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是哪種情況,都不能讓朝廷中的這些殺神率關中軍南下。
一旦到了那種地步,遭殃的可不僅僅是山越人,他們這些江南士族定是首當其沖。
到時候殺神才不會管你參不參與其中,直接殺了了事。
畢竟,誰都知道皇帝想掌控江南。
蕭瑀正想聯合一衆江南士族的官員趕緊阻止,卻見李二陛下面色狠厲,冷聲道:“山越叛亂,江南糜爛,緻使忠臣身臨險境卻無一兵一卒救援,朕對江南的官員甚爲失望!”
“自朕登基以來,朕對江南士族頗多寬容,沒想到換來的卻是得寸進尺,絲毫不顧朝廷法度,不顧朕的恩德。”
“衆位愛卿,你們說,朕現在還要對他們如此寬容麽,如今朕的好女婿生死攸關,朕就是讓江南動蕩不安,也要讓江南士族認清,江南到底是朝廷的江南,還是江南士族的私有地,也要讓那些野蠻的山越人看看螳臂當車的下場!”
“朕覺得程将軍的建議不錯,朝廷應該從關中派大軍南下,掃清一切障礙,同時派出監察禦史徹查水師一案,衆卿以爲如何?”
此話一出,江南士族的官員盡皆變色。
一句“江南士族”,算是把所有江南世家全部囊括在内。
這說明皇帝已經怒極,可不再管哪些江南士族參與其中。
此時,每個江南士族的官員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蹦了出來!
看來,這次江南士族和山越想給朝廷一個下馬威終于把李二陛下逼急了!
江南士族的官員再也顧不得什麽形象,撲通一聲跪下,趕緊阻止道:“陛下,萬萬不可呀,這會導緻江南陷入萬劫不複之地步……”
請求的同時,這些江南官員的眼神不由飄向了蕭瑀。
看着這些人齊刷刷的眼神,蕭瑀氣的不行。
這下知道求老子了,你們不是很能耐麽?
這麽大的事兒居然不讓他聽到一點風聲,簡直是愚蠢至極。
一群舍命不舍财的蠢貨!
雖然蕭瑀心中已然怒極,恨不得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可他偏偏不能這麽做。
蕭氏乃江南士族的領袖之一,這話可不是随便說說的。
江南士族之間往來密切,勾連頗深,一旦其餘士族遭受到滅頂之災,難保蕭氏不會牽連其中。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就是江南士族最真實的寫照。
雖然自己沒有參與其中,但不管怎麽看都是被這些混蛋綁架了。
蕭瑀滿嘴苦澀,伏地哀求道:“陛下,關中軍乃京師的屏障,不宜輕動,老臣認爲陛下先下旨,禦令江南各地府兵以最快的速度發兵解救驸馬,也可盡快平定山越叛亂,保證江南的穩定。”
雖然這樣的建議是最合理的,但李二陛下并未說話,隻是冷眼望着他們這群江南官員。
從眼神來看,李二陛下顯然是有些意動的。
身爲官場老狐狸,蕭瑀當然很清楚李二陛下的性格。
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就一定要抓住皇帝的軟肋。
李二陛下的軟肋是什麽?
那就是東征高句麗……
誰敢阻止他成爲千古一帝,誰就是找死!
而江南民豐物足,正好能夠提供東征的糧草辎重,所以李二陛下才不希望江南陷入混亂之中。
若江南士族肯讓出部分利益,協助李二陛下東征高麗句,對于江南士族的不作爲,李二陛下是可以不計較的。
皇帝也有顧忌,沒有任何一個皇帝願意看到帝國最繁華的地方亂成一團,民生凋零。
李二陛下此次派遣楊帆前往江南,本來就是對江南士族的一次試探。
隻要江南士族适當的讓出一些好處,協助李二陛下東征,那此事就萬事大吉了。
可偏偏江南士族一點也不肯讓!
