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帆的講述,孔穎達和顔師古有些猶豫了!
雖然推出《五經》以及加入新聞部撰寫文章對他們的名望有些好處。
但是他們也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因爲要面對的是大多的世家。
說難聽一點,他們家族本來都屬于世家的範疇,隻是屬于相對中立的立場。
倒是剛剛一直想找茬的司馬才章沒有多想便答應了。
畢竟有些官迷的老頭知道,這是他更進一步的機會。
若不把握,可能這一輩子就隻能當一名國子監教授了!
看着蠢蠢欲試的好友,又看了看一臉期盼的楊帆,孔穎達輕歎一聲,真不能出言拒絕。
楊帆剛剛才爲他的老祖宗“平反”,若是拒絕了豈不顯得有些太不近人意。
想到這兒,孔穎達說道:“老夫近段時間倒也比較清閑,素聞忠義侯有經世之才,正想讨教一番,但我們這幫老家夥總不能白白幫你幹活吧!”
“這樣,隻要你把你府上的特貢龍井茶每人都送上一些,那老夫應允伱又何妨,并且某再幫你遊說幾個閑賦在家的老家夥幫你的新聞部潤筆,你覺得如何”
司馬才章聞言頓時欣喜若狂,這不僅是他出名的機會,楊帆的特貢龍井茶更是有價無市的極品。
而顔師古卻有些意外,真沒想到一向中立的孔穎達居然摻和到朝廷與世家的争鬥之中。
真有些想不通楊帆有什麽魅力吸引他!
要知道孔穎達可是一心鑽研學問的大儒,他的立場可能會讓風向有很大的改變。
可以毫不客氣的說,他們孔家若真論起來,那可是大唐最大的書香門第。
畢竟天下所有的讀書人都要學習和遵循孔孟之道。
不過,聽到有特貢龍井茶,顔師也忍不住望着楊帆,滿含期待。
楊帆當然知道孔穎達并非是爲了他那幾兩茶葉,隻是以這種方式報答自己罷了!
大家都是聰明人,看破不說破,于是楊帆大手一揮,豪氣地道:
“既然大家喜歡喝小子府中的茶,那有何難?隻要是幾位請來的人,茶葉管夠。”
“今日回去,某便吩咐家仆準備幾十份茶葉放在新聞部的臨時辦公地,明天隻要來新聞部的,必送上一斤的特供龍井茶,咱說話算話,童叟無欺!”
此言一出,幾人轟然叫好。
算是接受了楊帆的邀請加入新聞部并且同意出版《五經》一書。
若是李二見到楊帆三言兩語便把幾位大儒請進新聞部并且同意提前出版《五經》,不知道會不會郁悶的吐血。
當然,楊帆也知道能這麽輕易的把他們請進新聞部,還是孔穎達這位儒家代表人物的魅力。
若不然,還真需要磨一番嘴皮子功夫。
見到楊帆這麽豪氣,溫文儒雅的孔穎達當即一拍桌子,大聲道:“忠義侯辦事如此雷厲風行,老夫又豈能拖你後腿,老夫幾人現在就去請人,你可要多準備一些茶葉……”
見到堂堂一代大儒居然如同年輕人般熱血,衆人哄然大笑。
司馬才章情不自禁的撫掌問道:“忠義侯非但對聖人之道有深刻的理解,連算學也是精深無比,老朽實在佩服。”
“不過,那道九宮連線的題目實在别開生面,感覺頗有趣味,不知可否給我解開謎題,也讓大家見識一番?”
面于這個求知欲旺盛的老頭,楊帆苦笑道:“以後還要和前輩在新聞部朝夕相處,說答案有的是時間。”
“況且,我也跟那些學子說了,若當場做不出,答案需在三天以後才公布。”
“再者,新聞部安排在禮部裏面,若是不趕緊回家備好茶葉,若是大家值守的時候沒有茶葉,怕是孔老要尋在下的錯處。”
孔穎達呵呵一笑,笑罵道:“才章兄,你也不用爲難忠義侯了,他不是說三天以後沒人做的出就公布答案麽,你就忍忍,最好這幾天能夠想出答案來,也能扳回一點臉面。”
說着,轉頭對着楊帆說道:“即然如此,你還不前去安排,若是明天看不到茶葉,我的那些老友還以爲我是信口開河呢!”
