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退下後,甘露殿又陷入了沉寂,連殿内燃燒的火燭聲都能聽見。
銅鼎内炭火燒得正旺,熱氣驅趕着寒冷,整個大殿溫暖如春,其間夾雜着陣陣檀香,讓人不由昏昏欲睡。
看着耷拉着腦袋快要睡着的楊帆,李二陛下氣就不打一處來。
這混蛋真把自己的甘露殿當成寝卧不成?
不過卻也知道,如果自己不發話,這個混蛋真有可能打起鼾來。
拿起案幾上的茶水輕輕呷了一口,說道:“你這混小子滿意了?”
“不滿意咱又能怎地?”楊帆緩緩擡頭,憋了憋嘴說道。
李二陛下直接氣笑了,騰的一下站起身來,遙手一指,罵道:“得了便宜還賣乖,真以爲朕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即使隔着兩三米遠,李二的吐沫星子都差點飛濺到楊帆臉上,可見其心中的不爽。
“微臣不敢!”楊帆打了一激靈。
這才想起,現在可是獨裁的封建社會,天子一怒,真有可能血流成河。
自己是來自于後世的靈魂,爲人處事帶着後世的散漫和随性。
若真觸及到了李二的虎須,這位霸王龍真有可能會發飙。
李二陛下嘴角一挑,露出一個毫無笑意的笑容,看得楊帆一陣膽寒:
“不敢?呵呵,朕倒是覺得你膽子大的很,不僅把朕套了進去,便是段志玄那般英雄多智之輩,不也是被伱玩弄于股掌之間?”
李二這陰仄仄的話語,讓楊帆冷汗頓時濕透了後背,渾身一陣發冷。
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楊帆燦燦一笑,說道:“微臣實在愚鈍,不知陛下此言何意,再說,微臣哪敢算計您呀?”
李二陛下再次冷笑:“呵呵,你明明有理在先,卻故意出手毀了段瓒,不就是想借段志玄之手找出幕後指使之人嗎?”
“其次,你進宮告狀就告狀,爲何要敲擊登聞鼓?不就是想讓朕丢臉,以洩朕不履行當初給你承諾之氣?”
“微臣從沒敢這麽想。”楊帆心頭一跳,趕緊否認。
故意讓皇帝出昊這個帽子扣下來,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砍,雖然心中有一些這樣的想法……
随即滿是疑惑:“既然知道自己是故意毀了段瓒,那又爲何如此處置段瓒和段志玄?而對于故意的自己,卻又毫不追責?”
不用楊帆發問,李二陛下卻已經微微一歎,語重心長的繼續說道:“你以爲朕看不出段瓒之所以敢上門找你麻煩是有人指使的?”
“朕可以明确的告訴你,幕後之人是世家。”
“今天你如此魯莽的作爲卻恰好陷入了他們的算計,世家就是想讓你陷入争鬥而無暇四顧。”
“何況,你以爲段志玄能從一介微末變成國公,真的隻是靠與朕的私情麽?”
“即使朕罷了他的大将軍之職,你可知道這些年他在軍中提拔的将領有多少?”
“朕看似一國之尊,富有四海,實則不知有世家、門閥在暗地裏給朕下絆子。”
“朕之所以能夠與這些世家、門閥抗衡,靠的就是與朕共同打天下的勳貴。”
“因爲此事,朕責罰于段家,定會給勳貴們帶來一種錯覺,認爲朕是一個薄情之人,定會有一些勳貴倒向世家,你可知道其中的厲害幹系?”
楊帆越聽心頭越發寒,沒想到自以爲是的小聰明卻是落入了對方的陷阱。
看來還是順風順水慣了,以至于沒有去仔細思量。
本來以楊帆的見識是能夠想到這些的。
這與後世西方的黨争有些相似,就是抓住執政黨的錯處予以痛擊。
在暗中,又刻意收買對方的人馬爲自己所用,其實套路是一樣的。
想到這兒,楊帆默然了!
以個人來說,自己的這番作爲确實沒有錯,可這樣卻讓李二陛下很爲難。
作爲皇帝,他不可能隻考慮一面,需要把控全局。
其實李二陛下這個皇帝當得并不是太順心,因爲世家的勢力太大了。
李二陛下本身就屬于門閥出身,當然清楚的知道世家、門閥對社會的危害。
可他又不能不用世家來治理朝政,畢竟這些人掌握着知識和财富。
這也是爲什麽李二陛下對科舉改革如此重視的原因,就是爲了打破世家對知識的壟斷。
雖然現在已顯盛世之景,内裏卻是波濤兇湧,稍一不注意盛世就會如泡沫一般破裂。
前朝遺貴、關中世家、江南華族,五姓七宗……
這些勢力一個個看似都臣服于李二陛下腳下,實則皆是心懷鬼胎。
如果皇帝能夠保證他們的利益,這些勢力當然能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李二陛下想虎口奪食,甚至想讓他們退出曆史舞台,即使李二陛下貴爲皇帝,這些人也會将李二從帝位上拉下來!
