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坐下後,衆人的注意力自然而然轉到了楊帆身上。
這裏絕大多數人并不認識楊帆,因爲他們大多是任職于各道、州府的官員。
不過此時的楊實在太拉風了,想不讓人注意都不成。
一方面楊帆年紀輕輕就身着朱色官服,腰佩銀魚袋,這是妥妥的後起之秀。
另一方面,則是猜測這小子擡着三個大水缸進太極殿幹嘛?
莫非此人是溜須拍馬得到的官職,想趁大朝會這個大喜的日子搞什麽花樣來讨李二陛下的歡喜?
一時間,大多數人的眼神充滿鄙視。
雖然他們可能立場不同,但每個人都是實幹家,最看不起的就是溜須拍馬之輩。
楊帆當然也察覺到了大家的異樣,因爲這些官員眼神充滿着赤裸裸的鄙視與不屑。
心裏不由暗自嘀咕,自己又不認識這些老家夥,更沒睡他們的兒媳婦,難道是嫉妒自己長得太帥了?
見李世民也正疑惑的望向自己,楊帆正想移步上前。
不過剛擡腳卻差點打了個趔趄,感覺這幾個水缸的重量全落在了自己身上……
轉頭一看,隻見薛仁貴臉色漲紅,脖子青筋直冒,雙手緊緊的扯着扛頭,兩條腿直挺挺的,一動不動。
楊帆有些奇怪,問道:“這是怎麽了?”
薛仁貴緩緩垂下的頭,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說道:“某……某的腳不聽使喚!”
楊帆很快反應過來,有些無語,原來是被吓的。
翻了一下白眼沒好氣地道:“真是沒出息,把他們當成木頭人不就行了……”
這種情況其實楊帆心裏還是理解的。
前世的時候楊帆就遇到過一次。
當時市裏的領導來他們公司做考察,boss讓楊帆前去做彙報。
即使楊帆準備了很長時間,但真正見到領導的時候,還是心裏忐忑、手足無措。
如今薛仁貴第一次就面見李世民這個霸主,有些緊張那也是理所當然。
人嘛,有情緒、有畏懼之心才能稱爲人。
像那些什麽都沒見識過,卻說自己可以日天日地的人,其實那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
見楊帆說的這麽簡單,薛仁貴苦着臉,都要快哭了。
這裏的官員都是朝廷三品大員,上位坐着的更是皇帝。
把這些人當成木頭人,這世上有這麽高貴的木頭人麽?
再說了,這裏是太極殿,帝國的權利中心。
如果不是楊帆帶他過來,他一個小小的八品芝麻品可能一輩子也進不了這個大殿。
如今不僅進來了,而且有這麽多大臣看着,薛仁貴不心慌才怪呢!
雖然如此,但楊帆并沒有想放過薛仁貴。
因爲今天本來就是爲了鍛煉這家夥的膽量和心性。
對薛仁貴這個未來的名将,楊帆那可是寄予厚望。
如果一個皇帝、一些大臣就讓這個赫赫名将畏首畏尾,以後楊帆怎麽敢讓他擔當更大的重任。
于是隻得壓低聲音語重心腸地道:“不管皇帝也好大臣也罷,他們不也是兩個肩膀扛着一個腦袋,作爲堂堂男子漢豈能因爲權勢而折了腰?”
其實楊帆有些操之過急了!
作爲穿越者,受到的尊卑教育根本沒有封建社會那麽森嚴,對于皇帝更多的是好奇而不是畏懼。
而薛仁貴不同,從小接受的教育是君權天授,李世民屬于天子,代表着天理正義。
今天又是第一次觐見皇帝,所以才顯得這麽緊張。
如果是一般人被楊帆這般逼迫,可能早就精神崩潰尿褲子了。
不過薛仁貴作爲未來的名将,确實有些底蘊,心性還是杠杠的。
眼神從畏懼到迷茫,最後變得堅定,隻用了幾息的時間。
這讓楊帆暗暗點頭,果然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
對視了一眼後,兩人擡着水缸邁步向前走去。
雖然仍然感覺薜仁貴步伐有些僵硬,但卻沒有了剛才的拖拽感,這讓楊帆很是欣慰。
能夠名傳千古的人,在某方面承受能力确實比普通人要強很多。
來到觐見皇帝之處,兩人這才把水缸放了下來。
因爲這些水缸都裝着泥土,所以顯得十分沉重,從放下水缸的聲音可以聽出。
既然是來送祝福的,楊帆當然不心虛,直接躬身道:“紫氣東來盈門楣,萬象更新瑞雪飛;臘梅綻笑傲寒霜,駿羊踏雪一片香;撷取春色入心扉,化作祝福送君王;迎來送往皆吉祥,萬事順利龍體康。微臣祝陛下新春快樂,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楊帆直接用一首詩給李二陛下拜新春。
開始衆人還覺得這小子還有些詩才,可後面越聽越不是滋味,紛紛暗罵馬屁精。
心中更加肯定,這小子年紀輕輕就身着朱紅官服,一定是拍馬屁拍來的。
看像楊帆的眼神既嫉妒又鄙視,簡直矛盾至極。
李二陛下聽到楊帆這番話,雖然心花怒放,但面龐卻絲毫不變,甚至暗罵楊帆真是個棒槌。
這話在私底下說說就行,怎麽能在大庭廣衆之上說出來?
虎目盯着楊帆沉聲喝道:“以爲朕是昏君乎,敢以如此阿谀奉承之言讨好朕,實乃奸臣也!汝該當何罪?”
看着不斷咧起嘴角的李世民,楊帆暗稱這家夥不地道。
這虛僞的家夥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實在死不要臉!
不過卻也不敢在這場合跟李二陛下硬剛。
如果這家夥心情不爽,直接打他一頓,上哪說理去?
想到這兒,楊帆趕緊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神色:“陛下,這可不能怨微臣,微臣之所以這樣,是因爲不久之前得到了一個瑞祥,想趁此大喜之日敬獻給陛下,剛剛有些激動,所以失言……”
一聽是瑞祥,李世民頓時來了興趣。
對于奇珍異寶,朝臣、使臣年年送,李世民都懶得看一眼。
畢竟千篇一律的東西有什麽值得看的呢?
擡眼望去,隻見到楊帆身旁放着三個大水缸,不禁讓李世民疑惑不已。
有些不确定地問道:“汝說的瑞祥可是這幾口缸?”
楊帆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李泰見機會終于來了,搶着道:“禀父皇,這幾口水缸兒臣已經仔細觀察過,在坊市裏幾文錢一口,如今忠義伯卻說是瑞祥,顯然是想蒙蔽父皇,請父皇治其欺君罔上之罪!”
李世民一臉問号,轉頭看向了楊帆,顯然是想要一個解釋。
楊帆斜睨了李泰一眼,不慌不忙地道:“殿下,某何時說過這些水缸就是瑞祥?”
李泰一楞,直接站起身來到水缸面前,用手捏起一些土壤仔細觀察,又看了看焉巴的植物,最後确定全是普通的東西。
嫌棄的用錦帕擦了擦手,心神大定,說道:“既然水缸不是瑞祥,忠義伯不會說這些土能夠種出金子來吧?”
說完得意地呵呵大笑起來。
楊帆毫無畏懼,反而揶揄道:“這些土确實能種出金子……”
李泰冷哼一聲:“哼,忠義伯如此巧言如簧,豈不讓人笑掉了大牙?”
大殿内的衆大臣頓時嘩然了,紛紛出言聲讨楊帆這不負責任的話。
難道這小子敢消遣朕?
李世民的臉色也有些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