“孔老之命,小子豈敢不從!”楊帆笑嘻嘻的回道。
看到楊帆面對他們居然也能亳無拘束的開玩笑,孔穎達三人笑聲不斷。
年輕一代的人,哪有人敢無拘無束的和他們開玩笑呀!
也隻有這位忠義侯才能如此随意,幾個老家夥又重新回到了年輕時候的熱血。
來這裏的目的已經達到,楊帆哼着小曲遊哉的打道回府。
今天的收獲還真是不小!
……
連綿的大雪終于停了!
不過,長安城的天空依舊陰沉,呼呼的北風冰冷徹骨,吹打在臉上,宛如刀割一般。
夜幕四合,皇城甘露殿。
李二披着了一件虎皮大衣,站在窗前眺望着遠方。
任憑呼嘯北風吹在臉上,恍若未知,怔怔的望着此起彼伏的宮殿眼神有些迷離。
自從楊帆給他說了算計以後,李二陛下一直在等消息。
這些算計除了世家入甕,最關鍵的是新聞部的成立。
可要請到孔穎達這些大儒心甘情願來新聞部寫文章,李二陛下心裏真沒底。
雖然楊帆拍着胸脯保證一定把人請到新聞部做鎮,李二卻沒有這麽樂觀。
畢竟孔穎達這些人連他李二的臉面都不甩賬,又豈是楊帆三言兩語就能請得動的?
可如今死馬當成活馬醫,隻能苦哈哈的等着消息。
若是有孔穎達這些人的加入,面對世家反撲的時候,李二才能從容面對。
此時的李二陛下有些茫然,甚至有些忐忑不安。
他真希望能夠一手把這個帝國推向輝煌,開創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文治武功。
而這一切,就要從削弱世家的力量開始。
此次科舉制度改革能否順利推行,決定着以後整個大唐的取仕之道。
正所謂萬事開頭難!
隻有把這次的科舉考試順利的推行,才能滴水穿石一般慢慢把世家這座大山給浸噬。
此時,李二陛下隐隐有些害怕……
若是失敗,局面将一發不可收拾,甚至削弱世家的目的隻能是一場空談。
人在面對未知結果的時候,總是會有些患得患失甚至無助,哪怕是千古一帝亦是如此。
思緒間,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陛下,李将軍已經把消息傳來。”太監王煥貴的聲音響起。
李二陛下收回迷離的目光,緊了緊身上的虎皮大衣,朗聲問道:“可是關于忠義侯的消息?”
“正是。”
“哦,仔細道來。”李二陛下離開窗邊,走回榻上坐下,呷了一口熱茶暖暖身子。
“諾。”
王煥貴趕緊應允。
不過卻沒有立即回話,而是快步走到窗邊,将敞開的窗子掩上。
沒有了淩利的北風,大殿在炭火的炙烤下很快暖和起來。
王煥貴躬身站到李二不遠處,尚未開口說話,大殿門口又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此處雖然不是太極殿那樣的軍機重地,但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随便進來的。
因爲甘露殿除了是李二陛下的寝宮,一些機密的奏折也在這裏批閱。
一般來說,除非像王煥貴這樣身負差事急需禀告的太監,等閑不會有人到這裏來打擾。
即使是後宮的嫔妃,也是要經過李二的批準才能進入。
李二擡眼望去,原來是長樂公主和高陽公主帶着小兕子出現在殿門口。
長樂公主此時穿了紫色宮裝,前額烏黑的秀發盤成一個個細圓小渦平貼額鬓,恬靜大方、端莊美麗。
并肩而行的高陽公主一襲雪白貂裘,貂尾環頸、腰肢婀娜,印襯着冰肌玉骨,使得皮膚更顯白皙。
兩張如花似玉的俏臉如同嬌豔盛開的并蒂蓮花,顯得那麽楚楚動人。
被兩人牽着手的小兕子笑臉盈盈,巴掌大的臉蛋兒充滿着喜悅,說話間,聲音又清又脆,可以聽出極爲高興。
幾女一入殿來,便帶起一陣淡淡的香風,雖然若有若無,卻怎麽也不會消失,彷佛置身于花海之中,令人心曠神怡。
看着幾個鍾靈毓秀的女兒,李二陛下眼神裏閃過濃濃的寵溺,欣然說道:“這麽冷的天,你們怎麽跑來這裏了,還沒有宮女跟随,若摔到了怎麽辦?”
