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戶人家過的還算殷實,大門兩側都有栓馬樁,慕容峰先前自大門右側挨打,地上血迹斑斑,斷掉的棉槐亦散落各處。
長生來到大門的左側,上下打量着慕容峰,這家夥原本的衣服都被雲真子等人打爛了,此時身上套了一件戶主的舊袍子,并不合身,猥瑣且狼狽。
慕容峰也知道自己給長生添了麻煩,讪笑着想要賠罪,卻又驚怯躊躇,不知如何開口。
長生原本還想訓斥他幾句,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慕容峰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幹出這種事兒一點兒也不稀奇,若是暗室不欺,行俠仗義,反倒不合常理。
沉吟過後,長生出言說道,“你别怪我,你惹了不該惹的人,不讓他們打一頓出出氣,他們勢必不會與你善罷甘休,他知道你在哪兒,而你不知道他在哪兒,他若是死咬不放,你防不勝防。”
“多謝王爺,多謝王爺。”慕容峰連連作揖。
“你不用謝我,”長生随口說道,“楊開他們之前答應過要保護你的安全,他們說過的話我自然要認賬的,但你以後可千萬不要亂來了,我們總不能一直跟着你,夜路走多了,你總會遇到鬼的。”
“是是是,王爺教訓的是,我記住了。”慕容峰低眉順眼,連聲應是。
長生想了想,又開口說道,“你将銀符交出來是非常明智的,銀符畢竟不是無敵的存在,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一無背景二無靠山,名聲又臭,就算我不殺你,其他擁有金符和銀符的人也會四處追殺你,既得了你的銀符,又得了爲民除害的美名,這種一舉兩得的事情,誰都願意做。”
“對對對,王爺說的對,”慕容峰連連點頭,“實話不瞞您說,我壓根兒就沒想搶靈符,我就是去看熱鬧的,我也不知道神仙爲什麽要将銀符送給我,離開仙宮之後我才反應過來,靈符是個好東西但也是個禍害,得了靈符之後成天遭人惦記,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殺了。”
長生點了點頭,“銅符雖然也遭人惦記,卻終究沒有銀符的誘惑那麽大。聽我一句勸,以後不能繼續作惡了,以免授人以柄,遭人追殺。”
“王爺教訓的是,我以後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慕容峰答應的倒是爽快。
長生說道,“這話說了等于白說,你也知道自己做不到。我們如果口是心非,敷衍差事,就放你離開,用不了多久你就得被人殺了,而我們也卸下了你這個包袱,還不用背負言而無信的罵名。但我不想這麽做,我們既然答應要保護你的安全,就要負責到底,這樣吧,你跟我們回長安,自掖庭當差,你可願意?”
不等慕容峰接話,大頭的聲音便自院子裏傳來,“這還用問嗎,讓黃鼠狼看雞窩,他肯定願意呀。”
“嘿嘿,嘿嘿,”慕容峰沖走出院門的大頭和楊開點頭哈腰,“大将軍說的是,小的願意,小的願意。”
大頭闆起面孔正色說道,“你别跟我們嬉皮笑臉哈,我醜話跟你說在前頭,你要是再敢糟蹋良家婦女,我就親自把你殺了。”
“大将軍放心,小的以後一定規矩做人,不惹是非。”慕容峰連連拱手。
大頭一直看慕容峰嘴角那顆黑痣上的幾根黑毛兒不順眼,趁其躬身低頭,随手就将那幾根黑毛兒給揪了下來,疼的慕容峰龇牙咧嘴。
“王爺,這裏的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了。”楊開沖長生說道。
長生點頭過後轉身邁步,三人随後跟了上來,
“我懷疑有人在故意算計你,說說整件事情的經過。”長生随口說道。
慕容峰知道長生在跟自己說話,便于行走之時将事情的起因和詳細經過和盤托出,在慕容峰看來此事純屬巧合,他自西域回返之後便一直在北方遊蕩,實則他更喜歡南方女子,但眼下正值酷暑,南方實在是太熱了,他不願去。
河北道位于東北區域,比中原地區更加涼爽,于是慕容峰便遊蕩到了河北道,自河北道聽人說營州柳城郡太守的千金貌美如花,便循之前往,不曾想那太守府竟然請了兩個紫氣高手看家護院,慕容峰剛剛潛入便被對方發現,他雖有銅符護身,終究是做賊心虛,亦不與對方動手,随即翻牆逃逸。
奈何對方窮追不舍,好在他輕功過人,跑出幾百裏後終于甩掉了對方,就在其自江邊洗臉之時,卻發現有人渡船過江,定睛細看,船上的女子美豔驚人,随即一路尾随,趁那女子與丫鬟夜裏住店時圖謀不軌,不曾想尚未得手,雲真子便率衆趕到,将其一通好追。
待慕容峰說完,楊開出言問道,“是誰跟你說營州柳城郡有位美貌女子?”
“打尖兒時聽幾個投店的客人說的。”慕容峰回答。
“那幾個客人是哪裏口音?”楊開又問。
“都是本地人。”慕容峰答道。
“是不是練氣之人?”楊開再問。
慕容峰歪頭回憶,“當時我沒留意,現在想來他們說話中氣十足,貌似都有靈氣修爲。”
楊開再度說道,“營州是個下州,柳城郡的太守不過從四品,一個從四品的官員如何能夠請得起兩個紫氣高手看家護院?”
“是啊,我也在納悶兒,”慕容峰沮喪歎氣,“也怪我背時,可能那兩個紫氣高手也并非常駐,而是碰巧那天受邀前去做客。”
楊開出言問道,“你且仔細回憶,他們追你的時候可是有意将你追到江邊?”
“哎,你别說,好像真是這樣,”慕容峰說道,“當時他們一左一右的在後面追,我隻能往東北方向跑。”
問罷細節,楊開轉頭看向長生。
長生出言說道,“那蒙面女子是繞行懷洲回的河南,況且時間也對不上,應該跟她沒關系。”
“有沒有可能是丐幫,他們在各地都有分舵。”楊開說道。
“不排除這種可能。”長生點頭。
“哎,王爺,您說會不會是雲真子在故意設局?”大頭猜測,“我看他們像是事先有準備呀,一下子去了七個紫氣高手,時間也拿捏的剛剛好,這個倒黴鬼啥也沒幹就被捉了個現行。”
大頭言罷,長生沒有接話,而是與楊開交換了眼神,此前二人始終沒往這上面想,而今仔細想來,的确也有這種可能,畢竟野心這東西是藏在心裏的,誰也看不出來。
“要真是這樣,那一百萬兩就不能給他。”大頭心疼己方衆人壓箱底的那筆銀兩。
“無憑無據不能臆斷猜測,況且答應的事情豈能輕易反悔。”長生搖頭。
“沒事兒,這事兒交給我,我有招兒,”大頭壞笑,“我能讓他沒臉拿這錢。”
長生不明所以,疑惑歪頭。
“到時候讓一撮毛兒親自走一趟,披紅挂彩的過去負荊請罪,”大頭壞笑,“再打個旗,樹個幡,寫上自己有眼無珠,輕薄了人家的姑娘,這一百萬兩就是賠禮,我看他們有沒有臉拿這筆錢。”
“啊?”慕容峰愕然咧嘴。
“啊什麽啊?”大頭瞪眼。
“好了,回去再議吧。”長生擺手說道。
大頭點頭同意,随即發出呼哨,喊來了白姑娘。
“楊開,你和大頭同乘,”長生說道,“我浴火淩空,獨自回返。”
“那我呢?”慕容峰茫然。
大頭瞅了慕容峰一眼,“你?你不是輕功好嗎,自己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