邏些城外,楊帆頂盔披甲端坐于馬上,身後數千大軍雖然巍然不動,一股驚天的肅殺之氣卻沖天而起。
正當楊帆想命令士兵對邏些城發起進攻之時,卻見一吐蕃侍衛頂着一杆白旗自城牆上緩緩探出,随即用力的揮舞了幾下,顯然是投降的信号!
這讓衆人頗感意外。
不過能夠免于一場殺戮,楊帆倒也喜于樂見。
而楊帆身後的幾千唐軍更是豪情四射,瞬間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呼嘯聲,一陣陣聲浪直沖雲霄,足以讓風雲變色。
無怪士兵如此激動,若能夠兵不血刃拿下吐蕃都城,意義非同凡響。
這可是震懾四夷之功!
不一會兒功夫,城門緩緩打開,貢日貢贊身着王袍,在一衆吐蕃朝臣的‘擁護’下走出城門。
楊帆缰繩一提,馬匹緩緩向前幾步,大聲喝道:“汝等何人,且先報上名來!”
看着眼前整齊的軍容,貢日貢贊直接被吓住了,再被楊帆聲音所懾,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紮爾芴力與鸠摩.土哈木勒兩人對視了一眼,好像達成了某種共識,帶着吐蕃一衆朝臣來到楊帆幾丈開外抱拳大聲說道:
“松贊幹布冒然領兵進犯大唐,其罪孽深重……如今松贊幹布被捉,實屬罪有應得。”
“現紮爾芴力、鸠摩.土哈木勒特率領全城軍民降于大唐,望将軍原諒我們當初被迫脅之舉,切勿牽連甚衆,所有罪責自應由松贊幹布父子承擔!”
一聽這話,貢日貢贊神情恐慌不已,衆大臣顯然把他們父子當成了替罪羔羊。
貢日貢贊一張殷紅的小臉頓時變得煞白,一雙小短腿瑟瑟發抖,可憐兮兮的望着楊帆。
要不是有侍女扶着,可能早已癱軟在地,再怎麽說,貢日貢贊也隻是一名七歲大的小孩?
楊帆坐在馬上巍然不動,冷眼看着這一切,這些大臣也實在太無恥了。
居然把所有的罪責都全部推得一幹二淨,簡直就是一群跳梁小醜,實在該死。
随即又有些釋然!
如今的吐蕃還屬于奴隸社會,這些大臣其實都是一群奴隸主。
如今松贊幹布被捉,對吐蕃沒有什麽歸屬感也理所當然。
不過這群人自私自利,留着定然會成爲禍害。
想當年李靖滅了東突厥,卻沒有斬草除根,很快突厥貴族便西遷,與塞外遊牧民族合并成了如今的西突厥,聲勢已經不弱于當初的東突厥,簡直是養虎爲患。
有前車之鑒,楊帆當然不允許這種情況在吐蕃重現。
隻見楊帆眼中寒光一閃,眼眸掠過一道紅光。
想要讓吐蕃重新煥發生機,隻有把這些奴隸主全部一網打盡才行。
即使自己背負罵名又如何?
想到這兒,楊帆沉聲喝道:“松贊幹布率兵進犯大唐當然應該嚴懲,可是你等助纣爲虐也不可輕饒,念在你們主動投誠,便不再行誅連之舉,也不再追究吐蕃百姓之責。”
“不過,凡三品以上大臣即刻處死,其餘官員如有爲惡者擇日斬首示衆,如若反抗,格殺勿論!”
此言一出,算是把吐蕃衆朝臣的命運定了調,紮爾芴力等人頓時癱軟在地,口中哭喊道:“我們乃投誠之人,你不可以這樣對我們……”
紮爾芴力根本沒想到楊帆這麽狠,主動開門投降居然還逃不過死亡。
本來還想等大唐的軍隊一走,他們又可以繼續作威作福。
如今紮爾芴力等人直接吓尿了,黃白之物流了一地,跪在地上不斷求饒。
楊帆卻根本不爲所動,大手一揮,身後的軍隊轟然邁步,幾百近衛軍很快便把城門口的一衆文臣武将團團圍住。
而左營士兵迅速沖進城内把各個主要通道全部守住。
如今楊帆的威望已經深入所有兵卒的心中,即使當場殺俘有些不符合規矩,但他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執行命令。
隻等楊帆一聲令下,便讓這群吐蕃大臣人頭落地。
……
正在此時,遠處的官道上一陣塵土飛揚,隐隐約約可見一面黑色的大旗繡着一個‘侯’字,顯然是侯君集的大軍已經到來。
先頭部隊由于是急弛而來,一眨眼功夫就已經來到楊帆不遠處。
定眼一看,原來是左衛校尉段瓒,隻見他一個飛身下馬大聲喝道:
“前鋒将軍楊帆聽令,大帥有令,督運營所部不得随意進入邏些城,所有事宜等大帥到達後才能處置,違者軍法從事!”
