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的小臉一下嚴肅起來,忙把食指放在嘴巴上:“噓,可不行讓二哥聽見,他會生氣的!”
蘇婵一點也不懷疑江凡話裏的真實性,她還真壓低聲音:“那你小聲告訴我。”
江凡回頭朝江遠恒的房間看了一眼,這才悄咪咪道:“二哥不能走路,臉也很吓人,人也很兇!”
蘇婵恍然,難怪捂得嚴嚴實實,身體缺陷導緻太過自卑敏感。
這在患者身上是很常見的,現代還開放一些,放古代怕是要遭受許多非議歧視。
“小凡,别拽着小婵大太陽底下站着了,快去睡午覺,小婵你也去歇會兒。”方玉華喊兩人。
江凡依依不舍的進了屋,他喜歡跟小婵玩,長得好看人還好,還對他笑,不像村裏那些讨人厭的孩子。
蘇婵回了房,沒見江屹舟人,她把床鋪好躺了上去。
前世那工作忙的是腳不沾地,還經常連軸轉,忽然這生活節奏慢了下來,還有些不習慣。
興許是這原主身體太弱,這麽折騰了一上午還真挺倦,不知什麽時候就睡過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光聽見院子裏吵的不行,蘇婵揉了揉眼坐起身。
這房子隔音簡直可以說沒有,一聽就知道是王老太的嗓門兒。
“我跟你說多少回了?看好他看好他!他傻你也傻?!置兒就這麽一件兒能穿出去的衣裳,讓他明天去學堂怎麽穿?不讓别人笑話嗎?!”
方玉華和江凡耷拉着腦袋挨訓,陳蘭手裏拎着一件兒淺藍色長褂,看得出來壞了好幾處,江置一臉的無奈。
“什麽事嬸子…額,娘?”
江凡兩隻手不停的揉着衣角,撇着嘴一臉的委屈:“我看小兔子受傷了,大家都睡覺,我不敢回屋拿,院兒裏就挂着一件,我想給小兔包起來。”
“受了什麽傷?是我沒長眼還是你沒長眼?破了那麽點皮!你把你堂哥這麽好的衣裳弄壞?”
王老太敲着拐杖,擡手就要朝他揮過去。
方玉華忙一把護住他:“婆婆,您消消氣!我這就拿回去補!一定補好了!”
“就你那針線活?壞了這麽多處,就算是縫好了,那樣子還能看嗎?!”
王老太氣的胸口起伏:“你給我讓開!生了這麽個隻會吃的廢物東西,幹啥啥不行,光會添亂拖後腿,我打死他還省心!”
江凡雖然腦子不夠靈光,但也有個七八歲的智商,這種話是聽得懂的,聽着奶奶的話跟刀子一樣,眼淚吧嗒吧嗒的掉。
蘇婵看着他這可憐樣,就想起了甜甜,很難不心軟,這老婆子的一顆心真是偏的沒了邊兒。
蘇婵上前拿過陳蘭手裏的長袍,三處長口子,兩處還壞了洞,一般縫合的話确實留下痕迹會很重。
“你幹什麽?”陳蘭皺着眉拽着另一角。
“我來試試吧。”
“你?”陳蘭小眼睛一眯,“你是繡娘啊?”
“你是嗎?”蘇婵淡淡瞥了她一眼,“反正這衣服也沒人補得了,我試試說不定還能穿。”
王老太剛要說話,江置開口道:“奶奶,最壞也就是不能穿了,讓她補吧。”
蘇婵拉着江凡的袖子:“去,給我找針線。”
大家都覺得破成這樣補好也七歪八扭不能穿了,隻有江凡守在她身邊關切的看着:“小婵,你真會縫衣服嗎?”
“嗯。”畢竟連人她都縫呢,蘇婵挑了跟衣服相近的淺藍色,墨綠和白線。
先找了破損小且斷面平整的地方,用淺藍色從内部進針,針線又密又細,幾下就縫好了,隐藏了針腳後,從外面幾乎看不出來。
江凡都還沒反應過來呢就好了,他盯着眼睛都發光了,拍着手滿臉崇拜的看着蘇婵:“好厲害!”
有破洞的地方,她從反面下針,用倒回針将洞邊緣縫一圈,收針,最後向内縫進去。
比較麻煩的就是兩處較長撕裂的部分,将長袍攤開後,兩處口子正好在一條斜線上,連起來大概半米長短的樣子。
她邊想邊把墨綠色的線穿好,這種破損隻能用刺繡補法了,又長又細的東西,想來想去也隻有竹子。
用線先勾勒出輪廓,然後開始填線,竹子不是特别難,她綠線白線穿插着,繡了半個小時總算是大功告成了。
她将衣服展開,看着沒什麽不妥之處了,江凡笑的嘴角都裂開了:“太好看了,這下奶奶不會打我了。”
“她又打你了?”蘇婵剛想說話,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江屹舟回來了。
江凡乖乖的站在他面前:“我把堂哥衣裳,衣裳弄壞了,不過小婵給補好了,大哥你看好不好看?”
江屹舟垂眸看了一眼,本來清淡的長袍加了勁竹點綴,更添了幾分意境和書生氣:“恩,不錯。”
“小凡,去拿給他。”蘇婵遞給江凡,開始收拾殘局。
江凡蹦着跳着就去了江置那屋:“堂哥,堂哥你衣裳補好了。”
江置沒想到這麽快,接過來一看,完全看不出原先的破損不說,竟還比原來好看了,原來是素,現在是素雅。
他摸着細密精緻的針腳:“這是她縫的?”
江凡笑的燦爛:“對!小婵可厲害了!”
江置一想也是,自己家幾個女眷針線還算不錯,但這種品味和想法可是沒有的。
這真是胸無點墨的農家女?江置扭頭看了北屋一眼,将衣服疊好放進櫃子。
蘇婵收拾好針線,扭頭問剛洗了臉的江屹舟:“那個,你什麽時候再上山?”
“怎麽了?”
“我想去采點草藥,但是路不熟。”她别了下耳邊的碎發,脖子和側臉的傷痕有些觸目驚心。
江屹舟眉峰擰了下:“你在家,經常挨打?”
原主确實經常挨打沒錯,蘇婵點了點頭,面上卻很淡然:“方便嗎?不方便的話我可以自己去。”
她也是想驗證一下那什麽空間的東西到底存不存在,她就是抹藥的時候出現的。
也是個可憐人家的孩子,江屹舟看着還不足自己肩膀高,卻瘦瘦弱弱仿佛一陣風都能吹走的蘇婵。
吐聲道:“明天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