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無完人,特别是身在官場,并不是一定要表現的多麽完美。
有時候偶爾出現一些無關緊要的小錯反而更讓人信任。
特别是在集權的封建社會,需要步步小心,隻有讓李二陛下抓住自己的把柄,才能讓雙方都放心。
可這種道理卻不好明着跟高陽公主說道,雖然這位公主殿下聰慧無比,但從沒經曆過的她根本不了解這種裏面的兇險。
從另一方面講,作爲公主,她在未出嫁之前,有着皇帝的護佑,也并不需要去考慮這麽多。
當然,這也幸好是唐朝,李二陛下也比較開明,若是遇上其他一些專權的皇帝,即使有才也隻能當縮頭烏龜。
雖然楊帆想讓這個時代的百姓生活的更好一些,也想讓這個帝國更加強盛,但前提條件是沒有危及生命危險。
說到底,楊帆很怕死,他并沒有那種死而後矣的高尚情節。
看着楊帆有些糾結的神色,晉陽公主以爲楊帆又開始疼了,連忙問道:“姐夫,是不是很疼呀,出了好多血呢!都怪兕子走的太慢了,若高陽姐姐早一點過來,父皇也不會打的這麽狠。”
晉陽公主無比自責,大眼睛泛着霧氣,顯然對自己救援遲緩滿是愧疚。
楊帆當然不忍這位萌萌的小公主如此,連忙安慰道:“某還沒多謝殿下的救命之恩呢,今日若是沒有殿下相救,明年的今日也許就是微臣的忌日。”
晉陽公主馬上眉開眼笑,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楊帆:“真的麽?”
楊帆故意裝得很嚴肅,說道:“當然是真的,若你不去叫你高陽姐姐過來,陛下可能要打死我才停手呢!”
“郎君也真是的,哪有這麽冤枉父皇的,小心讓父皇聽到,又要責罰你!”見楊帆爲了哄小兕子,居然把事情說的如此嚴重,高陽公主噗嗤一笑,插話道。
看着笑靥如花的高陽公主,楊帆直接看呆了!
直到高陽公主嬌羞着罵了一句呆子,楊帆才回過神來。
而一旁的禦醫見氣氛逐漸暧昧起來,飛快的結束了包紮,帶着藥箱急匆匆離開。
若沒眼力勁當電燈泡,豈不是惹人煩嗎?
禦醫的離開,屋内反而一下子沉寂了起來。
晉陽公主目光閃閃,好奇的問道:“怎麽姐夫、姐姐都不說話了?”
“咳咳,這個……微臣正想着還有事沒處理好,一下子沒回過神來。”楊帆随便編了個借口搪塞一番。
作爲五好青年,當然不能把未來的花朵給帶壞了!
晉陽公主嘟着粉嘟嘟的嘴巴,一臉失望:“姐夫還有事情沒處理好嗎?兕子好希望姐夫能留下來陪我玩。”
看着對自己依賴又極其信任的小公主,楊帆有些尴尬的說道:“微臣進宮的時間已經好幾個時辰了,要是再不走,陛下說不定會殺了微臣的。”
晉陽公主卻不以爲然,抱着楊帆的手臂脆聲說道:“怎麽會呢,父皇可是親口答應兕子,若姐夫想進宮來玩,随時都可以的呀!”
楊帆有些冒汗,不知如何回答。
李二陛下顯然是哄騙這位小公主罷了。
他的三宮六院都在後宮裏,若楊帆經常出入後宮,不被他大卸八塊才怪。
于是楊帆趕緊說道:“殿下有所不知,除了陛下,其他人不能在深宮後院待太長時辰的。”
晉陽公主一臉不解:“父皇并沒有這麽說呀,父皇答應兕子,姐夫若想進宮來陪兕子玩,隻要淨身了,想來多久都可以呀。”
“哦,對了,姐夫,什麽是淨身呀?是洗漱麽?”
看着晉陽公主充滿了求知欲的眼神,楊帆差點一口老血噴出,更是牙後座都快咬碎了!