喏!
雖然口中答應,但楊帆不由皺了皺眉頭,心中更是猶豫不定。
如果此時對這些吐蕃大臣痛下殺手,就有違抗軍令之嫌!
可一旦放過了這群無恥之人,定然會後患無窮。
以唐軍以往對俘虜的秉性來看,隻要投降的幾乎都不會被處死,這不是養虎爲患麽?
正當楊帆陷入糾結之際,紮爾芴力等人心中一喜,急忙呼叫道:“請将軍救命,我等誠心投降,卻要被宰殺,豈不辱了大唐的仁義之名?”
紮爾芴力等人猶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怎能放過求生的機會!
看着滿身污穢的紮爾芴力這些人,段瓒捂住鼻子,暗暗鄙視。
從官服上可以看出,這些人定然是吐蕃重臣。
雖然對這些人沒有什麽好感,但隻要是楊帆做的事,段瓒都會想方設法唱反調,于是臉上傲然的說道:
“哼,蠻夷就是蠻夷,難道連人話都聽不懂?剛剛本校尉已經傳大帥令,你們是死是活自有大帥處置,其他人無權幹涉和處置,放心吧,大帥未到來之前,誰也不敢動你們……”
聽到段瓒的保證,紮爾芴力等人頓時大喜,趕緊站起身感謝道:“多謝将軍活命之恩!”
在他們看來,隻要不被楊帆這個惡魔馬上殺掉,他們就有活命的機會。
侯君集作爲唐軍主帥,他們當然進行過仔細的研究。
雖然侯君集是大唐名将,軍事才能也很不錯,卻有很大的弱點,就是侯君集這個人功利心很強。
隻要送一些錢财賄賂一番,定能讓他們安然無恙。
看着這些人笃定自己能夠逃出升天,楊帆暗暗着急。
一旦由侯君集所率領的中軍接管俘虜,他将再也沒有機會把這些人給殺掉。
再說,自己有滅國之功在身,即使違抗軍令殺幾個俘虜又有誰敢把自己怎樣?
想到這兒,楊帆再無猶豫,揚着的大手向下一壓。
随後紮爾芴力等人慘叫都未叫出聲,便身首異處,
頭顱被士兵一刀砍掉,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仰面朝天,死不瞑目。
無頭軀幹倒在地上,斷頭處鮮血噴湧而出。
吼……
見到血的兵卒嗷嗷大叫起來。
随後又聽見慘叫聲一片,幾十個人頭滾滾落地。
雖然紮爾芴力等人的腦袋此時已經與軀幹分離,眼睛卻瞪得大大的!
也許到死都不敢相信,楊帆居然真敢違抗軍令把他們給殺了。
本來還一臉傲然的段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楞楞的看着滾到自己腳下的紮爾芴力頭顱。
此時人頭上那驚詫的表情像是在嘲笑他剛才的自負。
很快段瓒便反應了過來,紅着脖子大怒道:“楊帆,你居然敢把大帥的軍令置若罔聞,實在是可惡,難道你想造反麽?”
楊帆雙手一攤,憋了憋嘴說道:“口說無憑,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假傳大帥的軍令?”
看到楊帆居然強詞狡辯,差點沒把段瓒氣得吐血。
不過以段瓒的職位根本拿楊帆毫無辦法,隻得硬撐着道:
“哼,楊帆,看你還能器張到幾時?大帥很快便到來,我一定如實向大帥禀告你的罪行,到時候看你如何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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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侯君集風塵仆仆帶領衆将姗姗來遲,眼前的一幕讓他直接傻眼了!
除了城門口處一地的鮮血,就是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吐蕃小贊普貢日貢贊和衆朝臣最引人注目。
顯然,邏些城已經沒有仗可打了!
想他侯君集率領幾萬大軍艱難跋涉幾千裏,如今卻一點功勞也沒有撈到,怎能不讓他郁結?
原來,自從昨天聽到噶爾.欽陵贊卓所率領的吐蕃大軍吹響全面進攻的号角,侯君集便自信滿滿做了安排。
本來還期待楊帆所部一旦被噶爾.欽陵贊卓滅掉,他便可以帶領大軍一戰定乾坤。
可是事與願違,天還沒亮,斥候便打探到消息,說噶爾.欽陵贊卓所率領的幾萬吐蕃大軍居然被楊帆的幾千兵卒給擊敗。
還有比這更扯的麽?
