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己方衆人猶豫不決,一籌莫展之際,大頭卻突然轉向,往東南方向移動,此前大頭一直在附近兜圈子,根據其之前的移動軌迹不難看出,大頭此時移動的方位正是其先前刻意避開的那片區域。
大頭突然轉向之後,後面那枚銅符也随之抄近路追趕,隻是片刻工夫,二人之間的距離已經拉近到了一百五十裏。
“轉世之後的黑熊精應該就在那片區域,”長生沉聲說道,“此前大頭一直刻意避開那片區域,很可能是不想讓别人知曉此事。但黑熊精應該遭遇了什麽危險,大頭不敢繼續耽擱了,隻能冒着走漏風聲的危險趕回去。”
“我們曾經答應過慕容峰要保護他的安全,”餘一皺眉說道,“如果大頭發現一直追趕自己的人是慕容峰,哪怕不齒慕容峰的爲人,也隻能硬着頭皮與其聯手對抗雲真子。”
“君子無信而不立,答應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長生說到此處轉頭看向楊開,“此事我不方便出面,你跑一趟吧。”
楊開點頭起身,餘一會意,起身來到房中空曠處環臂作法。
“過去之後盡量不要與雲真子正面沖突,”長生叮囑,“隻說慕容峰乃是朝廷通緝的要犯,要抓他回來過堂治罪。”
楊開應聲點頭,穿過虛空玄門消失不見。
待楊開離開,剩下的三人立刻凝神感知那片區域的情況,楊開現身之處位于大頭的西南方向,距大頭約有三百裏,不算遠,但也不算近。
大頭騎乘的是飛禽,移動速度很快,沒過多久便停了下來,此時後面的那枚銅符距大頭尚有五十餘裏,而銀符又距銅符二十幾裏。
身法并不是楊開的強項,楊開此時距那枚銀符還有兩百多裏。
大頭一直靜止未動,後面的那枚銅符則一直朝着他所在的位置快速移動,随着雙方距離的縮短,長生三人感知分辨的難度也越來越大,因爲距離越遠,感知的誤差就越大,如果雙方相距很近,感知就會出現重疊,導緻無法确定雙方相距多遠。
就在那枚銅符離大頭還有二十幾裏時,長生突然心中一凜,“大頭用了我的靈氣信物。”
釋玄明疑惑問道,“不應該呀,慕容峰離他還有一段距離,他這時候請您過去做什麽?”
餘一接口說道,“大頭感知不到楊開的銀符,所以并不知道咱們已經派了救兵過去。”
“有道理,”釋玄明點頭,“王爺,您也别着急,等楊開過去看看再說。”
“不能等,”長生起身離座,“大頭也有楊開的靈氣信物,如果事情不是萬分緊急,他隻會請楊開過去,不會直接驚動我。”
“您的意思是?”餘一問道。
“我的意思是在大頭看來,這件事情楊開處理不了,除非我親自到場,”長生說到此處轉頭看向餘一,“靈氣還夠不夠?”
“夠。”餘一亦不遲疑,随即再度作法,送長生離開。
長生現身之處乃是一處縣城的南城外,這裏也是楊開先前的現身之處,由于趕時間,長生便直接催生火焰,施展浴火淩空疾飛東北。
不消片刻,長生便追上了正在淩空飛掠的楊開,不過他并沒有停下與楊開打招呼,确定楊開看到自己之後便疾飛先行。
不多時,前方出現了一處鎮子,看到鎮子的同時,長生也看到了前方有七道紫氣正在向鎮子快速移動,定睛細看,這七人都是道人打扮,兵器都持拿在手,其中就有身擁銀符的雲真子。
短暫的思慮之後,長生并沒有與雲真子等人打招呼,而是徑直自衆人頭頂飛過,先衆人一步進入前方小鎮。
此時已近四更時分,小鎮上一片漆黑,隻有少數幾戶人家還有光亮,長生循着靈氣信物發出的一息靈氣來到位于鎮東的一戶人家,此時一臉驚慌的慕容峰尚在門外,發現空中火光耀眼,正在擡頭上望。
不但慕容峰看到了長生,大頭也看到了他,“王爺,快來!”
“出了什麽事?”長生斂氣下落。
“王爺救我。”慕容峰仰頭高喊。
長生尚未接話,大頭便自院内高喊大罵,“作死的狗東西,淨他娘的添亂。”
長生斂氣落于門外,慕容峰滿頭大汗,氣喘籲籲,見到長生彷如見到救星一般,急忙上前将其拉住,“王爺,有人殺我。”
不等長生詢問詳情,大頭便自院内疾沖而出,“王爺,先别管他,快救人。”
長生還沒來得及詢問救誰,尾随而至的雲真子等人便疾沖而至,“霪賊,今日勢必将你碎屍萬段,天王老子來了也保不住你。”
長生聞言陡然皺眉,雲真子這番話分明是沖着自己說的。
“諸位道長有禮,不知….”
