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話讓張亮眼前一亮,趕緊說道:“某亦會聯合一些江南士族一起行動,保證萬無一失。”
此言一出,兩人相視一笑,協協議算是達成。
此時張亮笑着對長孫沖說道:“如今宗帥已經答應出手,長孫驸馬就沒什麽表示?現在你那仇人已經乘船南下,不日即将抵達泉州。”
長孫沖目光一凝,強抑着恨意,咬牙道:“鄖國公放心,某會立即通知父親,一有機會,定會在朝中彈劾楊帆。”
張亮呵呵一笑:“驸馬有這心就已經足夠,彈劾倒不用,畢竟那小子還沒上任,想要拿住他的把柄可不是這麽容易。”
“某已有線報,楊帆的船隊将一分爲二,一部分前往泉州,他自己則親率一部分趕往蘇州。”
長孫沖微微一愣:“楊帆去蘇州做什麽?他不是要在泉州一帶設立海運衙門麽?”
張亮冷笑道:“那厮還不是爲了拍皇帝的馬屁,據說是爲了護衛貴妃娘娘前往江蘇祭奠隋炀帝。”
“這次楊帆居然先來泉州的造船廠,實在太托大了,據說他在泉州建有一處造船廠,規模很大,老子早就眼饞那處造船廠了,隻是一直忍着沒動,不過不管怎樣,那小子總是會要到泉州來的。”
長孫沖頓時眼神熾烈,心頭不由暗喜,馬上保證道:“放心吧,某馬上傳信給家族中藏在泉州一帶的人,定讓楊帆有來無回。”
在他看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任你楊帆能耐比天大,到了這江南,這便是士族和山越人的天下!
長孫沖目光緊盯着張亮和威猛男子,一字字說道:“既然咱們有共同的目标,那咱們就通力合作,某有言在先,隻要你們助某宰了楊帆,我便給你們山越制造火器的圖紙,讓你們山越人在江南稱王稱霸!”
威猛男子嘿嘿一笑,面容出現一絲狠厲:“長孫公子最好說話算話,咱醜話說在前頭,你若是敢耍手段玩心眼,某不介意把你的心挖出來生吃掉!”
長孫沖心裏一突,下意識的打了一個激靈,趕緊說道:“宗帥,我長孫沖現在有家歸不得,如同遊魂野鬼,隻要宰了楊帆報仇,某便可再回長安,某定當會竭盡全力。”
“在此之前,某就跟在你手下了,有什麽事兒咱們也好商量,也可以給你出謀劃策,你以爲如何?”
威猛男子滿意一笑,伸出大手拍了拍長孫沖的肩頭,說道:“真沒想到長孫公子居然如此有決心、有魄力,有你相助,在加上鄖國公和江南士族,定能把楊帆留在江南!”
長孫沖眼角一抽,勉強擠出一抹笑意。
山越人實在太無恥了!
去你媽的有魄力!
要不是你明目張膽的威脅,誰想跟着你?
更主要的是,長孫沖害怕張亮算計他,隻有跟在山越人身旁,才能知道張亮的一舉一動。
不過,即使長孫沖此刻心裏再是惱火,也隻得忍耐。
楊帆此番下南下,身邊必定有重重的護衛。
想要宰了楊帆這個王八蛋,單靠他長孫家暗中布置在江南的力量,有些勢單力薄。
隻有借助山越的力量,才能把楊帆永遠留在江南。
于是,長孫沖的目光不由得向一直站在威猛男子身邊那個安靜娴靜的嬌美女子看去,心中微微一動,輕笑道:“宗帥,某與令妹一見傾心,等事成以後,不如讓令妹下嫁于某如何?”
一句話,讓威猛男子與那女子盡皆變了臉色,隻見那女子羞惱道:“長孫沖,想你從小飽讀詩書,是個知書達理的人,怎地這般輕浮?”
長孫沖故作驚訝道:“古有雲,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好求,姑娘貌美如花怎能不讓我動心?”
“如今口出輕浮之言,某隻不過是對美好事物的追求,若姑娘不喜歡,我以後再也不會提。”
“不過,不是所有人都不會荼渎姑娘的美貌,比如那剛來的大都督,小小年紀就妻妾成群,簡直是色中餓狼,姑娘如此美貌,你可要小心了!”
聞言,嬌美女子粉臉漲紅,氣得暗暗咬牙,大怒道:“哼,我就不信一個是大都督能有三條六臂,我這就去找他,若真如你們所說,本姑娘親自把他的腦袋給提過來。”
說着,扭着柳腰快步離去。
一邊的威猛男子一言不發,但一雙眼睛裏已是閃爍着狐疑的光芒,嘴唇微微抿起。
這長孫沖看起來人模狗樣,卻實在不是個好東西!
