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見和找上門有明顯的區别好嗎!
仆人一臉懵,他可從來沒說過楊帆求見這樣的話。
看外面的架勢,那可是來者不善。
當然,他更不敢說王博文聽錯了。
于是,仆人支支吾吾的說道:“家主,楊帆一行正擡着大公子在外面,好像……好像大公子渾身是血,快不行了。”
話音未落,王海便已經大步走出了門外。
王博文卻顧不得這些,不停的在正堂踱步,想分析出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自己的兒子不是在看守物資和錢财麽,怎麽會出現在楊帆手上?
假如……
王博文已經不敢想下去!
一旦那些物資和錢财出了問題,即使把他王家賣了也湊不齊這麽多錢賠給其他世家。
不可否認,王博文真的慌了,再也沒有剛剛悠然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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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大門外,楊帆坐在馬車裏,手上拿着一冊帳本,悠閑的看着。
馬車一旁,席君買領着護衛橫刀别于腰間,地上的單架上正躺着一個人,此人正是王家大公子王槐。
王家的仆從遠遠的看着,并不敢靠近,已經有人進府報信,至于該如何應對自有家主定奪。
看着席君買一行全副武裝,王府門前的幾十個仆從連忙抄起手持刀槍棍棒正虎視眈眈的盯着。
現場的氣氛有些詭異!
放下帳本,楊帆掀開馬車卷簾,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王家老大。
此時王槐渾身是血,進的氣比出的氣還少,楊帆眉頭不由皺了皺。
他終究是一個現代人,對于故意弄死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人還有些心裏障礙的。
電影裏殺人如屠狗宰雞的潇灑境界楊帆還達不到,特别是對方沒有反抗之力的情況下。
說到底,是後世形成的價值觀造成了這種心理。
但這個王槐,楊帆卻不得把他弄成這樣。
畢竟,隻有這樣才像被土匪劫營的慘樣。
一旦王槐能醒來,反而達不到效果。
更何況,既然王家想對付自己,就要做好受到自己報複的準備。
這個世界上,弱肉強食永遠是真理,隻要你有足夠的實力,就可以任你馳騁。
所以,這也是爲什麽那麽多人想要當皇帝,爲那個位置甯願掉腦袋也在所不惜的原因。
當一個人實力達到一定地步,用不着你去欺負誰,所有人在你面前都會俯首稱臣。
每個人做某一件事時,都會權衡利弊得失。
當發現實力相差太大的時候,就沒人敢惹你。
當然,此時楊帆還不具備這樣的實力。
所以隻能在暗中算計王家,把所有責任都推到王家身上。
即使最後這些世家懷疑到自己身上,隻要沒有切實的證據,誰也不敢撕破臉。
雖然李二絕對支持自己在江南的行爲,但前提下是不能讓江南動蕩不安。
更主要的是,山高皇帝遠,即使皇權霸道,面對鐵闆一塊的江南士族卻也力有未逮。
這也是爲什麽江南一直遊離于朝廷掌控之外的原因。
導緻楊帆一到江南,這些世家便敢急于圍攻他。
雖然楊帆并不是噬殺之人,但爲了驗證自己心中所想,建立一個相對自由的‘國度’,就必須有所爲有所不爲。
如今王家敢明目張膽的給自己使跘子,盡管沒有對自己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但楊帆必須對王家的行爲做出回擊,甚至是報複。
否則,一旦其他世家都争相效仿,那後果必然一發不可收拾。
隻有殺一儆百,才能起到警示作用。
既然王家想獨占華亭縣,楊帆就不能坐視不理。
本來就想把這裏建成後世的大上海,未來世界的金融中心。
王家想觊觎這裏,楊帆豈容王家這些世家繼續在這裏當土皇帝。
他得讓所有江南世家的人都明白,華亭縣不是他們可以觸碰的地方。
如果誰敢伸手,就得考慮下場是不是他們能夠承受的!
看着門口越聚越多的王家仆役,楊帆轉頭對着席君買輕聲說道:“把人擡到王家大門囗。”
聽到楊帆的話,席君買心頭佩服不已,這簡直是殺人誅心啊!對着一旁的護衛揮了揮手:“擡過去!”