淨身?
虧李二想得出,這家夥簡直太歹毒了。
一旁的高陽公主卻是忍不住了,當即咯咯捂嘴笑起來。
可笑出聲後,看着楊帆烏雲密布的臉,趕緊斂住笑容,安慰道:“父皇一定是在說笑,郎君不要介意……”
言罷,又不由自主垂下了小腦袋,隻是那不斷聳動的香肩,顯示出此刻憋着笑是多麽的幸苦。
看到高陽公主居然還幸災樂禍,楊帆臉色更黑了。
若是他淨身,這位公主豈不是又找到了紅杏出牆的理由?
越想越氣,讓楊帆想起了高陽公主前世那荒唐的舉動,差點又産生退婚的念頭。
晉陽公主眨巴着大眼睛,眼神奇怪的在楊帆和高陽公主之間巡視。
發現楊帆的臉色有些不對勁,連忙問道:“咦,姐夫,伱的臉色怎麽越來越難看了,是不是傷口又疼了?來,兕子給你吹吹。”
“不過,姐夫乃是男子漢大丈夫,是人人稱道的英雄,可要堅強一點才行,不要總是怕疼。”
說着,小兕子湊過來朝着楊帆包裹的紗布吹了幾口氣,那萌萌的模樣簡直太可愛了!
看着晉陽公主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楊帆徹底沒了脾氣,趕緊說道:“哎呀,殿下果然是小仙女,吹出來的都是仙氣,微臣果然好了很多。”
晉陽公主雀躍的拍着手,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興奮地道:“我就說嘛,兕子沒騙人,以前兕子被燙到手的時候,母後給我吹一下就好很多呢!”
聽到晉陽公主的話,楊帆有些邪惡了,不由自主想到了長孫無垢那殷紅的小嘴。
可還沒等楊帆暢想,晉陽公主又接着問道:“姐夫,你還沒跟兕子說淨身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晉陽公主擡起小腦袋,一副求知欲很強的樣子,顯然有些不達目的不罷休。
楊帆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這要他怎麽解釋?
有些惱火的同時更多的卻是無奈。
若是不解釋,恐怕這小公主會一個勁兒的追問。
萬一她去問别人,提起皇帝讓自己淨身進宮陪她這件事,那他楊帆丢人可丢到家了!
想來想去,楊帆卻愣是想不到合适的說辭。
晉陽公主才五歲,對于男女的身體結構一片空白,若是跟她講男女生理上的不同,李二陛下不砍了他腦袋才怪。
若直接說淨身就是切掉尿尿的物件,誰知道她見沒見過男人尿尿的東西?
楊帆實在太頭疼了!
簡直比回答後世小孩十萬個爲什麽還要難。
最後,楊帆頭發都扯掉了幾根,也沒能想出一個合适的說辭來解釋。
隻是,當楊帆見到一直在看好戲的高陽公主,一個禍水東引的想法馬上湧現到了腦海。
于是笑着對小公主說道:“殿下,這淨身其實很簡單,就是把你高陽姐姐下半生的幸福給切掉……”
此言一出,高陽公主直接傻眼了!
楊帆說的好像那麽的高大上,簡直太沒羞沒臊了。
不就是一個醜東西麽,有什麽大不了的?
沒經曆過人事的高陽公主當然沒體會過那種滋味。
隻能暗啐一嘴,暗罵楊帆居然對小孩子口沒遮攔。
可楊帆的話卻把晉陽公主吓壞了!
她沒想到讓楊帆天天呆在宮裏陪她玩,居然會讓高陽公主失去下半生的幸福。
越想越害怕,晉陽公主哭着說道:“姐夫,兕子希望高陽一輩子都開開心心、幸幸福福,我不要姐夫天天進宮陪兕子了,隻要姐夫有時間的的時候,進宮來給兕子講講故事就好,行嗎?”