于是侯君集隻得着急火燎的讓大軍起營拔寨朝邏些城趕來。
本來還想讓段瓒前來傳話,以便能把占領吐蕃都城的功勞攥在手裏,如今看來自己又失策了!
不過聽到段瓒向自己喋喋不休的告狀,侯君集心頭一喜,沒想到楊帆居然會出此昏招,看來這是自己的一個機會。
于是臉上一沉,侯君集大聲喝道:“忠義侯,既然吐蕃上下已經投誠,爲何還要痛下殺手?如若不給某一個說法,本帥定當按照軍法從事。”
“啓禀将軍,未将所殺之人都是一些助纣爲虐、罪大惡極之輩,再者,剛才段校尉并沒有大帥的手令,末将怎知他不是枉傳軍令?”
雖然有些憋屈,楊帆也隻能趕緊回禀,誰讓侯君集是行軍大總管呢!
反正不能承認自己爲違抗軍令。
此時一同前來的行軍副總管劉蘭也幫腔道:“大帥,此時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現在應該考慮怎麽處置其他人。”
随即衆将紛紛贊同。
看着總是與自己唱反調的劉蘭,侯君集的臉色陰郁得快要滴出水來。
但侯君集也知道,如果隻是以這樣的理由根本處置不了楊帆,他隻是有些氣不過罷了!
在侯君集看來,如果自己能夠獨占滅國之功,從今往後,滿朝武将還有誰能跟他相比?
即使是軍神李靖也不過如此吧?
這一次開疆拓土千裏,這是潑天大功,卻讓楊帆一人給獨占,怎能不讓他氣憤?
但此時侯君集卻毫無辦法,隻能冷哼一聲,說道:“既然衆将求情,此事暫且記下,如有下次,定不相饒。”
說着,大手一揮,對後面的軍隊喝道:“全軍随本帥入城!”
聞聽此令,侯君集所部頓時歡呼震天,争先恐後奔向城門。
見此情景,楊帆不由大驚失色。
自己已經控制了主要的交通要道,大唐的戰旗也已經插在了城牆上,侯君集顯然也看到了。
如今侯君集卻率大軍入城,豈不是會引起恐慌?
楊帆之所以冒着風險把吐蕃的這些大臣殺掉,就是爲了以後好教化吐蕃的百姓。
一旦侯君集縱兵入城,豈不讓他做的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想到這兒,楊帆連忙來到侯君集跟前喝止:
“大帥,邏些城已被督運營所部控制,勿需大軍入城,況且,幾萬大軍一同進入城内,必然會引起吐蕃百姓恐慌;”
“再者,軍中人員繁雜,屆時若有漠視軍規、作奸犯科之輩無法約束,豈不是引起騷亂?”
侯君集勒馬停住,轉頭盯着楊帆冷冷一笑道:“蠻夷而已,怎能與我大唐兵鋒相比,即使引起恐慌又如何,難道本帥還畏懼不成?再說,本帥也并不打算約束他們?”
什麽情況?楊帆直接楞住。
還沒等楊帆反應過來,侯君集又繼續說道:“大軍遠征吐蕃,跋山涉水幾千裏,大家圖的是什麽?不就是功勳和錢财麽?你們得了功勳!不可能讓我手下的士兵兩手空空吧?”
“大唐的軍隊之所以縱橫無敵,就是因爲士氣高昂,如若兩手空空回去,士氣必然低落,一支軍隊,士氣是最重要……”
“他們跟随本帥冒死沖鋒,本帥總不能對不起大家,既然沒有功勳可取,那本帥就得給大家撈點别的好處,吐蕃居然敢進犯大唐,就得承受後果。”
侯君集言辭鑿鑿,言語間頗爲不屑。
楊帆這小子一看就不是個帶兵的料,能夠取得如此功勳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作爲主将如不能給自己的士兵謀福利,誰還肯跟你賣命?
這一番話,讓楊帆聽得目瞪口呆,不過卻發現自己有些無言以對。
他這時候才想起,古代的征戰,士兵除了爲功勳,錢财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隻要戰勝了,主将會允許士兵進行搶奪,這是默認的規矩。
記得李靖征戰突厥之時,也曾縱容士兵……
難怪剛才自己嚴令不準燒殺搶掠之時,蘇定方幾人的神情有些怪異!
可軍人怎麽能是這樣子的呢?
雖然主帥應該給士兵謀福利,可帶兵打勝仗就是福利啊!
打勝仗不僅可以升官發财,也可以減免賦稅,這不是福利嗎?
怎麽能把攻占城池之後大肆劫掠百姓當成福利?
楊帆總感覺哪裏不對勁,這完全與他的世界觀相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