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賭局

第549章 賭局

雖然知道楊帆的目的,但黃巒卻無可奈何。

楊帆這一招算是赤裸裸的陽謀,是讓黃巒不敢拒絕的那種。

畢竟,一旦拒絕,豈不是明着告訴李二陛下,他們江南士族是不會配合朝廷在江南建立海貿衙門的。

若敢真這麽說,李二陛下可能當場就把他腦袋給擰下來。

楊帆太狠毒了!

還說什麽尊老愛幼?

就這你還說好心?

還說吃虧?

吃虧你妹啊!

雖然楊帆輸了認錯并付出10萬貫錢财,可黃巒一點也不心動。

畢竟,楊帆輸了頂多認個錯、輸些錢财,根本算不得大事。

再說了,楊帆本來就是一個棒槌,哪有什麽臉面。

更何況,人家楊帆本就是一個财神,即使輸了十萬貫也隻是其中的一部分罷了。

可若是我黃巒輸了,那可就虧大了!

不僅要認錯,而且還要聲明支持朝廷在江南建立海貿衙門。

我黃巒代表着江南黃氏,這次又是世家門閥的急先鋒。

我若認錯,便是相當于所有的江南士族統統認錯。

我若支持,就代表着江南士族全部支持。

可你楊帆能代表得了誰?

誰也代表不了!

楊帆現在光杆司令一個,除了有幾個娘們兒,連子嗣都還沒有。

就這樣還說公平?

當然,黃巒也可以拿出十萬貫家财來進行對賭。

雖說江南黃氏也能夠拿出10萬貫錢财,但這筆錢對于黃氏來說也是一筆天文數字。

赢了還好!

若真是輸了,那他們黃氏必然要變賣家産才能夠湊齊這筆錢。

本來出言質疑是爲了表達江南士族的不滿,但黃巒卻不想當一個冤大頭獨自扛着。

畢竟,這屬于所有江南士族的事兒,

因此,黃巒當然不肯提出用錢财對賭的建議。

于是,隻能狠狠的瞪着楊帆,哼,這家夥真是太狡猾了。

可即使黃巒就算心裏再是憤懑,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看似公平,實則滿地是坑的賭約。

當然,讓黃巒更生氣的是長孫沖,就是因爲這家夥提了彩頭一事,這才讓他如此被動。

可長孫沖卻不以爲意,眼珠子轉了轉,說道:“縣公,既然你們的彩頭已經定好,那咱倆的彩頭是不是也該說好?”

“你有何建議?”楊帆呵呵一樂,說道。

長孫沖揚起頭顱,傲然的說道:“雖然錢财是俗物,可錢财确實招人喜歡,既然縣公喜歡賭錢,那咱們的賭注便爲二十萬貫,不知萬縣公意下如何?”

看着牛氣沖天的長孫沖,楊帆有些質疑的問道:“長孫少監,不是某不相信你的人品,隻是這20萬貫可不是小數目,雖然趙國公府家大業大,但想要拿出一筆20萬貫的現銀也是很不容易的。”

“再說了,剛剛趙國公已經說過,我們之間的賭注不涉及家族,若是你輸了,又拿不出這麽多錢,我找誰要去?”

作爲趙國公府的大公子,長孫無忌的第一繼承人,曾經最受寵的驸馬……

長孫沖何曾受到過如此屈辱?

雖然二十萬貫對于長孫家來說也是一筆天文數字,但擠一擠還是能弄出來的。

楊帆卻質疑他拿不出這麽多錢,豈不是質疑他的人品麽?

越想越氣,長孫沖反唇相譏道:“楊帆,20萬貫雖然多,但我長孫沖即使不向長孫家伸手也能夠湊得出,再者,你又敢确定你一定能赢?若是你輸了,黃禦史和我總共30萬貫,對于楊府而言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吧?”

楊帆笑着說道:“這個倒不要你擔心,即使我拿不出這麽多錢,琉璃的制造工藝還是随随便便可以賣出上百萬貫,倒是你……我覺得還是很不信任。”

長孫沖再也忍不住,揭斯底裏地道:“楊帆,你不要狗眼看人低,某在長安城郊有一個農莊,有幾千畝的良田,這些田的價值起碼值個十幾萬貫,在秦嶺附近還有兩座礦山,某就用這幾處折合20萬貫與對賭,你可敢?”

“君子一言!”

“驷馬難追!”

确定了賭注,楊帆才不在意是什麽,直接與長孫沖擊掌約定。

既然這家夥想送人頭,楊帆當然不會拒絕收下。

而一旁的長孫無忌本想出言勸阻,奈何長孫沖話已說出口,他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

這個兒子還是缺少磨練啊!

被楊帆擠兌了幾句就開始頭腦發熱,長孫沖難當大任也!

長孫無忌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眼光。

心想,把趙國公府交給長孫沖,真是正确的選擇麽?

