百人打敗數倍衆的敵人,與平日的訓練離不開。胡俊是醫人不錯,可畢竟也是頭一次經曆這情況,刀傷,刺傷等等,往日可能是有見過,可畢竟是少,他同是需要訓練,才能找到好的方法醫治受傷的衛士。”
“你的意思是,讓胡俊醫治那些敵方受傷的軍士,好是積累經驗?”文小海有些明白陳平的意思。
陳平點頭:“沒錯,新的方法不一定起作用,甚至是會死人。但必須是去做,這樣在往後的戰争中,那些受傷的衛士遇到今日的情況,或許是能保住性命。”
範直所在村子,隻有二三十戶,村落不大,聽陳平要進村中安置衛士,範直一開始是拒絕的,可胳膊擰不過大腿,陳平一番恫吓再加上十兩銀子的賞賜,也隻能是帶着陳平等人去了村子。
猛然是見了一夥衛士進村中,身上帶血,自是驚得村人紛紛是躲了起來,一陣雞飛狗跳。
好在有範直在,努力的宣揚下,陳平又取了些随身攜帶的牛肉幹及旁的用具出來,給了幾個村民,算是占用房屋費用,而沒有直接是搶奪,讓村民的情緒安定了下來。
範直的家臨着小道,兩間茅草屋,四面的牆壁夯土的,比村中常見的木樁抹泥牆是要好些,陳平暫時是将辦公點選在了範直家中。
“山中的屍體還需你帶上村中人去搬回來。”屍體不能讓其留在山中,爆發瘟疫最終受難的仍舊是自己,再則,那處煤山陳平已是看中,陳平同範直道,“都是爲國作戰,林邑國的軍士也該是收斂,這個還得是麻煩你來處置。”
範直苦着臉:“可那些村民不一定是會聽我的。”
“放心,他們會的,我付錢,你去找文小海,他會先給你銀錢,不讓你們白幹。”陳平道,“你同他們說,往後林邑國不再是屬于梵志,而将是大隋的領土,你們今後就是大隋的百姓。”
範直在家中,安慰了老母和妻兒,這才是出去,按着陳平的吩咐,尋找村人去煤山上收斂屍體。
“爲何是要付銀錢?”陳元良從外面走了進來,手中拿着一個小冊子,臉蒼白,眼睛浮腫,腳步發虛。
說也奇怪,衆衛士中,包括陳平在内,從揚州到交趾,雖是路途遙遠,可好在并未感染病痛,也未有水土不服。隻有陳元良,才進交趾就染病,感上了風寒,雖是不至于卧床不起,可身體發虛,不便行動,着實是受累了幾日。
“你碰着小海了?”陳平道,“那是我的意思,給的銀錢也不用多,每人四五文就成,隻有給些甜頭,别人才會聽我們的,另一方面,同是能讓其安心。拉攏一部分,分化一部分,至于那些冥頑不靈的,也有的是辦法。”
一文錢,卻能讓别人幹出十文錢的事來,陳平就不介意這一文錢。占領一個國的國土容易,可要同化其土地上的人心,則不易。
懷柔,強硬,對待不同的人,得是區分對待。
陳平搬了下竹椅給陳元良:“你先坐下,怎麽這麽快就來了?周将軍這會行軍到何處了?”
“你派了衛士回去後,我就來了,周将軍等人還在十裏開外,晚間時應該能到。”陳元良道,攤開手中的小冊子,“我先前去找張善安等人,統計了下傷亡的人數。你這麽做,太冒險了些。”
陳平搖頭:“這也是碰巧,恰好是知道林邑國中的二王子在那埋伏着。若是不主動出擊,等待周将軍等人,恐怕就失了機會,讓敵人跑了,反倒是麻煩。林邑國的二王子,可是強硬派,這一次抓住了他,說不定我們是能直抵其國都,再無反抗之人。”
“敵國雖小,但也不能是小觑。”陳元良道,“敵人的人數和傷亡信息還需等那範直回來,畢竟言語不通。我方的人員傷亡情況已是統計出來,戰死有十二人,重傷六人,輕傷三十五人。”
陳平沉默了片刻,這個結果比預想中的要好。前一次都梁山中,戰死八人,另有三人重傷,輕傷有三四十人。都梁山中賊盜,一群未經過訓練,隻知搶劫的人,武器粗糙,無甲胄,就讓衛士折損了八人。
而這一次,面對數倍的敵人,可以說是林邑國中的精銳,戰死十二人,足以說明這幾個月來的訓練卓有成效。
“重傷的衛士一定是要盡全力救治,戰死衛士都需是帶回白土村,好生的安葬。”陳平道。
“如何帶回去?”陳元良道。
“火化,将骨灰帶回去。”陳平斬釘截鐵的道,“這些衛士是因國事而死,不該葬在離家如此遙遠的地方,他們跟着我出來,就是死我也要帶着他們一同回去。”
陳元良在小冊子上劃了幾下,就出了去,才戰畢,仍有許多的事需要處理。現在那些戰死的衛士不就地掩埋,反而是要火化之後再帶回國,在陳元良看來,麻煩了些,所需的費用将會大大的增加。
而這些費用,軍府是不會出的,全都得是從陳平那裏取銀錢。可陳元良沒有反對,因爲陳平那句‘他們跟着我出來,就是死我也要帶着他們一同回去’,讓陳元良很是認可,感性壓倒了理性。
重視衛士性命的朝中長官,恐怕是沒人能超過陳平了,有這麽一個堂弟,陳元良居然是升起了一股自豪,走出門,本是沉重的腳步似乎也輕了許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