最多再換一個适合他們利益的皇帝坐上去就行,反正曆朝曆代都是這麽幹的。
要說李二陛下目前的處境是如坐針氈,這絕對不誇張。
就如前朝皇帝楊廣,隋炀帝爲何非得遠征高句麗,置百姓的苦難于不顧,一意孤行?
難道他不知道東征高句麗的難度有多大?
他比誰都清楚!
可他更清楚的是,隻有東征高麗才能削弱世家和門閥的力量。
也隻有依靠蓋世的功績,才能将所有不同的聲音都牢牢壓制住。
其實李世民與楊廣有很多的相似之處。
他們都緻力于削弱世家和門閥的勢力。
雖然現在的世家和門閥勢力比前朝弱了一些,但也是能夠左右朝局的。
難道李二陛下就怕了世家這些人麽?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李二敢逼父讓位、敢殺兄弑弟,這世上還有什麽是他不敢的?
他隻是不願見百姓生靈塗炭,不願讓他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盛世受到戰亂的吞噬。
說到底,李二不是不敢舉起屠刀面對世家,而是不願!
在這時代,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比楊帆更了解李二陛下的心态。
因爲李二陛下的一切行爲,都已經記錄在史料上,被無數的專家學者分析解讀過。
雖然楊帆不是研究曆史的,但也聽到過一些見解和分析。
得益于此,所以他才能摸準李二陛下的性格,掌握他的處事方式。
無論楊帆怎麽胡來,每一次都在觸及到李二陛下的底線之前撤退,得以從容應對。
見楊帆進入了沉思,李二陛下似乎感到很欣慰,又繼續說道:
“在朝堂上,不是一切都是能用刀槍來解決的,很多事情都比真刀真槍更可怕。”
“雖然朕不說文德武功,是千古一帝,但自認還是兢兢業業爲百姓做了一些實事的。”
“隻是這些世家太讨厭了,因爲世家隻顧自己的利益,他們大多都是一些自私自利之輩!”
“别看這些口口聲聲詩書傳家,可他們幹的事情,何曾将古之聖賢的爲國爲民放在眼裏?”
“當然,朕也知道不可能完全把世家消滅,朕隻是恨那些無良的世家罷了!”
說到這兒,李二陛下有些頹廢,有些感慨,甚至情緒都略微有些激動。
楊帆不敢插話,隻好乖乖聆聽着,當一名合格的聽衆就行。
其實心頭還是有些佩服李二的。
不管李二的德行有多差,但這家夥的眼界和爲民請命之心在曆史所有皇帝之中是可以排在前列的。
見楊帆一聲不吭的聆聽受教,李二陛下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
“楊帆啊,朕很看好你!年紀輕輕不僅見識廣闊,還勇于擔事,是朕生平僅見的年輕才俊。”
“你做人做事看似行爲無狀,但朕看得出,你小子實則心有錦繡。”
“不拘小節、率性而爲的行爲舉止之下,卻是對局勢的精準把控,這一點很難得,我很欣慰!”
楊帆有些無語了!
李二這家夥明顯是在給自己灌迷魂湯。
真當自己是十幾歲小孩子麽?
幾句好話捧一下,便嗷嗷叫着爲你賣命?
咳咳……雖然咱确實是十幾歲,但見識卻有幾十年啊!
更何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問題,那能這麽容易被忽悠?
見楊帆一副‘任爾口綻蓮花,我自巍然不動’的模樣,李二陛下有些郁悶。
這小子怎麽一點都沒有年輕人的朝氣?
不是應該嗷嗷叫的拍着胸脯保證爲國爲民死而後矣麽?
都說這貨屬驢的,牽着不走打着倒退,果然如此。
年紀輕輕就鬼精的很,真是一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家夥。
楊帆翻了一個白眼,權當是樂子聽一下就好!
雖然不懂得搞政治,但他又不笨,沒好處的事情像打雞血似的往前沖,吃力不讨好,誰幹呀?
心中卻納悶,李二陛下對自己故意把他套進去并非一無所覺,怎麽看起來不是生氣的樣子?
這番話算是心靈雞湯,顯然是打算要自己爲他沖鋒陷陣。
果不其然,隻見李二陛下啧啧嘴:“你啊,以後無論做人做事,切記一點,不要魯莽,要三思而後行。”
“哪怕算計别人,也要将這份算計擺在明處,讓别人就算輸,也輸得心服口服!”
“整日裏偷雞摸狗盤算着算計,長此以往,人也就心胸狹隘,陰險小氣,這如何成得大事?”
