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正九年的除夕之夜，對于寶玉來說又是黑暗的一天。
也許從賈政出府，從王夫人死後，甚至還要更早，從大老爺賈赦去世，賈琏襲爵之後。寶玉在榮國府中金鳳凰一般的獨尊地位就不複存在了。
隻不過，那個時候的寶玉年齡還小，沒有體會到這一點吧。
對于賈琏，寶玉的内心感情是很複雜的。
一方面，他知道自己必須感激賈琏。哪怕遲鈍如寶玉也知道，這幾年的榮國府和之前那些年不一樣了。
他做爲榮國府公子，在外面行走，受到的待遇也和之前完全不同，寶玉知道，這些都是賈琏帶來的。
當然，享受這些的同時，是不耽誤寶玉鄙夷賈琏也是追求仕途經濟的俗人。
俗不可耐。
但是從另一方面講，也是賈琏一手摧毀了賈寶玉習慣了的生活。
先是把他趕出了内宅，後來幹脆把他拒絕在園子外面。
最後，一直掌握在二房手裏的榮國家業也被賈琏一手奪走。
當然，因爲有着賈母的庇護，賈寶玉自己的生活品質沒有多大下降。所以寶玉并不在乎這些。
甚至老爺和太太不在了，他還覺得輕松了不少。畢竟沒人管他了，熊孩子終于可以放開撒歡了。
隻是最令寶玉在意的，還是賈琏奪走了他最喜歡的兩個女人。
沒錯，就是寶姐姐和林妹妹。
雖然這一世，不論是寶钗還是黛玉，實際上都是先認識了賈琏。
但是寶玉就是覺得，這個姐姐和這個妹妹，他是見過的。
尤其是林妹妹，每次看到林妹妹的淚不是爲他而流，寶玉就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尤其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林妹妹哭的越來越少，笑的越來越多。甚至于整天都是笑呵呵的，再也見不到那走兩步便嬌喘不已，如病西子一般的病弱模樣。
賈寶玉就覺得，他心目中那個天上掉下來的林妹妹已經死了。
但是，即使是那樣，林妹妹和寶姐姐成婚那夜，寶玉也傷心了一整夜。
林妹妹變成林嫂嫂之後，賈寶玉也一直在暗中關注她。總覺得，在琏二哥身邊的林妹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她了。
嗯，也對，确實不是了。
“二爺，你在想什麽？”史湘雲的聲音讓賈寶玉從遐想中回到現實。
是啊，不僅僅是林妹妹變成了林嫂嫂，自己也成親了。
準确的說，寶玉現在應該是已經有一妻一妾了。就是史湘雲和襲人，今年冬天，史湘雲親自做主，請了賈家幾個姐妹，算是正式給襲人開了臉。
史湘雲會這麽做，也就是因爲沒有了王夫人撐腰後的襲人還是很懂事的，也向史湘雲這個寶二奶奶表示了徹底的臣服。
寶玉看向史湘雲，搖了搖頭。
寶玉自己也有些納悶，當初，自己和雲兒也是玩的非常好的，甚至雲兒還經常穿自己的衣服。
本來以爲，得不到林妹妹和寶姐姐，娶了雲兒也算不錯。
但是，爲什麽就是不開心呢？
“今天是除夕夜，老祖宗和琏二哥召集大家一起過年守歲，是爲了好好熱鬧熱鬧。
你是怎麽了，從剛才祭祖時就悶悶不樂。你知不知道，老祖宗已經有些不滿了。”
寶玉頓時被說的有些煩躁，使勁擺了擺手，吼了一聲：“好了，你别說了！”
史湘雲被吼的一愣，然後臉色迅速冷了下來：“呵呵，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林姐姐和琏二哥圓房了，你很生氣是吧。晚了，當初……”
在一旁服侍的襲人看着賈寶玉猙獰到可怕的臉色，趕緊勸道：“二爺，二奶奶，你們先别吵了。
有什麽事，還是等回到咱們院子裏再說吧。這要是被琏二爺聽到可怎麽辦？”
賈寶玉和史湘雲對視一下，互相冷哼了聲，卻都默契的沒有再說話。
然而，他們并不知道，他們倆口子的事，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
一大家子一起守歲本是賈琏提出來的，本來也不過是想要帶着老婆孩子一起玩玩。
沒想到無意間說給賈母聽，賈母來了興趣，這才把連同寶玉一家在内的賈家主子們都集中到了榮慶堂。
既然老人家開了口，賈琏也沒什麽辦法，隻好答應了。正好，他還有些事情，便趁這個機會和賈母聊聊。
這不，賈琏在裏面和賈母說話，李纨在裏面服侍。梁若薇和平兒帶着幾個丫鬟哄着孩子們玩。
至于王熙鳳和薛寶钗以及林黛玉，則湊仔一個角落裏說話。
“我說玉兒，你這發育的也太快了吧。爺每天得多盡力啊。”
王熙鳳看着林黛玉，笑呵呵的調侃道。
其實兩府裏面關于林黛玉的一些傳言，之前王熙鳳也聽說過。也處置過一部分人，但是她非常清楚這種事光靠壓是壓不住的。隻有賈琏和林黛玉圓了房，事情才能真正過去。
這才給賈敏送了信兒，因爲王熙鳳覺得，自己如果出面要賈琏和林黛玉圓房，不管怎麽樣都覺得怪怪的。
果然，賈敏在知道自己女兒在賈府的處境後，立刻逼賈琏吃掉了林黛玉這隻小綿羊。
不過王熙鳳沒想到的是，林黛玉羊入虎口後，竟然以一日千裏的速度朝着風情萬種的路上奪命狂奔。
以至于現在看的自己都有些嫉妒了。怪不得爺這些天總去黛玉房中。
旁邊的薛寶钗有些困了，沒辦法，自從出了月子，王熙鳳就把商業上面的事情大部分都丢給她，自己當起了甩手掌櫃。
昨天累了一天，總算把賬算完了。晚上偏偏賈琏還跑來折騰了半夜，今天又過年，薛寶钗表示自己沒累死就是萬幸。
不過就算是昏昏欲睡，聽到王熙鳳的話薛寶钗也是被逗笑了。
“姐姐，林妹妹可是七八歲就把二爺迷的五迷三道的，這魅力，咱們誰能比的了？”
王熙鳳也是樂了，不過轉頭看林黛玉時，卻發現她看着寶玉的方向。
“妹妹，你怎麽了？”
林黛玉說：“鳳姐姐，我是在想，你說這是怎麽了，當初我們和寶玉，雲兒玩的都挺好啊。
如今，怎麽就變成了這副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