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長生一直想不通雲真子爲什麽要與朱全忠暗中往來,到得此時方才恍然大悟,雲真子很可能與龍颢天一樣,通過某種方法預知到了朱全忠日後将會取李唐而代之。
行陽子等人知道長生這些年一直在爲複興大唐而殚精竭慮,見他眉頭緊鎖,神情凝重,行陽子急忙出言寬慰,“王爺,我們也隻是妄自猜測,龍颢天可能并未自天機鏡裏看到什麽。”
安慰别人首先要遵循事實,罔顧事實的安慰起不到任何作用,長生并未接行陽子話茬,而是随口說道,“龍颢天竊入玉清聖地,殘害玉清門人,此人不殺,玉清宗日後将無顔自江湖上立足,諸位放心,你們既然找到我,我絕不會袖手旁觀。”
長生言罷,行陽子等人紛紛出言道謝。
長生随即話鋒一轉,“難得遇到諸位,我想向諸位打聽一個人。”
長生話音剛落,行雪子和行陽子二人便皺起了眉頭,餘下四人則神色如常,盯着長生等待下文。
見此情形,立刻猜到行雪子和行陽子已經猜到他想打聽誰,在此之前他曾經拜托張善打探那人的消息,張善也向玉清宗說過此事,但玉清宗卻并未給出答案。此人身擁混元神功,肯定是玉清宗的人,面對張善的詢問,玉清衆人之所以三緘其口,應該不是不知道此人是誰,而是心存顧慮,有什麽難言之隐。
明知強人所難,長生也隻能繼續,“此人乃是一位玉清前輩,不但練成了混元神功,拳腳功夫亦是登峰造極。此人率性灑脫,笑罵随心,早年曾與東海玄鳳島島主李秋燕有些誤會。此人身邊跟着一隻金毛猴子,這種猴子我曾在漢中的巴山遇見過,故此我懷疑此人一直在漢中一帶活動,秦嶺和終南山以及漢南巴山他應該都去過。”
長生言罷,左臂有傷的那個道人疑惑接話,“本宗的混元神功已經失傳多年,承王爺慷慨回贈方才尋回了口訣,此人怎能練成混元神功?”
另外一名道人亦搖頭接話,“我們從未聽說本宗還有這樣一位前輩,也不知道李秋燕是何許人也。”
見行雪子和行陽子皺眉不語,長生越發确信此事大有隐情,但他并不準備體諒玉清衆人,就像玉清宗派人跑到長安絕食靜坐逼他出面一樣,也沒有體諒他的難處。
“實則我也沒有見過此人,與其也沒有任何的恩怨糾葛,隻是我們先前自極北寒冰之地尋得了一件神器,”長生說道,“這件神器恰好可以用來對付龍颢天,但這件神器受到了禁锢封印,非玄鳳島主李秋燕不得解除,奈何李秋燕一定要見到此人才肯出手解封。”
長生說到此處略做停頓,轉而繼續說道,“隻有找到此人,與我同去玄鳳島見過李秋燕,這件神器才能解封使用,如若不然,就算我将這件神器送給諸位,諸位也無法用它滅殺龍颢天。”
說罷這些,長生端起茶杯喝茶潤喉,不再理會行雪子等人。
另外四人不明所以,急切議論,行雪子和行陽子當是知道内情,糾結猶豫,愁惱遲疑,他們不是傻子,焉能聽不出長生的話外之音,他們自然不相信什麽解封之說,長生所說的神器肯定可以直接使用,但是請此人趕去玄鳳島乃是長生将這件神器交給他們的交換條件。
見行雪子等人默不作聲,巴圖魯有些急了,“趕緊吃飯吧,吃完飯咱們還得去看和尚呢。”