兩名特種兵提着單架朝着王府大門行去。
此時王家的仆人面面相觑,卻也不敢阻攔,隻能不斷後退。
誰知道一旦阻攔會不會發生沖突,自己可承擔不了那樣的後果。
兩名特種兵剛把人放下,王海便急匆匆的從屋内跑了出來。
剛到門口,便看到如死狗一般躺在擔架上的兄長。
從地上暗黑色的血迹可以看出,王槐定是受傷不輕。
這不由讓王海怒火沖天,在華亭縣,誰敢這樣對自己的家人?
王海咬着牙後槽,擡眼往外望去。
門口不遠處的一輛馬車,車簾正被撩開。
一少年手裏拿着一本帳本,臉上泛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是一名儒雅的貴公子。
由于沒有見過楊帆,但根據衆人對楊帆的尊敬程度,王海試探着問道:“你就是江南道大都督?”
楊帆淡淡一笑:“如果江南道隻有一個大都督,那我就是……”
看了看仿佛睡熟了的王槐,王海轉頭盯着楊帆,喝問道:“你到底把大兄怎麽了?”
楊帆微笑着看了看的快要涼涼的王槐,擡頭看着王海,問道:“你是何人?能夠做得了主嗎?”
王海忍着心中的怒氣,大聲道:“某乃是王家二公子,當然能夠做得了主,請問大都督爲何把我大兄折磨成這樣?如果不給個說法,我們王家跟你沒完!”
楊帆不以爲然的說道:“就憑你這樣一個連繼承權都沒有的小子,也敢質問本都督?不知道是誰給你的勇氣?”
“不過本都督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這人是我們從海匪手中救下來的,昏迷前他告訴我們,隻要把他帶回王家,便可以讓王家拿出物資救濟華亭縣的百姓。
“當然,本都督也不爲難你們,我楊帆願意出錢購買這些物資,你們趕緊拿出來吧,否則,休怪本都督發飙。”
王海本就是個暴脾氣,又加上這些年無法無天慣了,根本不把楊帆這個大都督放在眼裏。
如今被楊帆輕佻的語調刺激得勃然大怒,一揮手,對着仆從大喝道:“來人啊,這人一定是假冒的,居然将大兄折磨成這樣,給我拿下!”
王家仆役呼啦一下就圍了上來。
一旁的席君君手腕一翻,橫刀當立,大聲喝道:“誰敢冒犯大都督,信不信老子派兵把你們王家滅了!”
王家仆從不得不站住腳步,爲難的看着王海。
見狀,王海怒吼道:“你們這群不成氣的奴才,真是白養你們了,還不趕緊把大兄擡進去治傷?如果耽擱了,我要你們的命。”
冷靜下來後,王海知道自己真不敢拿楊帆怎麽樣。
看着奄奄一息的王槐,也不知王槐是不是還頂得住,隻能趕緊讓人擡進去。
“慢着!”楊帆擺擺手,說道:“既然此事你做不了主,就趕緊把當家的請出來,隻有把物資送到我手上,你們才能帶走王槐,否則,就讓王槐等死吧!”
王海心裏咯噔一下,真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大都督居然是因爲物資。
看來并不是好心把王槐送回來啊!
王海爲難了,這可怎麽整?
真的看着大哥死?
可若是從楊帆手中搶過來,自己王家能否撐過對方後續的報複?
在王海進退兩難之時,身後一陣腳步輕響。
一回頭,卻見父親王博文走了出來……
王海連忙迎上去,告狀道:“父親,大兄不知爲何成了這樣,楊帆還不讓我把人帶走治傷,說是要什麽物資……”
王博文擺擺手,看都不看地上的王槐,直接走到幾米開外,死死的盯着楊帆,一言不發。
被王博文一雙陰冷的眼睛盯得心裏發毛,楊帆直接開罵道:“看什麽看,你這個老玻璃,本都督可不喜歡男人……”
“嘩!”
在王家人眼裏,王博文就是最權威的存在,是絕對不可冒犯的存在!