小兕子放開兩個姐姐的手,腳步輕快如同輕快的蝴蝶,直接撲進李二的懷裏脆聲說道:“兕子讓長樂和高陽姐姐帶我過來給父皇請安。”
長樂與高陽公主快走幾步,來到李二跟前,微微一福,施禮道:“兒臣拜見父皇,願父皇龍體安康。”
李二陛下呵呵一笑,輕輕擺了一下大手:“大冷天的,不必多禮,快到這邊來暖暖身子。”
說着,指向榻旁的空位,那裏有一個精緻的銅爐,裏邊燃着紅彤彤的炭火,陣陣熱浪順着镂空的蓋子袅袅升騰。
長樂公主和高陽公主應聲圍坐在火爐旁,伸出一雙白玉也似的纖纖玉手,放在爐旁烤着。
坐下後,高陽公主俏皮的說道:“父皇舍不得燒炭麽,怎麽宮殿這麽冷,那些宮女怎麽辦事的,凍壞了父皇可怎麽辦!”
“是不是父皇這裏的碳火不夠,兒臣讓忠義侯府送幾十車過來……”
李二陛下佯裝怒道:“你覺得父皇會缺你那未來郎君的幾車碳?哼,漱兒若是真有心,怎麽不讓他混蛋多送一些過來。”
高陽公主挽着李二的手臂撒嬌:“兒臣不是不知道麽,明個兒這就讓他送來。”
作爲女兒奴,李二臉色再也繃不住:“好啦好啦,父皇知道你孝順,不過,你們爲什麽還帶着小兕子到處亂跑?”
“小兕子從小身體就弱,當心凍壞身子染了風寒……””
高陽公主嘟着嘴說道:“咱們想父皇了,趕着來看看就不行麽?”
“呵呵……,父皇錯了,行……”
李二陛下一陣開懷大笑,剛剛的愁緒頓時煙消雲散。
哪管什麽國事天下事,此時的李二陛下不再是一個君王,而是一名父親。
不可否認,或許李二是一個殘忍的人,畢竟殺兄囚父。
但是在自己的子女面前,李二絕對是所有帝王中注重親情的父親。
“你們可是有事要找父皇?”
對于高陽公主,李二太了解這個古怪精靈的女兒了。
因爲從進殿至今,都是這個女兒在說話。
長樂公主和小兕子見禮以後就一言不發,顯然是心頭有事。
高陽公主烏溜溜的眼珠子一轉,沒有否認:“父皇實在太英明了,就知道瞞不過父皇,父皇可是答應我們了?”
李二陛下看了看急着讓自己答應的高陽公主,有些好笑的搖搖頭:“父皇還不知道你們所求何事,怎敢冒然答應?”
“難道你們想要天上的月亮,父皇也要給你摘下來,我可沒有這麽大的能力。”
“更何況,你那未來的夫君本事可大着呢,怎麽不去找他?”
高陽公主給小兕子使了一個眼色,兩人挽起李二的胳膊搖晃着,不依的撒嬌着。
“父皇,兒臣所求之事,自然隻有您能辦到,而且是您一句話的事兒……”
作爲女兒奴,李二還就吃這一套,被女兒拿捏得死死的。
于是苦笑着說道:“暫且說來聽聽,若是一句話的事兒,答應你們也無妨。”
“父皇,可要說話算數。”高陽公主眯着大眼睛,看看長樂公主說道:“父皇,您能不能趕緊讓長樂姐姐與長孫沖那家夥和離,那家夥實在太讨厭了,現在天天纏着長樂姐姐!”
李二陛下微愣,看了垂着頭一言不語的長樂公主,英武的臉上笑容漸漸消退,一雙眼眸光芒閃爍:
“麗質,這是你的意思麽?那長孫沖纏着你是怎麽回事兒?”
