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遇真好。”
雲團輕聲感歎,她小心地打開冰櫃,想檢查一下食材。
小兮連忙讓探照燈的燈光跟上。
冷光加上冰櫃本身的照明燈,光線頓時亮如白晝,裏邊的東西一覽無遺。
不過直播精靈的燈光不會被NPC看到,也無所謂,她隻需注意冰櫃的光。
最裏邊,冷凍的雞胸肉已經腐敗了,似乎是化開腐爛後又凍回去,連青綠色的黴菌都凍上了。
雞胸肉下方,是……
人類的頭發,棕褐色的短發。
雲團眉頭一皺,小心地将上邊的東西挪開,下方露出一張灰白色的人臉。
這個男人,五官比較立體,額頭有被鈍器擊打的痕迹,血迹比較新,看起來是死後不久就被凍在這裏了。
所以,這家精神病院的夥食,就是……病人本身?
雲團扶額,突然有點慶幸她隻吃了幾口青菜和馊飯。
原來重油重辣,是爲了掩蓋食材本身的怪味,倒還真不是待遇好。
她又在冰櫃裏翻找一陣,盡量不碰到冰冷的屍體,除了腐肉和這個倒黴蛋,倒是沒什麽其他的東西了。
雲團後退兩步,突然踩到一個物體,像是款式比較普通的勞保鞋,尖端是硬的,鞋面稍軟。
——這個地方剛才是沒人的。
她立馬抓起一塊凍得梆硬的變質雞胸肉,掄圓了手丢過去!
“嘶……”
“你不會真成了精神病吧?”
空曠的廚房裏,突然響起一道陌生而熟悉的嗓音。
雲團回頭細看,小兮的燈光照在男人的頭頂,詭異的頂光将他照得人不人鬼不鬼。
但她剛看過凍屍,這又算得了什麽?
“魚白,你怎麽在這裏?”雲團關上冰櫃門,沒好氣道。
随着光線轉換,她這才看見旁邊還有一個女人,膚色灰白,不似人類,但眼尾一顆淚痣格外引人注目。
這是……白天見過的那個護士?
是玩家麽?
這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她默默讓出一條道,準備開溜。
剛走出幾步,卻被魚白攔下,“等等,既然碰上了,倒不如一起走一段。”
雲團聞言,微微皺眉,這話聽起來奇奇怪怪的,不過目前,這兩位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敵意,暫時可以合作。
“你們要去哪裏?”
雲團小聲道。
魚白撓了撓眉尾,“沒想好,剛才到處避難,看到你就走過來了,怎麽,你也沒方向?”
“我本來打算回去了。”
雲團哭笑不得,還以爲對方有一套完整的行動方案,可以蹭一點,結果都是兩眼一摸黑。
“這位是……”
她看了女人一眼,小聲問道。
魚白将兩人拉到角落裏蹲下,“這是這家醫院四樓的護士長,她也覺得這些人腦子有坑,早就想逃了。”
“你們應該見過吧?”
魚白說道,往後退了一步。
雲團點頭,“下午見過的——那要怎麽出去呢?一樓的門不是都上鎖了嗎?其他樓層,窗戶也是被鎖死的。”
護士長低頭,小聲道:“我聽說,天台有另外一條捷徑,可以下樓,也可以從排水管道一路爬下去,總比困死在這裏好啊!”
雲團一愣。
天台根本沒有另外一條捷徑,樓房外牆的排水管道也都年久失修,搖搖欲墜。
是完全無法承重的。
這個人如果說的是真話,那絕對被蒙騙了,不夠聰明的合作者,都是潛在的隐患。
如果是騙人的……那這個人的目的是什麽?
遊戲整個醫院的醫護和病人嗎?
看到其他人獲得希望,又再次陷入絕望,會很好玩嗎?
雲團還是順從地點點頭,“原來有這種門道,但是我們怎麽去天台呢?我剛才想往上走,發現也是好幾層鎖鏈。”
護士長疑惑地看了雲團一眼,停頓了幾秒,“他說你撬鎖很厲害。”
他?
魚白麽……
雲團低眉,有些惱,魚白竟是傻白甜?
怎麽什麽話都和NPC講,而且,他們已經很多副本沒有見過了,居然能精準地提到她?
魚白不會是深淵那些家夥派來的眼線吧?
雲團擡眸,“我撬了,沒撬開,可能是機械鎖内部缺少機油,沒有工具,沒辦法。”
護士長聽完,擡頭道:“如果有工具,你就可以撬開是嗎?”
“你不會天亮了就把我拉到刑房去,用冰水澆我吧?”雲團反問道。
景煜口中的,和林見川暈在一起的那個人,會不會就是這位護士長呢?
女人莞爾,卷發滑落到肩前,灰白色的臉頰一派死氣,和那些被狼人咬傷的醫護沒什麽區别。
那顆淚痣越發妖豔,似乎帶着蠱惑人心的巫術。
不敢高聲語……
聲音……
是這個人的話音擁有催眠的力量嗎?
雲團也笑起來,“怎麽了嘛?這也不能問?我還真的開始擔心了哦!”
魚白扯了扯嘴角,“你怎麽在這種地方還有疑問,我都說了,她也和我們一樣,想逃出這所醫院。”
雲團握住了魚白的手腕,按壓了他的幾個穴道。
魚白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随後噤聲。
“哦,但是逃出醫院,也可以有不同的想法嘛,比如,拿我們這種普通病人墊刀,那就除了她,沒有人能夠活着出去。”
雲團笑了笑,用上她自己最讨厭的那套說辭,“怎麽了?臉色真難看,不會吧,你不會在這種無關緊要的細節上還跟我怄氣吧?開個玩笑也不行嗎?”
護士長依舊笑着,但臉頰兩側已經隐隐有灰白色的毛發長出來。
雲團往後退了一點,暗暗估計用鋼杆戳死一個狼人的可能性。
沒有可能。
狼人的爆發力和咬合力都太強了,反應能力也比她要強上許多。
雲團抿唇,暗自懊悔剛才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在這兒和腦子灌了水銀似的魚白聊天。
“雲團,你到底在說什麽?你這樣對我選的同伴,我也要生氣的。”
魚白突然插嘴道。
雲團低眉,誠懇地道歉:“對不起,因爲我是四樓的,正好遇上四樓的護士長,也就稍微有一點慌張了。想要再确認一下。”
“如果讓您感到冒犯,那我先道歉。”
聞言,護士長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不過臉側的狼毛沒有收回去的意思,一開口,嘴裏的獠牙顯露無疑,“沒關系,畢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再多确認确認才好。”
一句話說得意味深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