“好了,坐下吧,先喝杯茶,朕有事要說。”
站在一旁的老太監王煥貴趕緊在案幾一邊添了一張椅子,同時爲楊帆續上了一杯茶。
楊帆憋了憋嘴,心裏暗哼一聲,早不給坐晚不給坐,要說正事才如此對自己展示信任和禮遇,不覺得晚了嗎?
真把自己當小孩哄了,打個巴掌給個甜棗,是不是還要讓自己來個謝主隆恩?
不過,楊帆剛才幹嚎了大半天,又聽了李二陛下這麽一番心靈雞湯,确實有些口渴。
于是一屁股坐下,咕噜咕噜幾下直接幹掉一杯茶水,自己又自個續上。
對于楊帆這般随性的行爲,李二并沒喝斥,反而等到楊帆牛飲了幾杯以後才開口問道:
“是不是對朕把你推到前台去主持科舉改革有些不忿,對朕沒有履行承諾而心有怨言?”
若放在以前,楊帆當然會直楞楞說是。
但經過李君羨的提點,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便沒有了胡鬧的心思。
心裏雖然還是有些憋屈,但還是坦然的說道:“科舉改革是由微臣提出來的,陛下讓主持乃是對微臣的信任,是對微臣的栽培。”
“至于領左衛軍之諾,微臣年少散漫,确實不适合在軍中發展。”
李二陛下微微一愣,似乎很是意外于楊帆這般謙遜低調。
按常理,這貨不是應該不依不饒、争功讨賞麽?
難道這小子已經被自己剛才的一頓心靈雞湯所折服。
若是如此好弄,這混球也不會那麽氣人了。
怔怔的看了楊帆好一會兒,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小子看上去也實在太平靜了,完全不像他的風格。
沉吟半晌,李二陛下問道:“對于朕不允你代領左領軍,是不是聽到了什麽風聲?”
“是。”楊帆并沒有否認,反而一臉淡然。
李二陛下試探地問道:“想來你心中定然很是不忿吧?”
說着,時刻留意着楊帆的神情,怎麽總覺得這小子表現得有點與往常不同。
“微臣不敢。”楊帆并未顯露出一絲半點的不滿神色。
整個人平靜得就像是在說别人的事情,與他無關。
正當李二陛下覺得奇怪之時,又聽楊帆繼續說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隻是陛下改變區區一個承諾,陛下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您實在太多心了。”
聞聽這話,李二陛下差點被咽死,還以爲這小子轉性了呢?
原來心裏還是有火氣重得很,看樣子火氣還不小。
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都搬出來了,得委屈到什麽地步啊?
李二陛下确實郁悶。
誰叫你去死了?
隻不過是想讓你把心思全放在科舉改革上面罷了。
更何況,雖然朕失言,但也會給你小子補償,哪來那麽多怨念。
沒好氣的瞪了楊帆一眼,李二陛下惡狠狠說道:“不讓你代領左衛軍,是朕反複斟酌之後才做出的決定。”
“朕當然知道是我失言再先,但如今你主持科舉改革,此乃國之基石,不允許有半點出錯和失誤,你必須全身心的投入。”
“要知道,科舉考試雖然表面看起來波瀾不驚,其實内裏阻力重重,若讓你分心……”
話未說完,楊帆便站起身來,有些無禮的打斷李二陛下的話,躬身道:“陛下乃是一國之君,何須向臣下解釋這些?”
“對于陛下的決定,微臣都會絕對的服從,不會有半點怨言。”
“隻是此次微臣被刺殺,傷勢還未痊愈,兼之被段瓒上門挑釁,讓微臣傷上加傷。”
“微臣感覺身體虧空的厲害,得要好生靜養,所以微懇請陛下,允準微臣辭去所有官職,待身體痊愈以後再爲陛下盡忠,爲朝廷盡力。”
李二陛下直接傻眼了!
這完全不是楊帆的行事風格啊!
腦中一轉,頓時知道這小子是玩一套以退爲進的手法。
哼,跟朕玩這一套?
這都是朕早些年玩剩下的,還在老子面前搬門弄斧,簡直是找死。
說實話,一開始李二陛下心裏還是有些惱火的。
畢竟他是皇帝呀。
想怎麽做就怎麽做,那輪得到你一個毛小子反對?
即使你小子心懷不滿,也隻能忍着,如今直接撂挑子,這算什麽事兒?
是在表達對于朕的不滿麽?
