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是不是有什麽誤解?”江屹舟涼涼道,“首先我沒有與她兩情相悅,再者我剛才已經救了她一命,我總不能守着她不動,她若執意想不開,誰又能攔得住?”
邱芸拽着白绫的手微微發顫,怎麽也不肯相信,江大哥已經到了連對自己的生死都如此冷漠的地步。
“那我們也不能就這樣不管吧?”江置擰眉,作爲一個讀書人,他當然不能無動于衷。
江屹舟将他放下的籃子提上:“那這樣,堂哥在這裏看着她,小凡,你回去把她爹娘找來。”
江置有些發怔:“我留下?”
“這種積德行善的機會當然要留給堂哥。”他轉身就走,“時辰不早了,我先去上供。”
江凡不管别的,大哥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轉身就要下山去。
“不要去!”邱芸快步一把拽住他呵斥道,“誰讓你去了!”
江凡呆呆道:“大哥說…”
“不用你管!不用你們管我!都走!”邱芸崩潰的抱着頭蹲在地上。
她徹底失望了,甚至于,濃濃的恨意從心底升起。
對江屹舟的愛越多,此刻對他的怨恨就有多深。
五年!自己死心塌地的愛了他五年啊!
最後換來的是什麽?是他的不屑與厭惡,是連陌生人都不如的冷漠!
江置扭頭看了眼江凡,“小凡,你去找你大哥吧,我勸勸她就好了。”
“哦。”江凡乖乖的又去找江屹舟了。
“不用勸我,也不要看我!你們都走吧!”邱芸将臉埋在膝蓋,她還有什麽臉。
“我不是要勸你。”江置在對面的石頭上坐下,“因爲你也并不想死不是嗎?”
邱芸猛地擡頭看他,說實話,剛才一瞬間,她真的想一死了之算了。
江屹舟不是不信嗎?他不是置之不理嗎?
自己就幹脆死給他看!讓他永遠活在内疚自責中。
可惜…剛才她嘗試過了,接近死亡的滋味兒,那種絕望又喘不過氣的恐懼讓她沒了勇氣。
“那你是想看我的笑話?”邱芸的眼神滿是戒備。
“有什麽可看的?”江置神色很嚴肅,“江某好歹也是個讀書人,還沒有那麽沒品。”
邱芸拽起袖子擦了擦淚:“那你要幹什麽?直說吧。”
“你會生起尋短見的念頭,不就是因爲生活不順,又受人嘲笑嗎?”
江置溫聲道:“那改一改就是了,你一個姑娘生活确實艱難,但姑娘家也未必不能掙錢養活自己,你覺得村裏人都對你指指點點,那就離開去縣裏。”
邱芸詫異的看着他:“你在說什麽?我能去做什麽?又該怎麽活下去?”
“有什麽不能?小婵不是就能嗎?”
一提起她,邱芸的情緒又激動起來,厲聲道:“又是蘇婵!你們都覺得她厲害,覺得她好!我不如她是不是?你是特意來嘲笑我的嗎?!”
江置無奈的看着她發瘋的模樣,就這幅樣子,比起小婵确實是天壤之别。
不過他還是耐着性子道:“我隻是覺得她可以,那你也可以,又不比她少個胳膊少個腿的,就算不會醫術,賺不了那麽多,隻養活自己還是不難的吧?”
“你說清楚。”邱芸雖然不知他想說什麽,但莫名升起了一絲希望。
“我在縣裏開了間私塾,平時需要人打掃和看門,而且年後我和奶奶要搬到縣裏,她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也需要有個人做飯照顧,我發你工錢,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去?”
邱芸神色一正:“真的嗎?你願意雇傭我?”
“當然,畢竟我确實需要,還不如找熟人,而且救人一命,何樂而不爲?”
比起這個荒野山村,她當然更想去縣裏住!
“那,我住哪裏?工錢是多少?”
“住我家肯定不方便,孤男寡女對你的名聲不好,私塾倒是有多餘房間可以給你騰出一間,吃住都不用花錢,再給你一個月二百文,夠你的花銷了吧?”
這可是邱芸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我去!”
江置笑了笑起身:“那好,你就先回去收拾收拾,跟家裏人也說清楚,過幾日我會來找你。”
邱芸點點頭朝他一鞠躬:“謝謝你。”
看着她下了山,江置才擡步,嘴角扯出一個笑。
這些日子他看的清楚,雖然他自認自己比屹舟強,可小婵明顯跟他關系更好。
他越來越有危機感,覺得再這麽下去,他們重歸于好也未可知。
而邱芸,對屹舟這麽執着的姑娘,對他來說可是極有用的。
祭拜回去後,午飯也做好了。
江凡已經嘴極快的跟大家分享了:“我們路上碰到了邱芸姐姐要吊死自己!”
一家人都筷子一停:“什麽?”
蘇婵下意識扭頭看向江屹舟,心裏想的也是,怎麽又是這一套?
江屹舟被她盯着心裏一緊,忙道:“不關我事。”
“那她好端端的上什麽吊?”方玉華奇怪道。
“好像是她家裏人又逼她嫁人吧。”江屹舟夾起一個餃子,“不過堂哥想必已經将她勸好了吧?”
江置趁機歎氣道:“本身與我也無關,隻是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這有違讀書人的操守。”
蘇婵好奇道:“堂哥是怎麽勸的?”
江置看了眼陳蘭,才淡淡開口道:“就算搬到了縣裏,我時間也少的很,而且也不會做飯做家務,沒人照顧奶奶,所以我說可以雇傭她幫我打掃私塾和幫奶奶做飯。”
蘇婵眉頭一擰,她要去私塾裏?
陳蘭更是臉色巨變,手顫抖的拿不住筷子。
江置此話就等于說,已經完全沒有轉圜餘地,他們搬去縣裏不會帶自己了。
什麽東西到嘴裏都沒了味道,她強忍着淚起身跑回了房間。
江置卻看都沒看一眼,隻詢問蘇婵道:“我知道你和她好像有些過節,如果你介意的話,那我就回絕了她,隻是……”
隻是什麽?隻是回絕了她又要尋死了?
蘇婵雖說對邱芸沒半點好感,但也不想擔這種害人的責任。
她搖了搖頭:“這是堂哥的事情,我當然不會幹涉。”
江屹舟卻心裏冷笑一聲,明知她的那份心思,知道她與蘇婵不和,還将她帶到了身邊,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