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升催動大軍向中央平原奮力挺進,淮南王的大賦言術威力則越來越顯著,一路上隻聽琴音、鼓音、吟唱之聲不絕,在耳邊越來越嘈雜,聽得人心浮氣躁。那激蕩起來的音波擴散也越來越密集,一圈又一圈,沖擊在氣海之中, 加倍的難受。
一些修爲較低的妖獸已經忍受不住,由體内崩碎開來,死了好幾百。
吳升不願麾下死傷太重,臨時下令,隻讓相當于煉虛以上的妖獸跟随前進,餘者後退,遊離于外,隻以掃蕩淮南王殘軍爲主。
這一下, 大軍嚴重縮水,隻剩九大分神和百十頭妖獸,但行進的速度卻也陡然加快了十倍。
大賦言術威力越來越大,原本覆蓋百裏方圓的火海漸顯殘破之相,不僅縮水了大半,氣焰也沒有原來那麽高漲。
眼看來到火海的邊緣,距中央戰場處隻剩五十餘裏, 已經可見遠處依舊在燃燒的淮南王府和小孤山, 吳升令麾下妖獸止步,九大分神重新聚合爲禹王鼎,鼎身雲紋凸顯流動, 按照至道丹方之法比對, 篩選出十二個與八公山結界相合的雲紋。
這些雲紋是可以固化于八公山結界的大道至理,隻有鎮壓伍被鴻烈結界時的三分之一,鎮壓的效果想必也會大大降低。
當初三十六條大道至理能将伍被的鴻烈界鎮壓爲“煉神初界”, 眼下僅有的十二條大道呢?能鎮壓到什麽地步?資深煉神界?還是煉虛初界?資深煉虛界?
或者幹脆就不下合道界?
但眼見淮南王大賦言術的威力有無窮之勢,不管能鎮壓到什麽地步, 都要放手一搏,隻壓一點也是好的,不求徹底打亂這一道法的節奏,能夠幹擾一分就算一分罷。
就在巨大的禹王鼎懸浮于空中,将要鎮壓此界河山之際,天上的日頭猛然耀眼奪目起來,遽然向下一沉,帶着無比猛烈的氣勢直墜而下,眨眼間便擊中王府前的那座小孤山。
天地陡然變白,茫茫然不辨方向、沒有聲息、不辨時序,如同進入了虛空,不過卻是一個白色的虛空,一切都停止了。
好似短短幾個呼吸,又像過了不知幾月、幾年,白色忽然動蕩扭曲起來,一陣狂風刮來,帶着洶洶熱浪,好似要摧毀一切。
吳升神念閃動,禹王鼎立刻落下,将百餘煉虛級妖修罩在鼎下, 高情冕同時出現,“戴”在禹王鼎上方,刷下無數冕旒,形成第二層護罩。
就算如此,少許熱風依舊滲透兩重防護,吹了進來,将百餘煉虛級妖修吹得東倒西歪,繼而在護罩内四處飄蕩。
伍被也立腳不穩,一屁股跌倒在地,抱住吳升腳踝,這才沒被吹飛。
狂風熱浪中,吳升凝目觀望爆心中央,隐隐看見三條身影在空中翻滾,不受控制,其中一條向着自己這邊飄來,落于前方十多裏處,依稀正是靈獸苑主。
待這狂風熱浪散去,舉目四顧,周圍一片瘡痍,丘陵成了散碎的土堆東一堆西一堆,早成了焦黑木炭的殘存樹幹被連根拔起,平地上到處都是冒着煙的黑灰……
伍被驚得目瞪口呆,無法成言,隻是戰栗着擡頭望向吳升,吳升一把将他從腳邊提起來,打了個響指:“走!”
頂着禹王鼎、罩着高情冕,吳升繼續向戰場中央挺進。
前方有身影正在趺坐調息,滿臉煙火之色,正是被爆焰吹出來的雨師妾。她睜開雙眼,眼中閃過異色,一條虎蛟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攔在吳升跟前,向着靠近的吳升吐息威吓,氣息卻虛弱已極。
看清是吳升,雨師妾松了口氣,将虎蛟召回身邊,撫摸着它的蛟頭。
吳升連忙上前:“苑主傷勢如何?”
雨師妾淡淡一笑:“有仙丹麽?”煉虛六天的大戰,她已将所備的各種仙丹都服用完了。
吳升伸手過去探她手腕,雨師妾下意識縮了縮,還是任他施爲。真元稍一探入,便察知雨師妾的傷勢,隻不過雨師妾是大妖出身,體内氣海經脈與人仙迥然不同,吳升真元隻在手腕處略作遊蕩,不敢深入亂搞,蹭了蹭又收了回去。
雖然沒有進去,卻也大抵探明雨師妾傷情深淺,當下取出兩枚紫金大還丹、一枚神血虎抱丹、一枚芙蓉仙芝丹和兩枚瓊蕊雲海丹給雨師妾灌下去。
雨師妾大妖之體,藥量自然不同,須當以虎狼之量補之。
被吳升補藥之後,雨師妾臉顯紅潤之色,明顯是緩過勁來了,向吳升道:“回去。”
回去,自然是回戰場中央,雨師妾踩着玄龜,靠着盤旋在身邊的虎蛟,和吳升并駕齊驅:“有人來援麽?”
吳升搖頭:“沒見着……戰況如何?”
雨師妾道:“淮南王大賦言術果然厲害,君侯引爆了大日精魄,想來應當是勝了。”
話雖如此,沒有親眼目睹畢竟放心不下,于是加快趕路,很快就來到已經被徹底摧毀的淮南王府。
在碎石瓦礫前,有一個巨大的深坑,大坑周圍伫立着句婁仙和鬼谷子。
兩人同樣面色憔悴,見了吳升和雨師妾,各自微笑點頭,又回頭去看坑底。見此,吳升和雨師妾都同時放下心來,這一戰勝了,毋庸置疑!
這是一個方圓裏許、深達數十丈的巨坑,無腸君就在坑底,他的對面毫無疑問是淮南王。吳升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和無腸君争雄的大神,此刻的他離地三丈,好似被一雙無影無形的鉗子淩空夾住,已經奄奄一息。
無腸君和淮南王各自保持不動,如同定格了一般,就這麽僵持着。
句婁仙、鬼谷子都沒有上前相助,吳升和雨師妾也同樣如此,斬首淮南王的戰果和榮耀,必須歸于無腸君,也隻能歸于無腸君,旁人承受不起。
又過多時,淮南王身子一軟,頭一歪,王冕落地……
無腸君踱步過去,立于淮南王身前,取其神格,除此之外沒有從他身上再取任何遺物,而是将王冕又給他重新戴了上去,更自儲物法器中飛出一具楠木金棺,将其陳列于棺中。
周圍的土石飛落,将深坑填滿,立起一座巨大的墳茔,墳茔前插列石碑,無腸君于石碑上手書——“淮南王劉安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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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