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醒,醒了睡,醫生護士來了又走,不知道是第幾次睜眼時,合租室友已經帶飯來看她了。
室友的頭發剪得很短,是男式的,兩鬓還往上剃了點。
這姑娘進病房的時候蹑手蹑腳的,還有些駝背,看着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
雲團迷迷糊糊地一看,以爲有小偷闖進來了,差點按了求助鈴。
待視線逐漸清晰,雲團看出來人跟合租室友的頭像裏是同一個人,才松了口氣,“我還以爲有變态呢。”
室友嘁了聲,将飯放在床頭櫃上,研究了一會兒病床,按了個按鈕。
病床的上半張緩緩擡起,雲團得以毫不費勁地坐起來,她拉過旁邊的折疊小桌,“幫我把病曆拿過來一下,我看看情況。”
合租室友拿飯的動作一頓,慢悠悠地踱步到床邊,将病曆取下,遞給雲團。
雲團接過,努力辨認醫生過分潦草的字迹。
感染……什麽什麽藥……
通篇确實沒有提到腫瘤,但她也不知道該放松還是緊繃,那個護士的态度确實笃定,看着也不像是将她與旁人搞混了的樣子。
畢竟護士說的拔牙感染和昏迷天數之類的細節都是對得上的——這會是副本的線索麽?
“好了,你又不是專業的,醫生這字也太藝術了,看不出來就算了,先吃點東西,我剛才問護士站的護士,她說你已經好多天沒吃飯了,光靠營養液呢。”
合租室友将她的手推開了一點,騰出位置來放飯菜。
室友念叨着,“我問了醫院樓下餐館的大伯,說是你如果不進行那種需要斷食的手術呢,最好是多吃點有營養的,補充體力,如果還喝粥,可能沒有力氣恢複。”
雲團眨了眨眼,隻覺得這個說辭有些熟悉,好像什麽時候聽過。
她看着熱騰騰的飯,還有旁邊的一大堆雞絲和其他不需要費勁嚼的菜,“謝謝啊,我等會兒把飯錢轉你。”
室友擺擺手,“這頓就不用了,畢竟我也吃了你的粥,而且,你會去拔牙也是受到我的影響……也算是……飛來橫禍吧。”
雲團低頭,拆開了一次性筷子,“這和你沒關系,是我自己決定的,隻是那天運氣不好罷了。”
“嗐,你能這麽想就好啦,我還挺有負罪感的呢,嗯……你旁邊那個陪床可以睡不?”
室友突然問道。
雲團下意識地回絕,“不用了,我沒什麽大事的,你還是在家裏休息比較好。”
室友挑眉,眉眼有些銳利,瞬間又柔和下來,“這裏離我公司近,明天能多睡半小時,我覺得挺好的。”
“那,那好吧。”雲團慢慢地吃飯,用沒有拔牙的那一邊小心地咀嚼。
拔智齒的地方已經沒有第一天那麽痛了,但也還沒好全,牽扯到附近的面部肌肉都還是會疼。
……回樂城的話,她絕對不拔牙了。
反正智齒也沒有影響到其他牙齒的健康。
“哈哈哈哈雲團,你現在的樣子好像一隻倉鼠。”室友坐在小床上,笑道。
雲團不由得又看了這姑娘幾眼,中性風,嗓音也較爲低沉,幹練又精明。
有點帥啊……
“怎麽,愛上我了?”室友笑道,用食指挑了一下額前的碎發,這個動作的幅度非常小,不顯油膩,甚至還有點可愛。
雲團低下頭,盯着飯碗,“别瞎扯。”
“這怎麽是瞎扯呢?從天而降,救你于水火,這還不愛上我?”室友笑道,擡頭一看,“啊,藥水快沒了,我去找護士,你專心吃飯,别胡思亂想了。”
雲團點點頭,又拿起筷子。
菜稍微有些涼了,不過按照她的吃飯速度,不涼才怪。
不一會兒,護士來了。
雲團分辨不出是哪一位,便低着頭等待。
聽腳步聲似乎有點區别,不過都是軟底鞋,也有可能是感知誤差。
“今天的藥水打完了,可以稍微休息一下,還要挂兩天的,留置針暫時不動,兩天後我再幫你拿下來。”
确實是那個護士的聲音……
雲團見她要走,連忙出聲,“請等一下,您之前說我腹部有個良性的腫瘤,但是病曆上沒有,醫生也不清楚,所以我想問問……我是不是有其他檢查報告沒拿呀?”
護士腳步一頓,轉身輕聲解釋,“沒有報告的,但是我看見了,嗯……也可能是看錯了?不過建議等你好點了再去檢查一下。”
“好的,謝謝您。”雲團依舊低着頭,确保視線裏不會出現那個護士的臉。
等病房門關了,她才松了口氣,轉頭問室友,“剛才那個護士,長得什麽樣子?”
合租室友疑惑地歪頭,随即笑起來,“她剛剛在的時候,你不擡頭,現在問我長什麽樣子?你們學文的人都這麽奇怪嗎?”
“……不是有那什麽說法,通過别人的嘴了解一個人,是扭曲的嘛?”
雲團将菜湯倒在飯上,用塑料勺子拌了拌,“是有原因的,你就告訴我嘛!”
合租室友愣了一下,随後移開視線,嗓音發緊,“那什麽,是個棕色頭發的,看起來也是剛畢業,二十出頭吧,眼睛挺大的,鼻子有點塌……整體看起來有點像混血兒。”
雲團點點頭,“原來如此。”
聽描述,這個護士應該和她長得不像。
“是什麽原因啊?你喜歡她的聲音?喜歡到不好意思擡頭?”室友揶揄道,湊近了點。
雲團慢吞吞地吃着涼掉的飯,“還好吧,我是怕醫生和護士,小時候最怕來醫院了,沒想到這次醒來已經住了好幾天了,到時候還要還債……上午還被學生家長罵了一頓,這個暑假也太難了吧。”
室友眉頭一皺,“這種情況還罵啊?好家夥,現在的家長,不會把老師當成酒店前台、客房人員這種服務業人士了吧?”
“畢竟我也隻是家教,不是學校的老師嘛,他們可能就沒這麽多顧慮。”雲團輕歎一聲,吃了飯才覺得胃裏暖起來,像是活着的人了。
“唉,都挺慘的,今天我那智障老闆又想出什麽神經質的團建了,要每個人準備一個節目,到時候去表演,我表演個der啊我表演,真是每天都想辭職!”
室友抱怨着,也上前幫雲團把吃空了的餐盒拿到衛生間沖了一下,用袋子裝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