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團看着空調外機的支撐架上挂着的衣服,輕笑:“我記得這個是禁止的,學長們不怕扣學分嗎?”
“沒來得及扣,大家都消失了。”
潞擎搖頭,撿起地上沾滿灰塵的羽毛球拍,輕輕揮了一下,尼龍線全都老化斷裂,“奇怪,我以前還能看到被困在這裏的大家,今天怎麽全都看不見了?”
“你之前也回來過?”雲團望着男生宿舍三樓的陽台門,問道。
總感覺這人的語言習慣和之前有了很大的改變。
“幾年前,我跟着你離開樓區,之後隻能在你身邊十米的範圍移動,你一出校門,我就會被彈回這裏。”
潞擎回憶着,留意到女孩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便住了口。
“你,一直跟着我?”雲團雙頰發酸,有點煩躁。
一想到以前有個人就在她周圍十米的範圍内飄來飄去……
而且隻要她在校内,就會被跟上。
那她在宿舍裏的種種……
真恐怖,是半夜想起來都會驚醒的程度。
“也不經常,如果你一周沒有經過樓區一次的話,我就隻能困在這裏,無法離開。”
雲團點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都過去了,知道得再詳細,無非是越發添堵。
她望着各處陽台,每一戶的陽台門都貼着一個不怎麽起眼的白色貼紙,旁邊有一個手印。
是油性手印,不細看發現不了。
每一戶的形狀大小都不同,但手印位置都差不多。
雲團走到宿舍樓下,她看着上了幾重鎖又貼了封條的大門,扯了扯嘴角。
“爬上去算了。”
她退到宿舍樓外,看着年久失修的牆面,放棄排水管道,一個助跑起跳,抓住陽台外凸起的部分,随後鑽進陽台。
外牆髒得很。
雲團看着自己黑乎乎的掌心,嫌棄地撣了撣,并沒有什麽作用。
陽台裏有空調水留下的痕迹,還有枯死的青苔。
除了門上的手印和貼紙,暫時沒什麽問題。
雲團翻出鑰匙,在鎖眼上撬了兩下,成功開了門。
這是一間四人寝,室内一股黴味和陳年的臭味,分明樂城最近不算潮濕,室内空氣卻有點怪。
她轉了一圈,打開衣櫃門。
四個人的衣櫃裏,都有一張折成船形的傳單,拆開一看——
是一些報警一抓一個準的小廣告。
角落裏,還有一疊少女漫。
臭味來自洗手池下方的一桶已經長了幾次蘑菇又風幹的臭襪子。
沒什麽問題啊……
雲團皺着眉頭,拿起不知道過期了多久的洗潔精,試圖把陽台門上的手印擦掉。
“這個,有戲嗎?”
潞擎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
雲團一激靈,差點半瓶過期洗潔精都倒人頭上,“你怎麽進來的?”
潞擎晃了晃手中的鐵絲,“撬了一樓的門,然後又撬了這間宿舍的門。”
“原來是走正門的——你知道爲什麽他們要在門上貼這個雪人狀的貼紙嗎?還有旁邊的手印,是社團活動的要求?”
雲團指着剩下一半的手印,問道。
潞擎仔細回憶了一會兒,“我記得當時有個音樂社的女生,來我們宿舍樓宣傳社團活動,長得很漂亮,然後……大部分人就讓她進屋了。”
“呵,本來是想看人跳舞,或者加個聯系方式的,結果她隻是來按了個手印,在旁邊貼了這個,這有什麽講究嗎?”
雲團搖頭,“暫時沒看出來,但這個手印保質期可真夠久的。”
等等,她剛才看到的手印,每一間的形狀都有區别。
怎麽到潞擎的口中,就是同一個人了呢?
難不成,那個漂亮的女生,能在短時間内變換手部形狀?
是怪物,還是縮骨功?
“是有點奇怪,我記得,我的舍長那時候去宿管大爺那裏看了訪客記錄,想知道那位女神的名字,但是翻了很久,都沒有找到有音樂系的女孩來訪。”
“當天,甚至沒有訪客。”
潞擎仔細回憶着,但時間實在是太久了,他并不能回憶起全部的細節。
雲團擦着手印,問道:“她是不是也從其他地方爬進宿舍樓的?你确定那是個女生嗎?或者,你确定那是個人類嗎?”
潞擎往後退了半步,“怎、怎麽,樂城還有不是人的嗎?”
雲團仔細看着潞擎的微表情,後又收回視線,“别緊張,隻是一些可能的假設而已。”
易容?
縮骨?
不過法陣需要維持,這些手印也不一定就是用了很多年的。
她能輕松地進入樓區,那其他人也可以。
“我覺得……不太可能吧,畢竟還是要相信科學。”潞擎說着,聲線有了細微的區别。
雲團用别人的飯卡将貼紙鏟掉,又拿上“工具”,前往下一間。
一層樓有12個宿舍,12張貼紙,12個手印。
……
她是從101開始的,擦了5個,應該是過半了。
雲團看着門牌,疑惑地挑眉,“爲什麽還在103呢?明明擦了五個啊……”
潞擎也擡頭看着,不太明白,“什麽五個?我們剛才一直在這裏啊。”
雲團看着青年的下颌線,擡手摳了一下。
人皮面具的邊緣翹了起來。
“你是誰啊?”雲團放下過期的洗潔精,好整以暇道。
“潞擎”見瞞不下去,便慢慢地撕扯下人皮面具,但這面具下的臉,和潞擎也是有幾分相似的。
“潞擎是我親哥。”青年沒有再繼續隐瞞。
雲團點點頭,“那你爲什麽會知道這些?就是,你哥的過往,還有你哥和我的淵源?”
青年擡眸,望着門牌号,“我們是一類人,你能算出來,我也能。”
“但你算錯了,你哥跟着我的時候,我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也不存在什麽一周沒有經過一次就怎樣怎樣的,我根本不會往這條路走。”
雲團輕笑,“隻有一次體育課,還有一次新生走失,我到過這裏——畢竟,輔導員是明令禁止我們到這裏來的,一旦被發現,輕則通報批評,重則處分。”
留校察看什麽的,也都有可能。
她再有探索精神,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學位和檔案開玩笑。
雖然有點記不清了。
“不可能,我算出來的,就是這樣,你是這件事的知情者,也是破局者。”
“拜托,我隻是個普通白領,别總給我安排這個那個的宿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