對于晉陽公如此簡單的請求,楊帆當然點頭答應。
剛才跨間還真有些涼飕飕的感覺。
要知道,以李二陛下對這位小公主的寵愛程度,強制讓自己淨身也是有可能的。
若自己快樂的源泉都沒有了,他楊帆活着還有什麽勁?
可見到楊帆居然把小兕子吓哭了,高陽公主狠狠的瞪了楊帆一眼。
随即把晉陽公主摟在懷裏,輕聲安慰道:“兕子,不要相信他的鬼話,最好割掉才好呢!”
說到最後,高陽公主連耳根都紅透了!
一想到武媚娘曾經跟她說過的悄悄話,不由自主看向了楊帆的某處。
呃?這麽大一團,好像很恐怖的樣子呢!
楊帆燦燦一笑,有些尴尬的轉移話題道:“微臣剛剛在說笑呢!殿下不要見怪……話說,媚娘跟我說過,殿下有事找微臣見一面,不知有何事?”
剛開始是安慰晉陽公主的話,後面這話卻是對高陽公主說的。
前幾天武媚娘告訴他,高陽公主她們從長樂公主那裏回來以後,讓楊帆有時間的時候去找高陽公主,說是有事相商。
高陽公主聞言,潔白的俏臉上染了一層紅雲,微微垂下臻首,有些羞赧。
現在是六月,每年的六月十九就是逛廟會的日子。
今年年底她就要與楊帆成親,自然是想去求一個團團圓圓,和和氣氣。
更何況,趕廟會這個日子。
大唐的公主和驸馬除了去求神拜佛以外,也是他們這些公主、驸馬聚會的日子。
作爲自己未來的夫君,高陽公主當然想邀請楊帆去打個熟臉。
可是,作爲女生,去邀請一個男生去逛廟會,實在是有些難以啓齒。
不過,顯然小兕子也知道,于是幫襯着說道:“姐夫,高陽姐姐是想讓你陪她去趕廟會呢?”
此話一出,高陽公主心裏有些忐忑,潔白的小手也不由自主攥了起來,生怕楊帆吐出拒絕的話語。
而楊帆也沒想到這麽一件小事居然讓傲嬌的高陽公主如此小心翼翼。
難道這位公主殿下這麽沒有自信?
想她年輕美貌,金枝玉葉,隻要是個正常的男人誰不想娶這樣一個女人做老婆。
陪自己未來的老婆去逛一下廟會,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怎麽如此難以啓齒?
原來楊帆可是聽說過,這位公主殿下可是心高氣傲的主,如今怎麽變成了小白兔?
可楊帆也不想想,當一個女人陷入戀愛之中的時候,除了智商會直線下降,還不時會患得患失。
此時的高陽公主就處于這樣的境地。
好半晌沒有聽到楊帆回答,高陽公主有些失落,但她還是鼓足勇氣擡起頭來,注視着楊帆問道:“你到底去不去?”
楊帆知道高陽公主顯然是誤會了,不過他并沒有說什麽,隻是輕輕點頭後把高陽公主拉進了懷裏。
可還沒等楊帆享受,卻聽到晉陽公主笑着說道:“姐夫還真不知羞,你和姐姐還沒成親呢,居然就做羞羞的事。”
說話的同時,還用手指輕輕畫着臉龐。
高陽公主哪能受得了妹妹調笑,一招無影手又使在了楊帆的軟肉處。
這讓楊帆哭笑不得,剛剛還說是小白兔呢!
正當楊帆煎熬之時,樓外傳來一陣咳嗽聲:“咳咳,公主殿下,請問萬年縣公還在不在?陛下有請你們前去甘露殿……”
話音剛落,一個幹癟的身影從門口踱步走進來,正是老太監王煥貴。
楊帆心裏不由松了一口氣,這老太監來的太是時候了,他最不擅長的就是對付撒嬌的女人。
不過,楊帆卻有些意外,剛剛不是才見過面麽,李二陛下這是玩什麽套路?
難道這位皇帝一直監視自己,見到自己占便宜,所以才讓老太監出來喝止?