不等長生沖雲真子等人拱手見禮,大頭便拉着他往院子裏去,“王爺,快點兒,人已經暈死過去了,不能等了。”
長生無奈,隻能跟着大頭走進院子,慕容峰緊随其後,而雲真子等人唯恐慕容峰跑掉,亦緊跟着沖進了院子。
這戶人家過的還算殷實,有五間正房和東西各三間的廂房,進入院子之後長生立刻聞到了濃重的血腥氣,就在其疑惑四顧之際,大頭沖着正屋高聲喊道,“千萬别亂剪,神醫到了。”
看到屋外瑟瑟發抖的戶主以及和台階下潑灑的大量血水,長生隐約猜到發生了什麽事情,“難産?”
“對呀,胎兒太大了,生不出來,”大頭好生焦急,“傍晚時分我又請了兩個穩婆過來,還是沒生出來,幸虧我回來的早,不然他們就保大了。”
不等長生接話,大頭便指着慕容峰的鼻子高聲大罵,“你真是個喪門星啊。”
慕容峰并不知道大頭所指,隻當在責怪他招惹了雲真子等人,亦不敢接話,隻是噤聲低頭。
就在此時,楊開亦疾掠來到,長生亦顧不得沖雲真子等人打招呼,急忙推門走進了正屋,與此同時高聲說道,“我先救人,慕容峰乃朝廷欽犯,将其看住,不要放跑了他。”
聽得長生言語,雲真子氣怒發聲,“此人你們今天帶不走!”
大頭本不想将黑熊精轉世一事搞的人盡皆知,奈何兜了半天圈子也沒能甩掉慕容峰,拖家帶口的來了一大群,眼瞅着消息捂不住了,大頭心情極壞,再見雲真子怒目相向,随即瞪眼反駁,“我們乃是朝廷命官,欽犯理應由我們緝拿問審,我們帶不走,你能?”
“小矬子,你想拿朝廷壓我們,瞎了你的狗眼。”有道人高聲罵道。
“日你祖宗,你罵誰?”大頭回罵。
此時炕上躺着的孕婦已然一動不動,聲息全無,三個穩婆滿手是血,手足無措。
眼見其中一個穩婆手裏拿着剪刀,長生瞬時吓的亡魂大冒,他精通岐黃之術,自然知道保大保小是怎樣一回事,所謂保小就是将肚皮劃開,将胎兒取出。所謂保大就是将胎兒剪碎,将殘肢取出,這個穩婆手裏拿着剪刀,說明很可能已經下剪刀了。
長生顧不得避嫌,疾沖上前,“剪了沒有?”
穩婆吓的面無人色,渾身發抖,“剪了。”
長生聞言心中猛然一凜,大頭答應過黑熊精會保護其周全,而今卻搞得胎死腹中,這等同失信于人。
再聽得屋外雙方劍拔弩張,高聲對罵,長生瞬時熱血上湧,氣沖鬥牛,“都給我住口,不要逼我翻臉。”
長生怒吼過後,大頭和楊開不再做聲,但一衆太清道人依舊群情激奮,叫罵不止。
情勢危急,長生也顧不得分神生氣,快步上前試探孕婦鼻息,見孕婦一息尚存,急忙封穴定神,延續生機,随即抓過一旁已經燒過的産刀,以右手催發純陰靈氣冰封止血,以左手持刀辨位橫剖。
待得取出胎兒,斷臍細看,長生瞬時吓出一身冷汗,嬰兒脖頸處有一道森長血口,無疑是穩婆保大所緻,由于大量失血,嬰兒已經氣息全無。
危急關頭,長生顧不得多想,急忙自懷中取出那枚自己珍藏許久的回天銀丹,捏碎融水,小心灌服,與此同時延出純陰靈氣爲嬰兒傷口降溫止血。
見幾個穩婆還愣在一旁,長生挑眉下令,“還愣着幹什麽,趕快清宮。”
待穩婆上前動手,長生又沖屋外高喊,“取羊腸一副,快!”
待大頭應聲離去,長生急忙将殘存藥渣的陶碗遞給另外一名穩婆,“取水半碗,喂給大人。”
回天銀丹乃逆天續命之物,效力驚人,眨眼之間嬰孩脖頸的傷口便快速愈合,長生随即倒提嬰孩,自其足踝緩慢延入靈氣,推動經絡,呼喚生機,與此同時清理口鼻,疏通氣息。
片刻過後,嬰孩終于有了呼吸,再過片刻,終于啼哭出聲。
到得這時,長生依舊不敢大意,急忙放下嬰孩,掐捏其手掌,眼見嬰孩可以曲指抓握,這才略微安心,随即又将小指放進嬰孩嘴裏,确定嬰孩吸吮有力,總算徹底放心。
嬰孩出生時若是難産,極易傷及頭腦心智,而試探嬰孩心智是否健全,手指可以抓握,吮吸是否有力,是最有效的兩種方法。
嬰孩是個胖胖的男嬰,膚色偏黑,胸前有月牙形狀的胎記,長生記得很清楚,當日黑熊精在與大頭低聲交談時曾指過自己前胸,由此可見這個嬰孩确是黑熊精轉世,大頭并沒有找錯地方。
将嬰孩交給穩婆包裹,長生随即開始檢視婦人,眼見婦人腹部的傷口已經愈合了大半,長生急忙出言發聲,“楊開,将大頭喊回來,羊腸用不上了。”
再次試探婦人鼻息,确定婦人已無性命之憂,長生這才自水盆裏洗去手上的血污,走到門口拉開了房門。
戶主緊張關心,房門一開便沖了進去,長生邁步而出,冷視四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