不肯就不肯吧,這些人居然喪心病狂要弄死楊帆,這就觸及了皇帝的底線。
不說楊帆是李二的女婿,同時也是朝廷的官員。
這樣不把楊帆放在眼裏,簡直就是打皇帝的臉。
如今江南士族弄成這種局面,作爲江南的領袖,蕭瑀卻不能不管。
畢竟,維護江南士族的利益也是維護蕭氏的利益。
既然現在已經讓楊帆感受到強大的阻力,讓皇帝感受到了江南士族守衛江南的決心。
那麽,這時候他們江南士族就該讓出一點好處了。
隻有這樣,才能勉力消除李二陛下心頭的怒氣。
爲今之計,是盡力挽救楊帆的性命,那麽調動江南的府兵救援是最快的辦法。
李二陛下疑視蕭瑀良久,才緩緩說道:“宋國公,你可敢保證江南士族不會再故意阻攔,也保證求援的府兵不會故意拖延?”
蕭瑀咬了咬牙,說道:“陛下威服四海,誰敢不聽号令定當全部誅滅。老臣願立軍令狀,即刻前往江南盡力救驸馬于危難,同時平定山越叛亂……”
不保證不行啊!
如果不做出保證,那就隻能看着程咬金等一幹殺神率領關中大軍南下!
蕭瑀覺得自己被江南士族這幫無知的混蛋給坑死了。
一旦皇帝指派關中軍南下以消除江南的糜爛形勢,蕭氏也甭想置身事外。
更嚴重的是,滿朝文武都認定此事的背後有他蕭家的影子。
真是要人老命啊!
當然,蕭瑀此時站出來表示願意前往江南平叛,也是吃力不讨好。
此舉顯然是跟江南士族站在了對立面。
畢竟,此事影響極大,不僅要平叛,還需要給皇帝一個交代。
要給交代,那江南士族必須有人背這個鍋……
如此一來,蕭家與江南士族之間定然會産生間隙。
以後江南士族之間想要鐵闆一塊根本就不可能了。
但無論如何做,蕭瑀都裏外都不是人。
可如今形勢危機,死貧道不如道友,蕭瑀可管不了這麽多了,先保自己蕭家再說。
李二陛下當然也知道兵貴神速的道理。
如果從關中調兵南下,等到籌集好糧草、兵源,再趕到江南,可能黃花菜都涼了!
雖然營救楊帆的機會很渺茫,但隻要有一線生機,他也不想自己的兩個女兒剛成親就成了寡婦。
想到這兒,李二陛下不敢耽擱,馬上命令道:“傳朕旨意,撤銷鄖國公江南總管職務,押解回京等待審查,任命李績爲江南道行軍大總管,秦瓊爲先鋒官,蕭瑀爲監察禦使,即刻前往江南平定叛亂,同時授程處默調兵之權,即刻營救驸馬,江南官員或府兵不聽号令者,斬!”
“陛下英明!”
滿朝文武頓時跪地齊聲高呼。
皇帝顯然是雙管齊下,不讓江南士族的官員有一絲僥幸的心裏。
在朝廷想盡辦法營救楊帆的時候,被重兵圍困的楊帆卻根本無事。
甚至,在江南士族死士的幾次試探性進攻後,雙方陷入了短暫的僵局。
雖然江南士族的死士以及山越人的聯盟人數衆多。
人數一多也容易産生矛盾,各方都想盡辦法保留自己的實力,讓别人沖鋒陷陣,自然不想拼命。
江南士族的死士已經到了兩天,進攻卻毫無進展,這讓張亮和長孫沖心急如焚。
特别是張亮,他可是冒着誅九族的風險謀劃了此次事件,若是不能盡快把楊帆幹掉,一旦事情敗露,後果不堪設想。
天邊的夕陽即将落下,張亮站在山林邊緣,心情也如同即将到來的黑夜。
看着如遊兵散将的山越人随意的躺在地上,看着卷縮不出的江南死士,不由恨得咬牙切齒。
如此一群隻知道保存自己實力,争取自己利益的貪婪者,簡直就是一群廢物。
怪不得這些人爲了一點點的利益世世代代的不斷征伐,實乃咎由自取!
若非自己現在有求于他們,定當引兵前來将這些人統統宰殺。
特别是那個隻長肌肉不長腦子的山越宗帥雷坤鳴,口口聲聲說不願自己的部族枉死性命。
可你難道不知若非将你當作最好的背鍋人選,江南士族以及自己怎能容許你們山越來到蘇州?
不肯出力,要你們何用?