雖然不懂什麽是老玻璃,但從楊帆的話語中還是能夠猜出意思。
王家上下不禁嘩然,覺得楊帆實在太毒舌了。
王博文卻神情不動,仍然死死的盯着楊帆,淡淡說道:“很感謝大都督從匪徒之中救回我兒,至于物資,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我王家的吃穿用度都不夠,又怎麽有多餘的物資?”
“如今我兒傷勢嚴重,大都督卻不允許我們救人,還威脅我王家,大都督不覺得有些過了麽?”
楊帆呵呵一笑:“其他的我不管,但是答應給我的就必須給我,至于你們王家有沒有物資,你看看這個……”
說着,把手中的賬本甩了過去。
看到楊帆手中的帳本,王博文臉色一變。
他知道這帳本是記錄物資、款項的帳本,也是王槐每天向自己彙報的内容。
王博文強裝鎮定道:“賬本這東西很容易造假,一本賬本說明不了什麽吧?”
在這時候王博文還是認爲,自己儲藏物資和錢财的地方并沒有出問題。
畢竟,昨天晚上三兒子才剛剛從那裏回來。
一個晚上的功夫怎麽可能把那些物資全部搬完,更何況還有幾百名的家丁在看守。
況且,那堅山林密布,誰不可能把那些家丁全部滅掉。
現在王家并沒有收到家丁受到襲擊的彙報,應該沒有出問題。
楊帆憋了憋嘴,無所謂地道:“既然沒有物資,那你兒子答應我的事兒豈不是成了空頭支票,我犧牲了幾十名兵丁才把他從匪徒中救回來,敢騙我,那我就把他這條命收回吧!”
王博文還沒有說什麽,王海卻忍不住了,勃然大怒:“楊帆,我就告訴你,這裏是華亭縣,不管你有天大的能耐,到了這裏都得給我乖乖的,在這裏,皇帝的話都沒有我王家的話好使,你試試看?”
楊帆尚未有所動作,席君買大怒,就待沖上去教訓這個狂的沒邊兒的混蛋。
主辱臣死,自從跟楊帆以來,隻有他們欺負别人,何曾被别人這麽指着鼻子罵過?
楊帆卻是一揮手,攔住了席君買。
見此,王海以爲是楊帆被他給鎮住了,得意的大笑:“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大都督,真是個笑話,這裏是在江南,可不是關中,如果知趣就趕緊滾蛋,要不然……呵呵!”
楊帆深深的看了王海一眼,臉上突然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下一刻,一道雪亮的刀光閃過。
“嗷——”
王海陡然發出一聲慘叫。
放眼看去,此時王海的一條手臂像噴泉一樣噴出血紅的血水,一隻手臂還在地上抽搐着。
王家所有人都驚呆了!
怎麽辦?
難道真要把這個新來的大都督拿下?
不管怎麽說對方都是名正言順的江南道大都督,而且還是皇帝的女婿。
如果真把對方當場弄死,豈不讓皇帝有借口血洗江南。
不過這個新來的大都督果然是二愣子,一言就不合就動手啊!
王博文此時也反應過來,老臉勃然變色。
如今一個兒子生死不知,一個被楊帆砍掉了一條胳膊?
隻見王博文陰沉着臉揮揮手,王家仆人嗷嗷叫着沖上來,把楊帆和一衆護衛團團圍住。
楊帆卻是恽然不懼,一腳踢翻正在嚎叫的王海,手中橫刀一揮,便架在王海的脖子上,說道:“你們敢動一下試試,信不信老子砍了他的腦袋!”
王海早就疼得心肝俱裂,如今又被踹了一腳,脖子上又是冰涼一片,驚恐之下大叫一聲‘吾命休矣’便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王家人全都吓傻了。
楊帆真敢把咱家二公子宰了?
待到仔細一看,才知道楊帆隻是把刀子架在脖子上。
脖子上并沒有血痕,王海此時隻是昏了過去,微微起伏的胸膛顯示着還有最後一口氣。
此時誰也不敢動。
隻能傻呆呆的看着王博文,等着這位家主的指示。
王博文此時也是目瞪口呆。
光天化日之下楊帆如此嚣張,難道這家夥就不怕引起江南士族的集體奮起抵抗?
