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爛的路燈散發着有氣無力的光芒,冷冷清清的街道上看不到一個人影,一陣風吹過,地面上的報紙飛到了下水道口,幾隻野貓匆匆跑開。
在一座百層高的大廈前停下,三人下車,安揚擡頭看了看高樓聳立的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幕,看不到半點兒生氣。
“這裏是個隔絕的地方。”預言者說,“它能夠阻擋管理者一段時間,但一旦被發現,即意味着它們也掌握了入侵的辦法。”
“抓緊。”安揚知道該怎麽做。
刷卡進入這座漆黑的大樓,一樓大堂裏靜悄悄的,燈光隻開啓了一部分,能夠看到安全崗亭裏正在瞌睡的保安,一整排的監控設備。
他們的到來也隻是讓保安睜了睜眼,通過安檢門後,便被放行。等候的電梯很快來到,三人走了進去,門關上。
電梯沒有樓層選擇按鍵,隻是一直在往上。
受到這股氛圍的影響,三人都是面無表情沉默着,沒有說話,一直到電梯抵達第99層後,寂靜夜色中清脆地響起了叮的一聲。
預言者走了出去,他們跟上。
與此同時,數據大樓又迎來了一批不速之客,黑色外套下鼓鼓囊囊的,身上散發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氣息,保安剛正開眼睛,便看到對準他的黑洞洞槍口。
幾聲槍響,保安應聲而倒。
這群不速之客通過了安檢門,警報聲大響,他們卻毫不在意的,大搖大擺亮出武器,趕來的保安對上了他們。
“幹掉他們。”人群中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那是一名濃眉方臉的黑衣壯漢,他周身的空氣有些扭曲,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但他的命令是絕對權威的,話音落下,黑衣人紛紛開火,自動武器噴.射的子彈撕碎了大樓的保安,打爛了大廳的柱子、地闆,留下一地的狼藉。
黑衣壯漢徑直來到電梯前,按下往上的按鈕。
電梯顯示停留在99層,沒有往下的動作。
等待了半分鍾,它仍舊在99層,神秘的黑衣壯漢看了看兩邊的消防樓梯,命令道:“從兩邊上去。”
“是!”
時空管理者們領命,分頭行動。
濃眉黑衣男往前一步,手呈掌狀按在了電梯按鈕上,空氣似乎都被扭曲了,周圍出現了一股朦胧而不真實的感覺。
原本不可控制的電梯,數字忽然從99落到了98,然後是97……96……
……
預言者正帶他們通過長長的走廊,中途腳步一頓。
安揚差點撞上他:“怎麽?”
“它們來了!”預言者擔憂地說,“我們要加快速度!”
預言者說完便跑步前進。
安揚和哈絲娜跟了上來,有些不解:“不是說得花一段時間才能找到我們嗎?”
“我也不清楚。”預言者眉頭皺起的尋找原因,想到的真相卻是讓他猛然一驚,話語脫口而出:“是創造者!”
安揚和哈絲娜也是心中一震,口幹的問:“創造者?”
“是又不是。”預言者皺着眉,“如果創造者完全介入,我們根本跑不掉,它可能隻是在這個世界的投影。”
但即便如此也足夠讓預言者忌憚不已。
安揚對這種存在于傳說中的未知強大,更是心裏沒底。預言者在他看來,已經是文明發展的巅峰,連他都擔心的創造者,該有多恐怖?
不敢多想,他們加快了腳步。
快步跑到了最終的數據大門前,預言者停了下來,看向他們:“隻有你能夠進去,我們負責撤離工作。”
安揚看向哈絲娜,她點頭:“别猶豫,你是我們的機會!”
他猛地點了點頭,囑咐道:“注意安全!”
“知道!”哈絲娜跟上了從另一邊走的預言者,他說:“我們可以通過後門快速抵達地下車場,接應他撤離。”
哈絲娜神色嚴肅的點了點頭,手裏已經出現武器,兩把微沖握在手裏,防彈+戰術背心挂在了身上。
預言者目不斜視的說:“我們的存在就是讓他必須通過真理之門,除此之外一切都可以抛棄。”
“我明白。”哈絲娜點頭。
預言者看了她一眼,有話但沒說出來。
聰明的哈絲娜卻感受到了:“是不是與我有關的?你看到了什麽未來?”
預言者沉默着,沿着另一側的樓梯往下走了幾節後,點頭:“他不能夠知道,但你可以知道,你也可以選擇不。”
“我想知道。”她肯定的說。
“你會死。”預言者的下一句話讓她呆在了原地。
這聲音仿佛是一道無情的審判,她不想去低頭,但她也不得不去相信。
“這是有點難以接受。”預言者說,“我已經看到了那一幕,我們都會死去,能夠通過真理之門的隻有他一個。”
哈絲娜咬了咬嘴唇,加快速度走:“我們抓緊吧!”