當然,殺了楊帆,這些人更加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無論最後的結局如何,面前這些山越人隻有死路一條。
這些無腦的家夥居然還心心念念的想要做發财的美夢,簡直愚蠢至極!
擡頭看了看駐守在各個下山要道的江南死士,張亮心頭冷笑,卻并不焦急。
在他看來,最想楊帆死的還是這些江南士族。
隻是他實在沒料到楊帆隻是率領區區百來人便能擊退江南死士的數次沖鋒。
看來楊帆這棒槌滅了吐蕃并非僥幸,帶兵的手段确實不容小觑。
可不管楊帆再強,那又能如何,還不是被困死地,即将成爲他們的待宰羔羊。
以爲堅守高處,便能固守待援,簡直太天真了!
幾乎所有的江南士族都已形成共識,非但不會讓各地府衛派出一兵一卒救援,更派出各自族中豢養的戰兵死士前來。
目的很明顯,就是爲了将楊帆擊殺在此,給皇帝一個震懾!
他們想讓皇帝知道,江南是江南士族的江南。
即便是朝廷,也休想染指搶奪江南士族的利益!
對于江南士族的做法張亮有些呲之以鼻,甚至覺得他們目光短淺。
任由你們能猖狂一時,就當真以爲李二陛下是泥捏的?
難道這些人忘記了李二陛下是如何起家、如何上位、如何坐穩帝位?
等到逼得李二不得不舉起屠刀,江南士族面臨的将會是一場血淋淋的大清洗。
張亮無比确定!
一旦皇帝收到消息,定然會派兵前來剿滅這些亂臣賊子。
可惜啊,他們現在有共同的敵人楊帆,否則把這些人全部宰殺,那可是大功一件。
想到自己的幾名義子命喪楊帆之手,張亮不由按了按腰間的佩刀,兩眼射出了仇恨的目光!
如果不報此仇,剩下的500多義子怎麽看他?
隻要能弄死楊帆,他不管江南士族的結局如何,更不管山越人會不會被湮滅在曆史的長流中。
忽然,山中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響,張亮側耳傾聽,聲音的來源好像是山頂。
如此危急時刻,楊帆還有心情打鐵,難道對方的武器已經耗盡?
放眼向山上看去,夕陽西下,陽光耀眼,入目是一片霞光,根本看不到山頂在做什麽。
忽然之間,張亮有些心虛。
楊帆那小子或許是個棒槌,但往往會冒出一些奇思妙想,憑借着奇技淫巧的能耐令人多次大跌眼鏡。
雖然張亮這兩年沒有在關中,但楊帆憑借火槍和轟天雷封公那可是家喻戶曉。
況且,楊帆能夠鎮守這麽久,也是靠着先進的武器。
莫非這小子又搞出什麽厲害的武器?
這個念頭一生,張亮有些不淡定了。
雖然确定附近各州府不可能派出兵卒前來救援。
但爲了防止夜長夢多,還是趕緊将這小子宰殺才能放心!
可環目四顧,各個家族的死士各自爲戰,根本沒有統一的指揮,這也是導緻進攻乏力的原因。
爲今之計,隻有選出一個統帥,才能讓這些死士擰成一股繩,才能一鼓作氣攻上山去手刃楊帆!
看來,自己又要當一次說客了。
可這些江南士族一個不服一個,這個任務可不是短短時間就能完成的。
壓制住心底的憂慮,張亮隻能盡力而爲。
隻要楊帆沒有重騎兵,就不可能沖出自己的圍堵。
山上的楊帆自然不知道張亮的打算,更不知沖冠一怒的李二已然與江南士族展開博弈,甚至下旨讓程處默帶領府兵前來救援。
因爲他現在已經全身心的投入到打造重騎兵的設想之中。
畢竟,這也是防止己方戰損的最好方式。
看着巨大的水利鍛錘被水力推動,高高舉起,然後飛速落下。
“當當當……”的響聲連綿不絕,血紅的鐵塊鐵屑四濺,原本的鐵錠就變成了薄薄的長方形大鐵片。
如果在平日,衆人一定覺得很吵,但此時對衆人來說确是悅耳的樂曲。
鐵片被鍛造至相宜的厚度,工匠經過加工,形成了一個桶狀的頭盔,又在桶狀的頭盔用鐵錘釘出孔眼,再用皮革固定住,一個歐洲的桶形盔便成型。
旁邊一個護衛早就站在那裏,任由桶形盔套在自己頭上,身上的甲胄也是幾塊完整的鐵闆……
雖然靈活性差了許多,但一般的弓弩根本不能傷其分豪。
瞬間,這個士兵頓時變成了密不透風的鋼鐵怪物。
一百多工匠裏有半數鐵匠,複雜的工序由鐵匠處理,簡單的工序由其他人幫忙……
一套套簡易的铠甲依照圖紙打制成型,分工明确,速度奇快。
同時,楊帆帶着翟長孫、裴行儉幾人将一副怪模怪樣的鐵片組裝起來,套在一匹戰馬身上。
楊帆滿意的點了點頭,對着那名護衛示意:“上去試試!”
