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屍仰起頭,沖着淡金薄紅的天空發出凄厲的長嚎,哀痛中帶着期許。
雲團摸了摸後頸,感到些許凄涼。
她一直試圖在這個副本裏保持清醒,可自從那個古怪的老人出現後,莫名的情緒總會影響她的判斷,短暫的恍惚,不清醒,在任何副本裏都是緻命的失誤。
但,她沒有解決辦法。
很快,雅娜的呼喚得到回應,而沖雲團他們走來的兩人,停下腳步,警惕地看向四周。
湖泊像一整塊翠玉,黃昏掩映中,更顯得安甯精巧。
山水漂亮得驚人,可就在這遠山間、近湖中,突然出現一大群斷手斷腳、滿身血污的怪物。
它們速度極快,有的用頭作爲支點,蹦跳而來,有的用腰腹觸地,跟蛆蟲一樣蠕動着,畫面詭異非常。
一顆薄荷綠的彗星劃過天際,拖着璀璨耀眼的尾迹,像是黎明前最後的一陣暴雨。
咯吱咯吱的關節聲由遠而近,細微之音堆疊在一起,引出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完顔保搓着手臂,有點害怕,“它們不會把我也吃了吧?”
雲團揚眉,抓緊長鞭,“不知道,反正離得這麽近,那就先把雅娜處理了吧。”
雅娜聞言,連忙又嚎了兩聲,沖雲團方向奔來的行屍停下,猛地轉了個彎,朝其他隐匿在草垛和樹幹後邊的玩家襲去。
濃郁的腐臭味圍繞着整個湖泊。
行屍密集如山丘,雲團粗略估算,這裏的屍體數量,遠遠超過玩家總數。
眼鏡男和紅發女被幾隻行屍圍住,連慘叫都來不及,邁進包圍圈,就由鮮活的個體,直接幹癟成皮。
皮骨分離。
像漏氣的氣球,瞬間枯死。
雲團看得眼皮直跳,将雅娜看得更緊了一點。
這隻魂,地位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高。
時清本來已經拿起砍刀,要加入戰場了,又因爲雅娜的高度配合而停下,他站在雲團旁邊。
“看這架勢,再過幾分鍾,我們就能擁有加冕儀式了。”時清喃喃道,眼看着一個個鮮活的玩家由人化爲白骨,眸中沒有半點情緒。
與雲團的沉默不同,時清四處觀戰,發現玩家對這些有“異能”的行屍毫無抵抗力後,内心對這個大逆不道還有輕微暴力傾向的劣徒稍有改觀。
……雲團好像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
“唉,早點結束吧。”雲團摸着口袋裏的耳鈴,輕歎,她轉身扛起木桌,将淩空飛來的竹片擋下。
原本覺得尴尬的儀式,現在都變成期盼的終章。
她習慣性地擡手看了眼指環,依舊沒有人數倒計時。
“雅娜,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死的?”完顔保蹲下,仿佛近前的混亂與他無關。
男屍抿唇,露出一個嬌憨的回憶表情。
“我好像是被枕頭悶死的,但又好像是生病死的,他們把我埋在地下,說這樣,就不會把不幸帶給村莊的人——
他們還說,早夭的孩子能在夜裏啼哭,吓跑搗亂的妖巫,驅趕帶來不幸的烏鴉。”
雅娜回憶着,全是哭腔,尖細又凄厲的嗓音在湖泊周圍回蕩,暴動的行屍們紛紛停下,坐在原地哭泣。
雲團揉了揉耳朵,慶幸她剛才在樹林裏沒用耳鈴,不然效果持續到現在,她已經被放大很多倍的噪音振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