……
安揚推開了數據大門,走進房内。
就像二十一世紀的服務器機房,一排排刀片式服務器整齊劃一的排列着,前後左右都望不到盡頭,房間遠遠比外表看起來的大。
他腳底下一條發光的道路,一直蔓延到前方,安揚加快腳步的跟着走,最終來到了一張工作桌前,一台顯示屏閃爍着燈光。
碰了一下鍵盤,顯示屏幕亮了。
上面隻有一個文件,名字顯示:真理之門。
安揚操作鼠标點擊它,打開了,然後他便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忽然間來到了另一個世界裏——實際上他還在原地。
隻是周圍的一切物體都變了,它們都是由字母、數字組成的,一排排讓人眼花缭亂的數據流,無數個信息隐藏在裏面。
安揚在以最快的速度讀取它。
預言者和哈絲娜已經下到了樓層的一半,然後與一群黑衣管理者碰面,雙方二話不說就拔槍對射,近距離血戰在這一層樓梯間展開。
持雙槍的哈絲娜冷靜中夾雜着一絲憤怒的攻擊對手,她的反應又快又準,世界在她眼裏不斷放慢,她甚至能夠看到子彈擊打在對手胸膛,血花炸開的一幕。
對本世界認識的加深,讓她的能力不斷在增強,心無旁骛的作用下,瞬間将放到了一群黑衣管理者,随後空倉挂機的聲音響起。
秀眉一挑,随手将槍扔了出去,人一個加速便往前沖,飛躍而起踩在牆壁上,借力反方向撲向一名持槍的黑衣人,
黑衣人擡手就是一陣掃射,子彈以她肉眼可以辨的速度飛來,她扭動身軀在空中調整了方向,竟然躲開了子彈,然後撲倒對手!
她利用肉盾護在身前,單手抓槍射擊,很快又倒下了一片,配合預言者在一旁的攻勢,前赴後繼的管理者放緩了攻勢。
“走這邊!”預言者踢開了消防樓梯的大門,回到樓層裏。
身手敏捷的哈絲娜跳了起來,跟上,對腳下這一地的屍體她毫不在乎,一股對時間、對未來的急迫,讓她不斷爆發。
她這一刻恍若戰神般,一刻不停地往前殺。
……
安揚已經吸收了信息。
他在原地,但看到了正搭乘電梯往下的兩名同伴,還有正在電梯往上的另一夥人,創造者的投影正在帶領着他們。
事不宜遲,安揚迅速離開這裏,随便找了一間房門,走進去後它變成了電梯,安揚輸入了地下二層的信息。
兩部電梯正在往下,99層的電梯大門打開了,面無表情的創造者走出來,帶人追到了數據大門前,推了一下,打不開。
這是一扇設計裏不可暴力開啓的大門。
創造者冷哼一聲,猛地一腳踹出,大門擋不住這股力量,轟然破裂,兩片門飛出了十幾米遠,落在空蕩蕩的大廳内。
創造者目光環視一周,轉身離開:“在地下二層堵住他們!”
地下二層。
兩部電梯門同時打開,身手敏捷的哈絲娜立即将槍口對準另一部電梯,壓在扳機上的手已經接近擊發的臨界點。
但走出來的是安揚。
“老天!”哈絲娜松了一口氣,收槍上前:“怎麽樣了?”
“沒事。”安揚邊走邊說,“這個空間在每一次循環中都會被擴建,通往真理之門的道路已經開辟,這是唯一能夠接觸到世界真相的通道。”
“接下來——”安揚話說到一半,三人腳步停住。
面前密密麻麻的站着不隻是上百還是幾百個黑衣人,已經把停車場給堵住,但他們手裏都沒有武器,僅僅是一雙拳頭。
挑釁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我們——”
預言者擡手打斷哈絲娜:“保護他離開,我在這裏爲你們擋住!”
哈絲娜和安揚都看向他,他們都知道面對這麽多人,預言者恐怕很難能夠逃出升天了,這将是他們的最後一面。
“我已經完成了使命,我希望你們也能成功。”預言者淡然的說,他早已經做好了準備面對結局。
“保重!”安揚有很多想說的話,但最後隻凝成了這兩個字,命中注定的相遇,但命運又很快将他們——清醒者扯開。
世事無常。
“我也會完成我的任務!”哈絲娜說了一句隻有預言者明白的話。
預言者點了點頭,分開步子,亮出格鬥姿勢,嘴角露出一抹嘲諷,準備好與這幫人進行一番勇士之間的生死搏鬥。
哈絲娜拉走還想問點什麽的安揚,他們相遇雖然短暫,但在靈魂上的坦誠和并肩作戰,已經凝聚了友誼。
“他知道這一天會來的。”哈絲娜對他說。
安揚将腦海裏的疑問先壓下,預言者會爲他們争取一點時間,未來的路就在眼前,已經容不得他出絲毫的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