聽到指令,護衛毫不猶豫踩着馬蹬翻身上馬,來了一個沖刺。
另一邊,席君買讓弓弩手舉起了手中的弓弩,如雨的弩箭飛射而出。
叮叮咚咚的撞擊聲不絕于耳,可護衛和戰馬卻沒有一絲損傷。
當護衛騎着戰馬完好無損回到原地,雖然馬匹有些喘息,顯然還沒有達到極限,這讓楊帆欣喜不已。
看來簡易的重騎兵已經打造完成。
雖然這種重騎兵與華廈曆朝曆代所有的重騎兵都有所不同,但防護力更強了。
畢竟,楊帆增加了桶形盔。
雖然一定程度上視線受限,但防護力卻大大增加了。
要知道,重騎兵的頭部防護在宋朝才開始注重。
據史料記載,宋朝年間,西夏和金在各自的重騎兵部隊鐵鹞子和鐵浮屠當中,才使用了覆蓋面部僅露出雙眼的重型頭盔。
在元朝滅亡南宋以後,在軍隊當中才使用全覆蓋式頭盔的做法。
楊帆設計的這種全覆蓋式的桶型頭盔,屬于西歐重騎士們的最愛,具有非常濃厚的西方色彩。
而在實戰當中,它也能夠有效保護騎士們在沖鋒陷陣之時的頭部安全,這也是一種非常适合現在突圍的裝備。
看着完好無損的人和馬,翟長孫簡直想不出什麽言語來表述自己心頭的震撼:“公爺,這……這居然能無視弓弩的射擊,簡直太強了。”
“玄甲軍的铠甲雖然也能無視弓弩的射擊,但根本防護不了頭部,這簡直是神之設計。”
旁邊的裴行儉等人也雙目閃閃,看向楊帆的目光驚爲天人!
大都督這腦子是怎麽長的?
前兩天才抱怨沒有重騎兵沖鋒突圍,隻是睡了兩覺,居然就能制作出全套騎兵重铠的法子,而且防護力這麽強,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有了這些重騎兵,再居高臨下進行沖鋒,一定能率衆突圍。
如果能活,誰不想有活命的機會?
看着衆人崇拜的眼神,楊帆全程保持高冷的姿态,愈發給衆人一種高深莫測之感,心裏卻得意非凡!
這就被震住了?
呵呵,神個屁啊!
不過是借鑒了後世的知識,再加上西歐桶形盔的簡化設計!
古代之所以缺少重騎,是因爲鍛造技藝所限。
如今自己不僅有煉鐵廠,又有水力鍛造,更流水線這種高效率的配合,打造重型铠甲簡直輕而易舉。
不就是幾塊鐵闆麽,前胸後背是一整塊鐵闆,而胳膊上是桶形護甲,上臂和下臂關節處用活結連接,重點防護前面,這就是重騎兵。
闆甲的作用在古代被很多人給神化了,說什麽刀槍不入,其實缺點和優點一樣多,制作起來并不難。
關鍵就是鐵料的質量和鍛錘的艱難。
沒有質量上佳的鐵料,難以打造出韌性十足的部件。
沒有水力鍛錘,靠人力打造累吐血也打不出胸前身後的那些鐵甲。
這就是知識的力量,這就是穿越者的優勢。
這一刻,楊帆這個逼裝得很爽。
這一刻,楊帆也有了自己的重騎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