居然用激将法讓自己的妹妹前去犯險。
不過,威猛男子對自己的妹妹也很有自信,單打獨鬥,這天下能夠留下自己妹妹的人可不多。
當長孫沖與張亮在山越的地盤合計着陰謀詭計的時候,楊帆正坐在吳王李恪富麗堂皇的王府裏,美酒佳肴談笑風聲。
看得出來,李恪的适應能力很強,楊帆剛離開長安,李恪後腳也來到了封地。
他依舊是那個玉樹臨風豐神俊朗的濁世翩翩佳公子,帥氣得一如既往的讓人嫉妒。
大抵是母親楊妃一起前來,李恪的笑容愈發陽光,似乎連微笑的時候露出來的牙齒都散發着極大的魅力。
楊帆喝了一杯酒,歎道:“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殿下神情如此灑脫自如,是不是山高皇帝遠,在這裏當土皇帝更自在?”
“噗嗤……”
一旁陪酒的權萬紀将剛剛喝進嘴裏的酒水噴了出來,瞪着楊帆說道:“公爺,請您慎言啊!殿下乃是堂堂親王,分封吳越坐鎮揚州,是代天子守牧四方,代表的是皇帝的威儀,公爺這般胡言,大爲不妥,這是陷殿下于不義啊!”
楊帆斜着眼瞅着權萬紀,輕笑道:“老權啊,都說你剛正不阿,但你用如此語氣對待你的恩公,真的好麽?本公是你的恩人啊你知不知道?”
若是按照原本的曆史軌迹,權萬紀此時應該被李二陛下罷職,然後分派給齊王李佑那個無法無天的家夥,最終被李佑安排人給亂箭射死。
可因爲自己的到來,李恪提前來到了封地,權萬紀也沒有被分配出去,現在曆史因爲自己的出現發生了偏轉。
李佑得到楊帆的授權,手握大量玻璃等緊俏商品的貨源,在齊州一帶混得風生水起,有權有錢小日子滋潤無比,沒精力如同原曆史那邊胡作非爲,李二陛下自然不會怒其不争再次委派長史加以管教。
而李恪這邊亦未發生被困長安幾年的冏境,李二陛下對于權萬紀的工作成績還是很滿意的。
因此,楊帆說自己是權萬紀的救命恩人,當真不是亂說。
隻不過事情在未發生之前永遠無法證明罷了!
聽到楊帆滿嘴胡言,權萬紀氣得胡子都翹起來,大怒道:“素聞萬年縣公棒槌之名,老夫還曾替你辨論,畢竟,誰家少年得志不輕狂?”
“可現在老夫才知道,關中之人說你喜歡口出狂言,簡直就是狂妄自大!”
權萬紀爲人正直剛硬!
他不鄙視無能之人,亦不嘲笑軟弱之輩,卻最是看不慣講大話的人!
在他看來,辦不成事那是能力有限,可楊帆如此吹噓自己,那就有些驕傲自大了!
更何況楊帆胡言亂語,在吳王殿下面前放浪形骸,簡直不當臣子。
聽到權萬紀開始教訓,楊帆頓時反駁道:“老權,怎地,本公的話你不信?來來來,本公給你分析分析,若是你不改自己的脾氣,你就知道本公所言非虛!”
說着,楊帆便一手持壺,一手持杯,直接起身來到權萬紀對面盤腿大坐。
他不讨厭權萬紀的臭脾氣,人人都有自己的性格。
但是非要事事叫真,一點也不懂得變通,那就是他的不對了。
說實話,原曆史若非有權萬紀的告狀,李恪也不會被李二陛下困在長安。
而權萬紀也不會被分配給齊王當長史,假如沒有權萬紀這個臭脾氣當長史,齊王李佑也不會一怒殺了他,最後不得不咬着牙豎起了反旗?
楊帆認爲,原曆史發生的一切權萬紀其實有很大的責任,楊帆覺得今天應該教訓教訓這個臭脾氣。
見一個小輩居然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浪,權萬紀鼻子都快氣歪了,花白的胡子都差點豎了起來。
看到楊帆居然又想逗人,李恪苦笑道:“妹夫莫鬧,權長史性情穩重,做事一絲不苟,可開不得玩笑,你要尊敬一些。”
楊帆一翻白眼:“殿下此言差矣,我從頭到尾對權長史可沒有一絲半點不尊敬,再說,尊敬是放在心底的,而不是放在表面上,權長史以爲如何?”
權萬紀眼睛圓瞪,胡子無風自動,怒哼一聲,閉嘴不再言語。
他能說什麽?