長樂公主擡起頭,看了李二陛下一眼後又不知如何回答。
見長樂公主不說話,高陽公主俏臉滿是幽怨,隻得趕緊說道:“父皇您還不知道,長樂姐姐爲了怕父皇麻煩,自己受了委屈都不肯跟您說,不然,高陽怎麽會來向你求情,剛剛叫長樂姐姐過來她還不肯呢!”
李二陛下微微一笑,不再言語,一直盯着長樂公主,好像想确認什麽!
長樂公主俏臉上的笑容有些僵,最後還是鼓足勇氣說道:“父皇,這确實是兒臣的意思,以後兒臣便去終南山道觀帶發修行了卻餘生,請父皇成全。”
看着楚楚可憐的女兒,李二微微一歎,眼神有些無奈,說道:“汝可知修道清苦無比,可不是常人能夠受得的,再說,朕的女兒即使是和離,也還是有很多青年才俊争相求娶,又何必去受那些罪?”
其實李二說得很有道理。
作爲金枝玉葉,即使是二手貨也有無數的青年才俊想染指。
更何況長樂公主不僅是最受寵的公主之一,而且因爲長孫沖的原因,如今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
聽到自己女兒想出家修行,李二陛下怎麽也不能接受。
雖然長孫無忌跟他講和離之事已經過去了幾個月。
李二之所以遲遲沒有公布,究其原因還是因爲科舉改革。
因爲在這件事情上,李二需要長孫無忌這位大舅哥的全力支持。
不說長孫無忌會不會幫助他對付世家,但起碼李二陛下還需要長孫無忌穩住關中世家,不讓他們聯合起來共同對抗朝廷。
這也是李二爲什麽遲遲不公布的原因。
不過,若是楊帆的算計能夠成功,這件事倒也能夠提前公布。
看着李二陛下久久不說話,長樂公主面色悲戚的說道:“兒臣讓父皇爲難了,此事麗質以後不會再提。”
知道女兒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李二趕緊解釋:“此事父皇本來也早想宣布,隻是心中有些顧忌,不過,麗質放心,此事最晚也會在科舉考試結束以後宣布。”
“若是忠義侯所辦之事能成,此事便可提前,我們暫且聽聽忠義侯的消息。”
高陽公主疑惑的揚起小腦袋,不解的問道:“父皇,長樂姐姐的事兒與忠義侯何幹?”
李二陛下呵呵一笑,并沒有回答,反而轉頭示意王煥貴。
王煥貴哪裏敢怠慢,趕緊繪聲繪色把楊帆的一舉一動都說了出來,猶如身臨其境一般。
當聽到楊帆在國子監被司馬才章爲難時李二有些擔心。
可當楊帆翻手之間便讓司馬才章出盡洋相,李二又興奮不已。
最後,聽到楊帆三言兩語便讓孔穎達幾人加入到新聞部,頓時歡舞拍掌叫好。
聽到這樣的消息,李二大喜過望,大手一揮,說道:“麗質,和離之事父皇會在元夕之日下旨通傳天下。”
“謝父皇。”長樂公主頓時欣喜不已。
此時小兕子高興的笑道:“姐夫用一道題難住了這麽多學子和教授,實在太棒了!”
萌萌的小眼睛裏充滿了崇拜。
而高陽公主則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自家夫君就是這麽棒!
不過,這卻讓李二陛下吃醋了!
要知道以前自己的女兒隻是崇拜自己。
可自從楊帆出現,一切都改變了。
于是李二陛下嫉妒的說道:“那小子居然胡亂給那些學子許下諾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若是真有人解出來了怎麽辦?”
“不過,一道題就讓國子監的這麽多人難住,朕倒要看看有什麽出奇之處?”
打開案卷看着上面的内容,正是難倒了一片書生士子的九宮連線。
李二拿出筆墨嘗試着畫着答案,畫了數次之後還是得不出答案。
四條直線,似乎根本就做不到。
重新畫了九宮格遞給一旁的長樂公主,畢竟這個女兒以聰慧出名。
長樂公主看着題目說道:“父皇都畫不出來,兒臣怎麽可能連起來。“
“不妨試試!“
長樂公主嘗試着走了幾次,又重新畫了一張還是連不起來,不由感歎道:“兒臣無能,忠義侯怎麽會想出這麽奇怪的題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