很快,楊帆又否定的搖了搖頭,李二陛下特意讓小兕子去請高陽公主來着。
可能剛剛氣昏了頭,忘了說正事。
想到這兒,楊帆和高陽公主隻能跟着老太監朝着甘露殿走去。
老太監王煥貴微微側着身子在前面引路。
楊帆爲了套出點信息,一路與王煥貴說着話兒:“公公,這天氣還真好呢,你說等一會兒會不會下雨?”
雖然楊帆沒有明着問,但人老成精,何況是王煥貴這樣人物。
他當然知道楊帆是問皇帝的心情,于是王煥貴不經意的擡起頭,看了一下夕陽,意有所指地道:“雖然是夕陽,但餘晖比剛才還更強了呢,天氣真好!”
意思很明顯,皇帝的心情很好,此次召見并不是壞事。
之所以如此格外親睐楊帆,王煥貴也有着自己的考量。
現在的楊帆,崛起之勢已然勢不可當,年紀輕輕就已經是縣公,更是朝廷三品大員。
何況,不用多久,楊帆便要迎娶高陽公主,那可是皇帝的女婿呀!
要知道,大唐立國以來,向來都是尚公主,哪有娶公主的先例。
可見楊帆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是獨一無二的。
不管是驸馬還是國公,王煥貴見過不知多少。
但是楊帆這麽年輕的便是朝廷三品大員,負責的還是陛下極爲重視的手槍和轟天雷制造,就不能不令王煥貴另眼相看了。
可以預見,隻要穩打穩紮,不做出造反這樣謀逆的大罪。
楊帆一旦資曆到了,一個宰輔的位子幾乎就是闆上釘釘的事。
楊帆感激的輕輕颌首,他還真有些害怕面見李二陛下。
若是李二陛下心情不好,楊帆還真不想去見他,他可沒有受虐的喜好。
心情放松了下來,楊帆随口問道:“聽聞王公公的老家是在福州?”
王煥貴笑得更歡了:“難得縣公知曉奴婢的出身,奴婢的老家正是福州武夷山腳下的一處村莊。”
“當年兄弟姐妹多,家裏又窮,父母養不活這麽多兄弟姐妹,于是奴婢隻能淨身進了宮,這一晃,好幾十年過去了,奴婢也老了。”
老太監很是感慨!
不過他并未抵觸談及自己悲慘的往事。
更何況,交心從來都是拉近關系的手段,顯然他也想交好楊帆。
楊帆笑了笑,感歎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唉,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如果不是爲了生活,誰又想讓身體殘缺。”
王煥貴眼前一亮,佩服的拱手說道:“縣公果然乃文曲星下凡,一句話道盡了百姓生活的不易,朝代的更疊和變遷。”
高陽公主踩着小碎步跟在後面,儀态端莊,俏麗的臉上并無表情。
隻是,聽到王煥貴誇贊的話語,美眸癡迷的看着楊帆,眼中光彩迸現,滿是自豪與愛戀。
楊帆呵呵一笑,信步閑庭般擺手道:“能得到公公的誇獎,某三生有幸,哦,對了,不知家中是否還有親人?”
“陛下曾說過,讓我與公主殿下成婚以後便前往福州,哪裏距武夷山隻是一步之隔,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但說無妨。”
老太監王煥貴微微躬身,感激道:“謝過公爺,家中兄弟姐妹隻有一個弟弟還在,不過,他隻是一個莊稼漢,侄孫也上不得台面,應該沒人會爲難他們。”
“前些年奴婢給他們購了幾畝薄地,若辛勤勞作,雖然清貧一些,卻也不會餓死。”
對于楊帆的關心和示好,王煥貴甚是感激。
因爲朝廷對太監的約束非常嚴厲,即便是王煥貴這種皇帝心腹的太監,也沒有什麽權利。
而楊帆這種高高在上的公爺居然如此看中他,不感動才怪。
更何況,楊帆這個财神若能指點他家後輩,以後家族裏有人飛黃騰達也無不可能。
即使作爲太監,也是想落葉歸根,家族繁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