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升來到上元堂外,有連叔門下迎了上來:“孫行走,諸位奉行正在議事,稍後會請孫行走入内問話,請随我來。”
吳升跟着他去到上元堂東側一處花園中,就着石桌旁坐下。
見周圍無人,吳升問他:“敢問其他行走呢?”
那門下修士道:“幾位行走各居一處,就在周圍,您這邊盡量不要走動,免得傳喚時錯過。如果有事可以叫我,我就在月門外。”
吳升明白,這是防止大家串供的舉措,心裏更添三分憂慮,于是問:“随城行走來了麽?”
門下搖頭:“尚未見到。”
吳升囑咐:“若到了,請告知我一聲。”
門下點了點頭出去了,留下吳升在這裏枯坐。
稷下學宮占據了一片廣袤的土地,除了整座仙都山外,山下大片平原也是學宮的地盤,南院講法堂甚至離城門不到二裏,可見其大。
上元堂是大奉行連叔的修行地,除本堂外,周圍的花圃池塘樹林水榭應有盡有,連成一片,雖說薛仲、趙裳、蔡章他們幾個就在附近,其實相隔尚遠。
有氣海世界在,吳升對靈力的感應極爲敏銳,幾近一裏,在煉虛境以下是無敵的,遠超同侪,甚至不弱于煉虛高修。這也是天地内丹法的奧妙所在,可以将麾下九大内丹釋放出來,形成包圍圈,他自己可以安居中路,鎮定指揮。
因此,吳升試着想感知那幾位行走,卻發現這裏比丹師殿、乃至仙都後山的禁制都更爲嚴厲,感知最遠隻及十餘丈,連這座花園都出不去就被壓制了。
胡思亂想了多時,又去問月門外那上元堂修士,随樾依舊沒到,隻是彭厲、薛仲和趙裳都已經進去問過話了,還剩他和蔡章沒有問過,吳升隻得坐回去繼續胡思亂想。
又過了一會兒,剛才的修士進來道:“孫行走,諸位奉行請孫行走入堂問話。”
吳升立刻問:“随行走到了嗎?”
那修士搖頭:“尚未趕到。”
吳升深吸一口氣,起身,跟在他身後,轉過兩重院落,來到上元堂前。
上元堂從外面看就是座寬五丈、高兩丈的堂屋,但進去之後,發現其寬廣和縱深絲毫不亞于丹師殿主殿,顯然是煉器的手段,就好似學宮煉制的行走座船一樣,是極高明的煉器法門。
在堂上掃視一眼,便看清了堂上衆人。
上首是連叔、肩吾和季鹹三位大奉行,都在望着自己。
左側趺坐的三人,燕伯僑和桑田無不用說了,和自己熟得不能再熟了,他們兩中間夾着的那位,自己當初也曾經去旁聽過一次課,正是講堂的大祭酒陸通。
右側也是三位,第一席上闆着臉的想必是執掌重牢第四峰的辰子。
末席上的,吳升覺得眼熟,覺得像是當年與公冶幹一起追殺自己和東籬子的苌弘,當時離得太遠,看不清楚,此刻對号入座,确定無疑。
中間的女子,容顔絕美,尤其那一雙眼睛,如澄澈透明的美玉,令人驚豔,雖然覺着她年歲應當不小,卻看不出究竟有多大,吳升這種閱女無數之人,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此外,在堂側屏風後還侍立着兩人,也不知是上元堂連叔門下修士,還是執役堂執事。
“孫五拜見三位大奉行,拜見諸位奉行!”吳升躬身行禮!
連叔在堂上道:“孫五,新鄭和随城之事你是知道的,前者,執役外堂也去揚州向你問過話,你也在案宗上簽了字畫了押。今日奉行共議此事,故此将伱招來,是想問一問,之前的證言供述,你還有沒有要更正的?”
吳升詫異道:“更正?爲何?”
連叔看了看肩吾,肩吾語重心長道:“孫五,你可要想好了,這次将你們找入學宮,是給你們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若是之前的供述有不盡不實之處,今日給你們一個機會,想好再說,說了實話,過去犯的錯可以既往不咎,你們都是學宮行走,學宮也不希望爾等自誤。”
吳升低頭沉思起來,上元堂中一陣沉默。
思索片刻,吳升擡頭,向肩吾躬身:“我要更正!”
肩吾臉上露出笑意:“好,哪些地方需要更正,詳細道來。”
吳升望着肩吾,眨巴着眼睛道:“大奉行讓我怎麽更正,我就怎麽更正,孫五隻求不自誤。”
一言已畢,頓時有人笑出聲來,卻是燕伯僑和陸通,尤以陸通笑聲最大。
吳升順便看向桑田無,桑田無卻面無表情,吳升知道這預示着接下來的一關很不好過。
就見肩吾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微微搖頭,望着吳升的目光滿是憐憫,然後向連叔點了點頭。
連叔向側面屏風後道:“你們出來。”
兩個人自屏風後閃身而出,來到近前,微微躬身站定。
吳升一見,心情直墜谷底,這屏風後的兩個人,哪裏是什麽上元堂連叔門下,左邊這個絕對見過,就是飛龍子,右邊那個雖然臉生,但想都不用想,必然就是孟金!
當真是什麽最壞就來什麽!
連叔問:“孫五,此二人,你可認得?”
吳升打量這兩人片刻,搖頭道:“不認得。”
連叔怔了怔,看向肩吾,肩吾森然道:“孫五,這就是你供述中說的孟金和飛龍子,你不是說你們幾個行走都派出得力門下,專門追查妖修麽?怎麽如今卻不認得了?”
吳升躬身道:“我是揚州行走,非随城行走,揚州門下諸士,我自然認得,随城門下……抱歉……”
肩吾點了點頭,道:“很好,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說一說當時事發的經過,讓他們告訴你,事實究竟如何……”
吳升忽然叫道:“且慢!”
在衆人愣神中,吳升道:“此輩何人?有何資格于此指證?”
肩吾皺眉:“孫五,此二人便是随城門下孟金、飛龍子,他們沒有資格,何人還有資格?”
吳升問:“他們是孟金和飛龍子?何人證明?”
說着,吳升轉向二人:“你是孟金?你是飛龍子?拿出證據來,證明你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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