即使心頭不爽,可是這股火李二陛下還真就發不出來。
畢竟,這是自己違約在先,也無怪這個膽大包天的臭小子有怨言。
李二陛下這人的行事風格确實很霸道。
對于不聽話的臣子,對于反抗的人,向來決不容情,該出手就出手。
但是李二陛下又是一個很講原則的人,因爲他這人很講理。
自己出爾反爾,對于楊帆來說,确實很不公平,所以李二陛下做不出楊帆不聽話就收拾的态度。
而且他也知道,楊帆這小子的倔脾氣,簡直就是一頭牛,如果倔脾氣上頭,才不管你是不是皇帝。
說不得這小子真就撂挑子回家,啥都不幹了!
如此一來,滿朝文武豈不是都得傳言朕言而無信,故意苛待功勳?
這對于極度珍惜名聲的李二陛下來說,這個後果他是絕對不願意承擔的。
發怒也不是,安撫也不是,畢竟這事已經跟幾個朝中重臣通氣了。
一時間,李二陛下罕見的爲難了!
瞪着眼前正悠閑的喝着茶水的楊帆,覺得那張臉真是實在太可惡。
真恨不得一腳将這混蛋踹飛以消心頭之氣。
不過,敢與自己這麽說話的,滿朝文武也隻有這小子了,還真覺得有些新奇!
于是,李二陛下長長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不讓你代領左衛軍之事,朕已然做出決定,并知會了幾個朝中重臣,已不可更改,自己說說該怎麽補償你?”
這話等于在說,小子,君無戲言,我話已經傳出去了,不可更改,有什麽其他條件盡管提,提完後給我老老實實去做事。
楊帆心頭一喜,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是古之不變的道理。
咱既不忍氣吞聲的認命,也不大吵大鬧的反抗,來一招以退爲進,簡單而實用,隻要适當的顯示出自己的不滿就行。
你看,這不有好處拿了嗎?
有便宜不占,簡直天打雷劈。
雖然心頭得意,面上卻絲毫不敢顯露:“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給什麽都是微臣的榮幸。”
李二陛下微眯着眼睛,忍着心中的怒意,似笑非笑的說道:“說的可是真話?”
呃?
當然不是!
楊帆爛爛一笑,覺得跟李二陛下這種老狐狸,還是不要耍太多的手段。
稍微賣點慘,李二陛下覺得無所謂,畢竟自己是受害者。
可若是真惹惱了這位皇帝,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這家夥翻起臉來,那可是六親不認的。
于是整理了一下思緒,肅然的說道:“陛下,此次科舉考試進行了諸多的改革,已經觸及到世家權貴的利益,必然會受到他們的阻攔。”
“微臣底蘊淺薄,這些人就會毫無顧忌,此次段瓒敢上門挑釁顯然就有從中作梗的嫌疑。”
“随着科舉考試越來越近,這種事定然不少,爲了能夠保證此次科舉準備工作以及科舉考試的順利進行,微臣鬥膽懇請陛下從左衛軍中劃拔一個大營讓蘇定方、王孝傑率領,以便配合微臣開展工作。”
李二陛下微微一怔:“王孝傑是誰?”
蘇定方是衛國公李靖的弟子,記得楊帆在奏折中說過,蘇定方在平定吐蕃過程中可是出了不少力。
讓這樣一位有戰功的人擔任一個大營的将領,倒也能服衆。
但那個王孝傑是什麽鬼?
即使是作爲左衛軍一個大營的副将,那也是五品大員,豈能讓一介白身擔任?
楊帆毫無畏懼,坦然的解釋道:“這個王存傑本是微臣護衛統領,在吐蕃一戰中,是他帶領一衆護衛把吳王殿下從萬軍之中救出來,并斬殺了祿東贊父子。”
“能夠如此快解決吐蕃餘孽,此人功不可沒,依微臣看來,王孝傑頗有軍事才能,更适合在軍中發展,所以鬥膽請陛下給他一個抱效朝廷的機會。”
“哦,此事朕倒是聽恪兒說過,沒想到一個護衛居然有如此之能。”聽完後,李二陛下一副了然之色,大手一揮:“既然如此,朕準了,你把此人的軍功如實上報,政事堂議後,會盡快宣旨。”
楊帆頓時大喜,趕緊起立:“謝陛下恩典!”
見楊帆這種勢利的樣子,李二直接氣笑了,眼睛一瞪,詫道:“這下你小子滿意了?”
楊帆呵呵一笑,并沒有反駁。
如果再去頂扛,豈不是太頭鐵了!
李二氣呼呼的呷了一口茶水,問道:“正事談完了,那你說娶高陽公主之事怎麽辦?”
楊帆直接楞住了。
前世今生加起來幾十年,還真沒有正兒八經的結過婚。
古代的婚禮繁雜無比,更何況是迎娶一名公主。
“父皇,兒臣來看您了!”
正當楊帆支支吾吾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黃鵬似的聲音傳來。
感謝‘比下不足比爛有餘大佬’的打賞!
特發兩章合一六千字大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