此時在遠處觀看的吃瓜群衆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這個新來的大都督脾氣也太爆了!
居然把王海的胳膊給砍了一條,現在要如何收場?
而跟随前來的一衆護衛卻沒有絲毫害怕,兩眼冒着星星的看着楊帆,這就是他們的主子,真是太牛了。
這段時間以來,楊帆一直對這些江南士族忍讓,他們早就憋屈壞了。
如今終于舒坦了!
你們王家不是喜歡搞小動作麽,那行,咱不搞那一套,直接明着搞你。
誰敢嚣張,咱就砍掉你的胳膊!
楊帆不僅是江南道大都督,更是皇帝的女婿,你王家再是嚣張,又能怎地?
别說是王海言語冒犯了大都督才被砍了一條胳膊,即便是把王海宰了,他們王家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把楊帆留下。
要知道,皇帝的女婿,那也是皇族!
王家是什麽?
雖然屬于五姓七望的王氏旁支,充其量也就是個狐假虎威的家夥,根本不敢拿楊帆怎麽樣!
這段時間被壓迫個性的護衛各個興奮得差點嗷嗷叫。
簡直太爽了!
終于在江南士族面前揚眉吐氣了一回。
楊帆臉上卻是波瀾不興,淡淡的對王博文說道:“唉呀,對不住了,以前在關中時候的壞習慣,隻要有人罵我就容易手滑,以前我都是砍腦袋,這次隻是砍了一條手臂,你這兒子實在太幸運了!”
“既然我手滑,說明我也有小小的過錯,那救你大兒子這個事就算一筆勾銷了,你看怎樣?”
王博文盡管恨不得喝楊帆的血,吃楊帆的肉,但此時真不是對付他的時候,隻好咬牙切齒說道:“那多謝大都督手下留情,我們王家一定銘記你今日之恩情!”
楊帆好像沒體會到王博文的恨意一般,反而呵呵笑道:“不用太客氣,我這人啊就是心善。”
此言一出,随行的衆多護衛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直接笑了出來。
自家公爺果然牛逼。
你王家不是很牛麽,在咱家公爺面前,還不是屁也不敢放一個。
遠處圍觀的吃瓜群衆都楞楞的看着,他們第一次感受到了這個大都督的霸氣。
以前王家在華亭縣橫行霸道,無人敢與其争鋒。
現在人被當場砍了,還得乖乖的讓開道路,一聲也不敢出,看來王家要落迫了!
随着楊帆的馬車遠去,才有王家人戰戰兢兢的說道:“家……家主,您看,大公子、二公子傷勢太重,若是不能及時醫治,怕是有性命之憂,要不……”
王博文狠狠的盯着楊帆遠去的背影,一張老臉陰沉如墨。
兒子沒了可以再生,但臉面一旦掉了,他們王家就完了。
他必須要回以顔色讓楊帆知道自己王家的厲害。
随意的揮了揮手,看也不看自己的兩個兒子一眼,王博文直接轉身進入内宅。
這一刻,高門貴府中親情的冷漠體會的淋漓盡緻。
沒多久,不少江南士族的人便秘密來到了王家祖宅,至于商量什麽隻有在場的人知道。
而楊帆這邊,回到縣衙的席君買有些不明白自家大都督今日爲什麽這麽做。
如此明目張膽的挑釁王家,豈不是形同向江南士族宣戰?
聽到席君買這個問題,楊帆大笑道:“君買啊,人都是自私的,一旦有利益可占,都會蜂擁而上,可一旦遇到危險,就會退後不前,這個道理在世家更是體會得淋漓盡緻,更何況,王家代表不了所有的江南士族。”
“如今咱們展現出了強勢的一面,定然有一些江南士族投鼠忌器,不敢有小動作,至于那些死性不改的,就讓他們灰飛煙滅吧!”
聽到楊帆的話,席君買眼前一亮,有些不确定的問道:“公爺的意思是,趁這次機會把那些不聽話的江南士族引出來一起除掉?”
“哈哈哈,有進步!”楊帆拍了拍席君買的肩膀,大笑道。
在雙方各有計較的時候,整個華亭縣變得風雲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