而在場的文武百官見火藥味越來越濃,個個都伸長了腦袋,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當然,更多的是想看楊帆的笑話。

見這些人蠢蠢欲試的樣子,不由讓楊帆眼前一亮,轉頭對蘇定方、席君買揮了揮手,低聲對着他們耳語了幾句。

等蘇定方和席君買離開,楊帆對着李二陛下躬身施禮道:“陛下,微臣有個不情之情,還請陛下恩準。”

看着楊帆越搞越大,李二陛下有些頭疼,揉了揉太陽穴,沒好氣地問道:“有什麽事兒?”

楊帆渾然不懼,笑盈盈的說道:“陛下,既然此次對賭是因爲大家對火器的質疑。”

“不如這樣,微臣開一個盤口,在場的文武百官都可以參與賭鬥。”

“當然,爲了表達皇恩浩蕩,也爲了此種火器能夠發揚光大,微臣不管輸赢,都會拿出20萬貫作爲火器監的的研發經費,陛下以爲如何?”

聽到楊帆的話,李二陛下眼前一亮。

二十萬貫啊!

對于朝廷而言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不可否認,李二陛下心動了!

可是作爲皇帝,當然不能夠公開支持這種賭博的風氣盛行,于是隻能打着官腔說道:

“咳咳,此次賭鬥乃是你們的私人行爲,朕也不好過多幹預,你們想怎麽做是你們的事,但是朕醜話說的前頭,須秉承公平和自願的原則。”

話說到這裏,楊帆妙懂,趕緊拍着馬屁道:“陛下聖明,實乃千古之名君也,微臣當然不敢做出有損吾皇威名之事。”

說着,楊帆轉身對着文武百官朗聲說道:“各位同僚,大家好!正所謂獨樂樂不如衆樂樂,經陛下恩準,我楊帆現場在這裏開一盤口,有興趣的同僚可以下注。”

“衆位同僚即使沒帶錢也沒關系,隻需本人簽個名、寫好下注的金額,按上手印,就算賭約成立。”

“下注時間爲半個時辰,一個時辰以後正式開始比鬥……”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下大得大下小得小,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想要掙錢的,趕快了!”

說着,楊帆轉頭大吼一聲:“君買何在?趕緊把紙筆墨硯準備好!”

“諾!”

席君買立馬帶着一群人把桌子、紙筆等東西全部擺在了高台上,準備的很是充分。

這時候衆人才知道,原來剛才楊帆剛剛讓席君買離去是準備這些東西。

不過卻也讓李二陛下更加郁悶了!

這豈不是說楊帆早就已經猜到了自己的心思,會允許他開這個盤口?

但話已經說出口,李二陛下當然不好反悔,隻能狠狠瞪了楊帆這家夥幾眼。

很快,楊帆開設盤口的消息在文武百官中迅速傳開。

作爲皇帝的寵臣,楊帆開盤口,誰能不給個面子?

特别是今年科舉考試剛入仕的官員,不說想赢錢的那些,便是不怎麽在乎錢财的,往往也都湊上來壓上一注,甚至一些人直接簽借條。

這些人大多都是壓楊帆勝,能夠有交好楊帆的機會,怎麽能放過呢?

當然,更多的人是看楊帆不順眼的,紛紛壓注楊帆輸,這些人幾乎都是清一色的世家。

即使明知道要輸,他們也不會去支持楊帆這個“敵人”。

更何況他們覺得楊帆勝的機率并不高。

于是乎,整個場面針鋒相對,形成了鮮明的兩派。

一方以楊帆交好的官員和新生代官員爲主。

另一方則是以世家官員爲主。

趁着大家投注的這個空檔,李二陛下、房玄齡、長孫無忌、魏征程咬金、李績等人鑽進了值房裏暫且歇息,其實也是幾位重臣有話要說。

進到值房,魏征看了看李二陛下的臉色,開口說道:“陛下,楊帆真是胡鬧,堂堂縣公怎能去學那些市井之徒一般開盤設賭?此舉實在有損朝廷顔面,陛下應當收回成命,并對楊帆申饬一番。”

作爲谏臣,當然需要聞風奏事,至于采不采納,那就是皇帝的事情了!

李二陛下擺了擺手,無所謂地道:“玄成啊!凡事不能過于太較真,這次由着他去吧!

“楊帆年少輕狂,做事未能顧全大局,也能夠理解,不過,若年紀輕輕就太過少年老成,那未必就是好事。”

“有競争才有進步的動力,更何況,少年天性,壓抑得越久了,反彈便越厲害。”

“若是什麽都不許幹,到頭來,那小子指不定會搞出更大事情來!”

見李二陛下如此偏袒楊帆,幾人盡皆無語。

您若是怕楊帆容易鬧出事情,剛剛爲何不阻止呢?

若是您不開金口,楊帆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開設這個賭局,而且是當着文武百官的面。

如今李二陛下隻是淡淡的苛責幾句,簡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這不是雙重标準麽?

若是别的官員敢這麽做,可能早被你這個皇帝打斷腿了吧?