行雪子等人到來之前己方衆人正在吃飯,都沒吃上幾口,此時飯菜還擺在飯桌上,聽得巴圖魯招呼,楊開等人便回到桌前繼續吃飯,他們對玉清宗默許信衆跑到長安絕食靜坐一事大爲不滿,也知道長生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長生雖然沒有回到飯桌旁,卻也沒有主動說話,當日李秋燕的女兒曾經誤認爲那名男子出竅的元神附在自己身上,送了自己一瓶九天仙露,九天仙露乃先天至寶,一滴便可延壽一甲子,他有心将九天仙露分贈給張家倪家以及大頭等人,但這東西畢竟不是自己的,不能無功受祿,想要留下這瓶九天仙露就必須爲李秋燕做些什麽,而李秋燕最需要的無疑是與那玉清男子再次相見,消除誤會,
長生不說話,行雪子和行陽子也沒有說話,到得這時,他們已經知道長生不會親自追殺龍颢天了,至少短時間内不會,長生所謂的助他們一臂之力,便是将那件神器送給他們,而想要拿到那件神器,他們就必須找到并請出長生所說的那個人。
同爲道門中人,二人自然懂得投桃報李,彼此交換的道理,這也是爲人處世最基本的規矩,不曾給與就沒資格索取,不曾付出就沒資格享有,懂規矩的受人歡迎,不懂規矩的惹人讨厭。
靜坐片刻,長生離座起身,“諸位稍坐,我去讓他們爲你們準備飯食。”
大頭聞聲急忙離座起身,不過在與長生視線接觸之後猜到他此舉暗藏深意,便随手自桌子另外一端抓了張面餅又坐了回去。
長生離開正屋,去到西面院落,喊來驿卒命他們爲玉清衆人整治飯菜。
不等驿卒應聲離去,行雪子和行陽子二人便匆匆來到,再次阻止驿卒爲他們整治午飯,轉而跟着借口出去察看坐騎的長生來到驿站門口。
到得無人處,行陽子少了顧慮,“王爺,你說的這個人我們有些線索,但不确定是否能夠找到,我們這便前去尋找,若是找到此人,往何處尋你?”
時值深秋,枯枝落葉随處可見,長生随手撿起一段樹枝略加修整,轉而灌注靈氣遞給了行陽子,“不敢勞煩真人辛苦奔波,若是尋得此人,便以信物通知我,我會盡快趕去。”
長生知道行陽子所謂的尋找隻是托詞,行陽子真正不确定的是能不能說服此人前往東海,于是便出言說道,“若是尋得這位前輩,一定要轉告他,李秋燕曾經說過,人真不是她殺的。”
聽得長生言語,二人盡皆點頭,長生不知道李秋燕這話是什麽意思,但他們卻是知道的,他們既然知道此人是誰,自然也知道當年發生過什麽事情。
此間事了,二人也不多做滞留,立刻與其他幾人一同動身,疾掠東去。
行雪子等人離去之後,楊開等人并未詢問長生爲什麽要向玉清衆人提出這樣的要求,因爲事發當日他們都在場,知道李秋燕派人送了一瓶九天仙露給長生,長生這麽做自然是想留下那瓶九天仙露。
倘若三枚金符合而爲一,長生勢必無法繼續滞留人間,自然也就用不到九天仙露,那瓶九天仙露長生無疑是爲己方衆人準備的。
爲了打破壓抑悲傷的氣氛,楊開便出言說道,“王爺,您感覺龍颢天有沒有從天機鏡裏看到什麽?”
“可能性很大,”長生說道,“龍颢天唯利是圖,野心又大,如果不是提前預知,絕不會将朱全忠放在眼裏。”
大頭點頭,“王爺說的對,李煥宸原來是朱全忠一夥的,李煥宸不在了,朱全忠實力大減,不管是龍颢天還是雲真子都不該去燒這口冷竈兒,除非他們知道這口冷竈以後能變成熱竈兒。”
餘一沉聲說道,“王爺,您也不必擔心,正所謂大道無常,天機善變,必要的時候咱們可以釜底抽薪。”
長生聞聲轉頭,“嗯?”
餘一鼻翼微抖,“殺了朱全忠,以絕後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