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關遊戲剛通到第三枚幻境靈丹時,簡葭宣布閉關了,吳升很是欣喜,離開了落英峽。
吳升自己也玩得很開心,可以說這是他自第一天來到這個世上之後,最安逸舒暢的一段時光。
所有學士都不在,自己又是奉行之一,和東籬子默契互動,講法堂、執役堂、丹師殿都在掌控之中,對檔房、大庫、器符閣等諸多地盤都有很大影響,在學宮修士之中威信很高,又因專責查案之故,影響力輻射各地學舍,真可謂大權在握,風光無限。
安逸舒暢之餘,他也盤算着和幾位奉行重新修複關系——畢竟在之前的議事中,争論太過激烈,和連叔、季鹹等人的關系不太和諧。既然目的達成,東籬子成了丹師殿奉行,當然要把關系緩和下來,大家都是爲了公事,沒必要搞成私仇嘛。
在吳升的認知中,連叔和苌弘都屬于反對派中的激進派,尤其是苌弘,對東籬子芥蒂很深,矛盾不容易化解,需要耗費的力氣比較大,非一朝一夕之功,可以放在後面慢慢來。而且完全不必刻意緩和,等下次議事的時候,對他們的提議表示支持即可,一次、兩次、三次,念頭總能慢慢轉過來。
季鹹和辰子則屬于反對者中的溫和派,隻要再加把火,心裏那點疙瘩很容易化解,甚至有沒有疙瘩都另說,所以緩和的重點對象應該是他們。
在指點簡葭閉關修行的同時,吳升也時刻關注着季鹹和辰子的動向,準備找機會和他們聊聊。
這天夜裏,吳升從第六峰回來,石九就立刻過來禀告:“傍晚時,皇甫由回來了。”
吳升問:“他回來做什麽?”
石九搖頭:“回來後就去了第四峰,進了夏台拜見辰子,至今未出。”
皇甫由是辰子的女婿,又是肩吾門下,是肩吾坐忘堂的庶務執事,肩吾被貶黜之後,他作爲門下,自然跟着去了臨洮,今日從臨洮回來,去拜見辰子也是理所當然。
但吳升馬上意識到,或許這是個和辰子緩和關系的好時機,立刻就往第四峰趕去。出門沒幾個呼吸又沖了回來,将桌上一份卷宗帶走。
這份卷宗來自中山國靈壽,是靈壽行走的案件呈報。說的是兩位紅榜要犯同時出現在靈壽,分别是排名第二十二位的利東陽,以及排名第三十四位的專諸。
利東陽刺蔡侯而名震天下,專諸闖仙都山而惹怒學宮,都是知名要犯,他們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出現在靈壽城旁的衛水之源,于衆目睽睽間大戰一場,以至衛水一度斷流。
等靈壽行走趕到時,這兩個要犯已然離去無蹤,據聞,此戰以專諸一劍削了利東陽的耳朵而告終。
靈壽學舍報上來的案宗就是這件事。此類“遲報”,學宮往往無法處置,最多記入檔房,發文提醒周邊學舍跟進追查。
吳升還沒來得及處置,此刻要去和辰子會面,剛好可以拿來用一用。
當初吳升卷入“五行走勾連案”時,奉行過堂,衆修士旁聽,把皇甫由在外面蓄養私生子一事當堂揭發出來,頓時令辰子暴怒,聽說翁婿二人的矛盾至今未解。
案宗應該怎麽用,就看辰子是否原諒皇甫由了。
辰子果然沒有原諒皇甫由,吳升登上第四峰,剛到夏台外,就見那扇大門被撞開,皇甫由騰雲駕霧般直接摔了出來,極爲狼狽。
皇甫由悻悻起身,沖着夏台跳腳怒罵,卻沒有任何聲響,搞得吳升還以爲是不是自己忽然間失聰了,後來才反應過來,是皇甫由隻敢動嘴皮子,沒敢真正罵出聲來。
直到吳升走近,皇甫由才發現有人靠近,見是吳升,轉身飛也似的跑了。
吳升含笑步入門檻,見到了正堂上兀自生着悶氣的辰子。
見是他登門,辰子有些尴尬,平息了心情,拱手道:“讓孫奉行見笑了。”
孫五勸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辰奉行息怒。皇甫既然來了,這就是認錯了,畢竟是一家人啊。”
辰子正在氣頭上,剛平複下去的火苗又竄了上來:“這賊厮哪裏是來認錯的,他竟然想把那個野女人和野種領回家,當老夫好欺麽?”
吳升“啊”了一聲,苦笑着搖了搖頭:“的确是過了。”
又安撫了兩句,辰子将吳升請入正堂,問:“孫奉行這是有事找我?”
吳升将靈壽發來的案宗遞給辰子:“靈壽行走的呈文,辰奉行看看。”
辰子看完,不解道:“孫奉行何意?”
吳升道:“靈壽行走查捕要犯不力,眼睜睜坐視兩大要犯于人煙繁華處制造事端而無計可施,我正尋思是不是提請大奉行換個人,就聽說皇甫由自臨洮返回,正在辰奉行這裏拜望,因此特地趕來,想和皇甫由談一談,若是合适,幹脆換他主持靈壽學舍。”
辰子問:“學宮高修不少,爲何想起這個畜生?”
吳升回答:“畢竟是曾經主持過坐忘堂庶務的,修爲和見識都不錯,或許是個勝任的人選。”
辰子盯着吳升問:“他是肩吾最倚重的門下,你還讓他行走一地?”
吳升笑了,道:“誰的門下并不重要,我隻看能力和品性,因其人乃辰奉行之婿,便想征詢您的意見。”
辰子道:“品性拙劣!至于能否出掌靈壽,孫奉行願意向大奉行舉薦,那是孫奉行的事,孫奉行自己拿主意即可,但若是征詢辰某之意,辰某是堅決反對的。”
吳升思索片刻,點頭道:“明白了,那就依辰奉行吧,此議作罷。”
提出一個建議,等待辰子否決,然後對辰子的否決表示認可,這就是吳升消除與辰子隔閡的方法,當真是惠而不費。當然,如果辰子和皇甫由之間達成和解,那麽這個提議,吳升就要勉力實現——以他如今的地位,想要動一個行走,并不是什麽特别難的事。
又和辰子閑談幾句,吳升告辭,辰子忽道:“其實老夫于東籬子出任奉行,并無多大意見。意見最大的還是苌子。”
吳升笑了笑,點頭道:“早看出來了。”
辰子又道:“苌子是真的不悅,孫奉行有暇時,還是和苌子談一談的好,都是學宮奉行,沒必要鬧到劍拔弩張的地步。”
吳升拱手:“多謝辰奉行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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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