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又拖不得,多拖一天可能都要感染多少人,她思慮再三,決定不能再留在醫館不出去了。
當天晚上方玉華給他們送飯菜來,順便還有一件可以罩住全身,用厚厚的棉麻布料做的衣裳。
“這是什麽?”江屹舟還沒見過這麽古怪的衣裳。
這是件從頭包到腳的衣裳,還有個單獨的帽子,帽子也奇奇怪怪,除了眼睛,其餘地方都裹的嚴嚴實實。
她穿好在江屹舟轉了一圈:“怎麽樣?”
江屹舟嘴角抽了抽,除了眼睛什麽都看不見,還能怎麽樣。
不過僅是她那葡萄般靈動的眼神,卻也讓江屹舟移不開眼,略帶輕笑的看了半晌,才終于反應過來:“這衣服…你是要穿去幹什麽?”
蘇婵将帽子摘下來:“還能幹什麽,看病的時候用啊。”
他擰眉道:“你不是已經看了那腐肉?病人現在據說已經有二十多人,你要是都見了,豈不是更危險?”
蘇婵搖搖頭:“在治病前還得先一個個查了,看看有沒有染上才行,不見是不行的。”
江屹舟摸着衣服料子:“那靠這個行嗎?”
“瘟疫一般是靠接觸和口鼻感染,我每天穿完再把衣服煮了就行。”
驗血過後,蘇婵心裏踏實了許多,洗了臉就打算早點睡了。
裏間有張床,是平時留給江遠恒午休的,外面是供大夫用的,蘇婵給他換了張床單。
兩人僅隔一簾子,蘇婵想起剛去江家的時候,兩人就是這樣一裏一外睡得。
外面有他在,蘇婵一點也不擔心什麽,反而睡得格外踏實。
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江屹舟怎麽也不放心她一個人去:“你沒事我自然也沒事,而且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哪裏像是染病的樣子?”
蘇婵想了下江遠恒,似乎是頭一天去替小魚診治,次日就已經長斑有了症狀,可見這瘟疫潛伏期也就一兩天的時間。
“你仔細都看過了?全身上下都沒長斑嗎?”
江屹舟本就是謹慎的人,這麽大的事怎麽可能随意糊弄,看着她懷疑的眼神,無奈張開雙臂:“要不,你再檢查一遍?”
蘇婵圓溜溜的眼睛瞪大:“誰要檢查你了!流氓!”
江屹舟見她如此可愛的小女兒姿态,忍不住輕笑:“那能不能讓我也出去?”
蘇婵給他把脈又仔細看過,将包紮的紗布上面血迹又測了一遍,确實一切如常:“那你還是要遮好口鼻,一旦有任何不舒服都得告訴我。”
因爲現在官府人手緊張,林雄又相信他們兩個,所以把看守的人撤了。
兩人直接去了官府,林雄剛寫了信,讓手下去臨縣借人。
“你們怎麽來了?”林雄詫異的看看兩人,“難道,已經沒事了?”
蘇婵點點頭:“我們兩人沒事,大人能不能找個人帶我去那些被隔離的各戶人家去,我需要一個一個檢查。”
林雄面色動容:“你一個姑娘,氣概真是不輸大丈夫,我先代大家謝謝你。”
“我本就是大夫。”蘇婵看向江屹舟,“讓他也跟着我吧,我怕有些病人太激動,我控制不住。”
“好。”林雄招手讓官差帶兩人去,“你兩人也一定要小心。”
被接觸的足有十幾家,有親戚,有去串門的鄰居,還有去買菜買東西的店家。
官差在一家門口停下:“他家是賣菜的,是小夫妻倆。”
蘇婵點點頭:“開門吧。”
兩人敲了敲門,裏頭傳來不悅的男聲:“做什麽?!”
官差脾氣可沒多好:“你說做什麽?大夫來給你們檢查,快開門!”
很快院門吱呀一聲推開,一個男子怒氣沖沖的出來:“需要什麽大夫?!我都說過了我們沒事,憑什麽說我們有病?”
蘇婵差點被他給撞了,江屹舟反應快一把将她拉到身後,斥責道:“這是給你檢查,不是害你!”
男子見她全身隐在衣袍裏,光從眼睛看,就是個小姑娘:“檢查?就她?你們官府先是莫名其妙抓人,現在又來糊弄我?到底想幹什麽?”
蘇婵也是經曆過醫鬧的人,此時很是淡定,輕聲道:“既然你說你們沒病,那不接受檢查也可以,但官府可就不放心你們,無法放你們出來了,屹舟,咱們走。”
蘇婵轉身就要走,男子一愣,忙道:“等等。”
他們生氣就是因爲莫名其妙被關起來,不讓出去不說,生意也沒法做了,要是再關下去,怎麽賺錢啊?
他退一步:“那,請進吧。”
蘇婵進了屋,他妻子也是剛剛起來,她看兩人臉色倒還好。
“你們兩人見那人是多久之前的事?”蘇婵帶着極薄但又結實的手術手套替她把脈邊問道。
“虎子娘每天都來買菜。”
“那你們有近距離接觸嗎?碰到過沒有?”
“那倒沒有。”
蘇婵兩人都看過後,猶豫了下:“不知,方不方便讓我檢查下身體?”
婦人一愣:“怎,怎麽檢查?方才不是看完了嗎?”
“得病者身上會出斑,皮膚狀态也會變化,我得看過才能放心。”
婦人點點頭,畢竟她是姑娘家,沒什麽不能看的,可扭頭一看自家男人:“這,難道你也要檢查他?”
“我來吧。”還沒等蘇婵開口,江屹舟就接話道,就算他們不介意,自己還不樂意呢。
于是兩人分在兩屋檢查了身體,婦人穿好衣裳:“大夫,我和相公沒事吧?”
蘇婵拿出兩個小瓶子和銀針:“還不能确定,能不能紮手指血?等明天就能有結果。”
取了兩人手指血,又在瓶子上貼了名字,兩人就離開去了下一家。
不配合的人還是少的,就算偶然有,說清楚了也會同意檢查,女的就由她查看,男的就江屹舟代勞。
一個上午查了六家,有非常明顯,根本不用多查就能确定染病的就有十三個,傳播率很高。
隻要是确定得了病的,林雄未免他們再傳染給自家人,全都安頓在了縣衙後院和自家府裏,他則搬出來住。
一個是方便治病,免得大夫來回跑,二來也省了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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