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已淡出朝堂,但李靖還是清楚李世民今天把他特意留下來的原因。
因此,他并沒有故作姿态,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口說道:
“松贊幹布在吐蕃頗有贊譽,吐蕃百姓更是稱贊其爲人慷慨才雄、骁武絕人,而且此人通達工藝、曆算、武技,是一個聰明而有才幹的國王,如此人物當然不甘心永遠偏居一域。”
“633年,吐蕃遷都邏些以後,依仗平原,牛羊遍野,馬匹肥壯,國力日益強盛,松贊幹布迅速把周圍的部落蘇毗消滅,并且把象雄國兼并,如此種種,顯然遵循的是弱肉強食的規則。”
“如今吐蕃的内憂外患已經基本解決,而陛下斷然拒絕吐蕃和親之舉,驕傲自大的松贊幹布難免會狗急跳牆。”
衆人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
李績滿臉憂色,一拍案幾怒道:“陛下,一旦吐蕃出兵大唐,必是一場不短的戰事,雖說我大唐軍隊不懼來犯之敵,但微臣擔心糧草不濟,可惜,如果有充足的糧草,微臣一定讓那些蠻夷有來無回。”
“陛下,英國公說的有道理,糧草一事得早做準備,以防萬一……”房玄齡也焦慮不已。
作爲一朝宰相,房玄齡當然清楚朝廷的糧草儲備情況,今年的雪災都還差一大筆救濟糧呢!
如果吐蕃出兵攻打大唐,必定是一場大仗,人吃馬嚼可是一大筆的開銷。
即使拿刀架脖子上,房玄齡也想不到去哪裏籌集這麽多糧草。
一旦軍卒連飯都吃不飽,還談什麽打仗,到時候不發生兵變就不錯了。
想到這兒,房玄齡就踹踹不安。
此時,長孫無忌也開口了,隻見他眯着眼睛快速的看了楊帆一眼,說道:“陛下,如果吐蕃出兵攻打大唐,那一定會使大唐百姓生靈塗炭,這一切的根源都是拒絕和親導緻的結果,微臣以爲隻要同意吐蕃的和親之請,此事自然解決。”
雖然長孫無忌看似是爲了朝廷考慮,但其實更多的是針對楊帆。
畢竟,當初楊帆可是反對和親最積極的響應者。
如果李二陛下采納了和親的說法,就說明當初楊帆拒絕和親的提議是錯誤的。
既可以打擊楊帆,又符合東宮的主張,簡直是一舉兩得。
對于長孫無忌這樣的小技倆,玩弄權術的李二陛下當然看得透徹。
他真沒想到自己的這個大舅哥事到如今還想着挾私報複,把國家大事當成兒戲,真是豈有此理。
李世民冷哼一聲,面色一沉,這個長孫無忌也太讓他失望了。
隻得再次轉頭對着李靖說道:“衛國公,可有對策?”
“陛下不是已經解決了麽?”李靖撫須呵呵一笑,意有所指。
李二陛下一楞,與李靖對視眼一眼後感歎道:“衛國公果然慧眼如炬。”
反倒李績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有些不解的問道:“衛國公何出此言?”
房玄齡倒是眼前一亮,欣喜地道:“難道剛剛忠義侯說的糧草就是用于……”
李二陛下含笑點了點頭,說道:“正是,糧草之事,忠義侯已經有了計較,隻是如何籌集糧草,暫時不便告知。”
“事關重大,當然越少人知道越好……”房玄齡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既然糧食已經解決,房玄齡自然把心放了回去,剩下打仗的事就不是他該操心的了。
房玄齡不關心,并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作爲将軍,不就是應該浴血沙場麽?
李績完全沒有了剛才的陰郁,興奮地保證道:
“陛下,以咱們目前的兵力,隻要軍糧足夠,微臣敢下軍令狀,一旦吐蕃敢有異動,必定給他們雷霆一擊,定要讓吐蕃知道天威不可犯。”
說來說去,其實也就是說,大唐其實并不少兵力,隻是缺乏糧草不能供應大軍進行大規模的作戰。
楊帆也聽得雙眼發光,作爲男人,誰沒有傲戰沙場的熱血?
雖然李二陛下已經給他封爵賜官,但誰不想要征戰沙場做一番事業。
雖說自己又是獻防瘟疫之法、又是造玻璃、又是獻瑞祥,看似功勞不小,實則虛浮的很。
在大唐,雖然武将很少在朝堂之上發聲,但一旦開口,絕大多數都是擲地有聲。
這也是爲什麽段志玄敢與世家讨價還價的原因。
因爲,隻有響當當的功績,才可以讓一個人傲然立于朝堂之上,那就是戰功。
如何獲取戰功?
當然得打仗,眼下有這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楊帆當然不想放過。
挾百戰之師,假若能一戰而滅吐蕃,這可是開疆裂土的戰功。
隻要能夠在此戰參與其中,戰功來得簡直不要太輕松。
更主要的是,李二陛下剛剛讓他接管右衛軍的一個大營,隻要在大戰來臨之前掌控這支軍隊。
啧啧啧!
雖然以自己的年紀和資曆不可能擔當先鋒官奪得首功,但哪怕是押運糧草的後勤部隊都是不可多得的功勞。
更何況,李二陛下要派皇子前去督戰,再不濟,自己怎麽也可以撈到一個保護皇室的名額吧?
如果這次沒有機會參戰,眼下西突厥被打得遠遁草原,吐谷渾也已然臣服。
除了那不知猴年馬月才能開始的高麗東征之戰,也隻有眼前這吐蕃國可以得到戰功了,機會難得。
看着李績自信滿滿,楊帆鬥志高昂,李二陛下含笑的點了點頭。
隻是不知想到了什麽,臉又有些沉重,沉吟一會兒後,咬着牙說道:“朕倒不是擔心吐蕃造反,而是怕一旦戰事開啓,一些狼子野心的家夥會趁機作亂。”
李績心頭一驚,問道:“陛下說的可是吐谷渾?”
李靖搖了搖頭,看着李世民說道:“是薛坨延。”
衆人這恍然大悟。
李靖又繼續解釋道:“薛坨廷人面獸心,非我族類,強必寇反,弱則卑伏,不顧恩義,其天性也,陛下恩澤天下,許以自立爲國,如今能戰之士也達幾十萬,這幾年經常挑撥與大唐的争端,此乃心腹之疾,實爲後患,不得又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