難道說楊帆很尊敬他,說楊帆說的很有道理?
雖然理是這個理,但打死也不能這麽說!
見狀,楊帆便對李恪說道:“殿下,你看,權長史默認了,看來我說的很有道理。”
權萬紀心頭那個氣啊!
你那隻眼睛見到我默認了?
楊帆也不理他高不高興,自個自的斟了酒,說道:“殿下,你說當初陛下爲何委派權長史前來吳王府擔任長史?”
“長安城學問比他好,能力比他強的人有的是,爲何偏偏就選中了他呢?”
李恪頓時無言以對,不管怎麽說都會得罪人呐!
李恪思考之時,權萬紀忍不住了,冷哼了一聲,一張老臉滿是傲然:“那是因爲老夫剛正不阿,絕不随波逐流,能夠勸導殿下如善從流,能夠讓治下的百姓吃飽穿暖!”
楊帆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一拍大腿道:“權長史果然看的透徹,可正是如此!那麽權長史可以想一想,現如今吳王殿下治下井井有條,可齊王李佑在齊州那邊胡作非爲欺男霸女,您說陛下會不會看到您在吳王麾下的業績如此出色,幹脆将您調到齊州去,調教齊王李佑那個無法無天的家夥?”
權萬紀微微一愣,老臉皺成了菊花:“呃,這個……還當真有可能。”
他權萬紀憑什麽得到陛下信任?
正如楊帆所說,朝中能耐比自己大、人品比自己好的人不計其數。
不就是因爲自己剛正,不因皇子的尊貴身份而屈服,能把皇子加以嚴厲管教麽?
若是當真把自己調往齊州去輔助李佑,那個小魔王真的能像吳王這麽聽自己的話?
想到這兒,權萬紀渾身激靈靈打了個哆嗦。
李恪雖然傲氣,但明事理,雖然有時也難免張狂桀骜,但隻要自己強硬訓斥,李恪往往能夠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知錯能改。
可是李佑那小子“混”出了名的,最是不服管教,自己若是去了齊州,那可有罪受了!
可是這跟楊帆有何關系?
他又怎麽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楊帆啧啧嘴巴,繼續說道:“李佑那小子最是桀骜不馴,而且心狠手辣,依着您的脾氣去了齊州,一旦管不聽了就向陛下告狀,你說齊王李佑會不會惱羞成怒一刀将你給宰了?”
權萬紀不由自主又是一哆嗦,硬着頭皮大喝道:“哼,即使真的讓某前去輔佐李佑,某也是奉旨前往,他敢動我一分一毫!”
話雖這麽說,權萬紀心裏卻是有些發虛。
李佑那小子什麽性情,他也是有所耳聞的,混起來簡直沒邊兒。
一旦自己沖撞了他,亦或者經常向皇帝打小報告,那小子私下裏安排幾個殺手放一放冷箭,完全是有可能的!
天高皇帝遠,到時候就算是皇帝想追究,也找不到證據。
更何況,人家老子是皇帝,即使把他宰了也不會被砍腦袋。
一時間,權萬紀不知道如何反駁。
楊帆自顧自的喝酒,繼續說道:“可是現在卻完全不同了,本公下江南,就是爲了給陛下收複這個天下糧倉。”
“如此重要的事兒自然需要向權老這樣的人提醒,如此,陛下自然就不會将你調往齊州,你說說,這算不算是本公救了你一命?”
見楊帆如此強詞奪理,李恪以手撫額,一臉無奈。
這要是換了旁人,絕對會啐楊帆一臉!
都是你自己在自說自話,就敢說是我的恩人?
可偏偏權萬紀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剛正,最大的缺點就是不知變通,一條道走到黑。
前後因果這麽一串聯,權萬紀發現楊帆說的真有道理。
可若是真喊楊帆一聲恩公,他權萬紀張不開嘴。
眼看着權萬紀一張老臉變成了醬色,李恪實在看不過去了,一把扯着楊帆,說道:“休要在此胡言亂語,最近豐州、宣州一帶不太平,山越人蠢蠢欲動,本王總覺得他們要搞事情。”
“你此去蘇州、泉州,一定要當心,山越人民風剽悍,一旦發起暴亂破壞力不容小觑。”
楊帆心頭一凜,山越人?
腦海不由自主浮現出山越人的介紹。
在封建社會,正統階級習慣将所有的不歸王化的山野之民統稱爲僚人,山越人隻是僚人的一支。
“殿下放心,跳梁小醜爾,微臣早有準備。”
想到身邊的蘇定方、薛仁貴、席君買、王孝傑……這幾名大将,楊帆信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