不過,這話也隻能在心裏想想,打死也不能在李二陛下面前說出來。

在座的幾位,都是善于明哲保身之人,既然李二陛下都這麽說了,大家都聰明的保持沉默。

不過,幾人心裏也暗暗心驚,楊帆這小子實在是太受寵了!

在場的幾人,隻有長孫無忌的臉色黑如鍋底。

要知道,在楊帆未出現之前,這種殊榮可都是他兒子長孫沖專屬的。

自從楊帆出現,這一切都變了,兒子甚至連驸馬之位都保不住,怎能不讓長孫無忌暗自心驚。

更主要的是,自己的兒子與楊帆賭鬥20萬貫,以他對皇帝的了解,看來又是送菜了!

現在他有些後悔,剛剛應該極力反對兒子長孫沖的賭約才是。

更有些怨恨李二陛下又坑他長孫家。

要知道,長孫無忌拼了大半輩子,長孫家才有如今的局面。

若這次在長孫沖再輸掉,加上前幾次輸的,長孫家一半的家産算是落入了楊帆的口袋。

長孫無忌不心疼才怪,可他又不能說什麽,隻能幽怨的看着李二陛下。

看着幾位重臣形色各異,李二陛下呷了一口茶水說道:“幾位愛卿,不如咱們君臣幾個也去湊湊熱鬧?”

房玄齡吓了一大跳,再也不敢玩深沉了,趕緊勸道:“請陛下三思,若是百姓知道我們參與了賭博,那還不戳我們幾人的脊梁骨呀!”

“再說,一旦讓人發現,以後咱們如何管理百官?又如何讓百姓取信于朝廷?”

聞言,李二陛下當然也知道不好參與胡鬧,隻得做罷。

倒是程咬金毫不顧忌的說道:“老房啊,你們這些文人就是喜歡拐彎抹角,如果什麽事都要這麽謹慎,那就太沒勁了。”

“說起來,某倒是很看好楊帆,那小子絕對不做沒把握的事兒,所以,某剛剛讓親衛去下了重注,就賭楊帆勝!”

程咬金貌相粗豪,實則卻是心細如發。

這話直接明目張膽的支持楊帆,讓在場的人再也不敢說賭局的不是。

畢竟,若非必要,還真沒人想去惹程咬金這個混不吝的魔王。

更何況,李二陛下剛剛都沒有明确反對,他們又何必自作多情?

一旁的李績拈須不語。

聞言,擡頭看了看大大咧咧的程咬金,心裏微微有些詫異。

一直以來,程咬金都置身于朝堂争鬥之外,從來不表态,今日不太尋常啊!

李績雖然屬于武官,但是心思細膩不下于長孫無忌和房玄齡,此刻感受到暗流湧動。

心下對于未來的局勢有些不安,心頭不斷的觀察、思索。

難道自己忽略了什麽?

雖然心頭很疑惑,但李績也還是表達了對楊帆的支持。

如此一來,賭局之事,五位朝中重臣分别有一人反對,兩人贊同,兩人默認,也算是達成了共識。

見此,李二陛下面色一絲未變,仍舊微笑不語,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是,長孫無忌又不得不安撫!

于是揮了揮手,李二讓内侍把楊帆請進來,故作生氣的喝道:“你這小子,怎可那般胡鬧?”

見李二陛下吹胡子瞪眼,恨不能把自己打死算球,楊帆縮縮脖子,不敢争辯。

心底有些納悶,這皇帝難道是川蜀來的,變臉功夫也太快了!

不過,見到一旁程咬金不斷的給自己使眼色,又看了看一臉陰沉的長孫無忌,楊帆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皇帝是爲了安撫自己的大舅子呀!

想到這兒,楊帆委屈的哭訴道:“陛下,這些都是他們逼的,微臣也不想啊,那種情況下,若不硬起來,給他們一點顔色看看,這些世家挑起毛病來定然沒完沒了。”

“不過,當時微臣是真被氣糊塗了,就想着不如将計就計,狠狠打壓這群自命清高的家夥一番,讓他們收斂收斂。”

“誰知道長孫少監橫插一杠,要不,勞煩趙國公去勸勸,某就當與長孫沖的賭約不算數。”

聽到楊帆委屈叫苦,長孫無忌長歎一聲。

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潑出去的水怎麽能夠收回來?

若是反悔,那他長孫家的名聲可就全毀了!

這可比輸掉20萬貫的錢财更讓人難以接受。

正如楊帆所說,他之所以這麽做,完全是爲了打擊江南士族的嚣張氣焰。

江南士族造反或許不敢,但是聯合起來抵制朝廷的政令,令每一道政令都形同虛設,這幾乎是肯定的。

這些世家門閥、豪門大族在江南經營幾百年,方方面面早就滲入當地的每一個角落,影響力極大。

怎麽解決那種局面呢?

很簡單,把帶頭的人摁下去,然後不斷分化他們。

所以,楊帆今天的作爲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長孫沖與楊帆一比,高下立前判。

唉,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長孫無忌哪裏還有臉攻讦楊帆?

哪裏還有臉埋怨李二陛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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