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輸玄明知道長生身心俱疲,亦不曾出言打擾,隻是靜坐一旁,默不作聲。
片刻的閉目養神之後,長生略微回神,随即凝神内窺感知自身變化,他能清楚感知到金符的存在,金符看似有形實則無形,隻是豆粒大小的一團精純靈氣,可随意念遊走周身,并非隻能寄于掌心。
在金符入體的瞬間,其胸前的傷口便快速愈合,不過先前耗損的靈氣卻并未得到補充,至于通體舒泰,神清氣爽也是沒有的,由此可見金符雖能護身延壽,卻不得補充靈氣,提升修爲。
此外,金符入體之後三種靈符的信息便盡數浮現腦海,包括靈符等級的不同以及所在方位和彼此之間的距離全部一清二楚,隻不過這種感應隻能感應到靈符本身,并不能感應到靈符的主人。
此時他能清楚的感知到另外十六枚靈符分别處于什麽位置,在仙宮之外有兩銀四銅六枚靈符,這六枚靈符應該爲五人所有,其中楊開有一枚銀符,大頭有一銀一銅,釋玄明和餘一分别有一枚銅符,最後一枚銅符應該是先前高喊發聲,被黑臉陰官攆出去的公孫承威。
大頭等人聚集在仙宮之外無疑是擔心他的安危,不過龍颢天剛才已經派人出去通風報信了,大頭等人此時應該已經知道他順利拿到了一枚金符。
雖然紫衣老道先前曾經短暫現身,但第二枚金符塵埃落定之後紫衣老道卻并未急于現身,此時仙宮裏一直不曾上場的武人已不足十人,其中就包括那個身穿黑衣的蒙面女子,此人的同夥已經盡數提前離場,細數之下仙宮裏一直不曾上場的武人還有九人,除了蒙面女子和一名丐幫幫衆,另外七人都分散在仙宮各處,彼此之間應該并不熟識。
長生逐一打量着剩下的九人,蒙面女子依舊抱臂胸前閉目養神,龍颢天正在與那名幫衆低聲耳語,而其他七人則無一例外的表現出了緊張和激動,最後一場金符的争奪參與人數較少,每個人都仿佛看到了機會,不出意外的話,比武開始之後這些人都會上場。
雖然比武尚未開始,長生卻知道這場比武的最終結果不會太好,确切的說是對他和他背後的朝廷而言不會太好,而今他已經得到了一枚金符,最後一場跟他已經沒什麽關系了,對他而言最好的結果就是七人之中突然殺出一匹黑馬搶走金符,因爲這七個人都沒什麽背景,即便搶走金符也不足爲懼。
不過他也知道這種可能性不大,因爲這些人都表現出了緊張和興奮,這就說明他們此前之所以遲遲不出手,并不是蓄謀已久,耐着性子等待時機,而是壓根兒就沒想染指靈符,一直留在仙宮隻是爲了看熱鬧,此番是突然看到了希望才臨時生出了搶奪靈符的念頭,這些人的準備肯定都不充分,實力估計也不會很強大,即便上台恐怕也不是蒙面女子和丐幫幫衆的對手。
最好的結果不太可能出現,反倒是很壞和最壞這兩種結果出現的可能性較大,最壞的結果并不是金符被蒙面女子搶走,而是丐幫幫衆拿到了這枚金符。
道理也很簡單,蒙面女子和丐幫幫衆的背後分别是反叛的藩王和龍颢天,雙方全都手握兵權,如果蒙面女子搶到金符,自己雖然有些被動,卻還能略占優勢,穩住局面。但這枚金符若是被丐幫幫衆搶了去,局勢就會徹底失控,龍颢天一方獨占兩枚金符和一枚銅符,整體實力已經超過了己方衆人,屆時龍颢天一定會造反。
他之所以有此判斷也并非臆斷亂猜,而是有着具體的依據,丐幫衆人先前大多陪着龍颢天上台了,唯獨留下了一人,龍颢天爲何單獨留下此人?合理的解釋隻有一個,那就是留着此人用來撿漏兒,如果龍颢天沒有不臣之心,自己拿到一枚金符就夠用了,完全沒必要再奢求更多,而龍颢天卻狡猾的留了個後手兒,由此可見這家夥頭生反骨,狼子野心。
此外,龍颢天既然留下此人撿漏兒,就說明此人還是有些實力的,如果隻是個酒囊飯袋,就算遇到漏兒也撿不着。
想到此處,長生忍不住皺眉歎氣,蒙面女子等人先前對自己進行車輪消耗,又是暗中下毒,又是施放暗器,甚至散功自爆和暗藏火藥這種卑鄙的手段都用上了,恨不得置自己于死地才好,此人若是拿到金符,自己就等着頭疼吧。不過金符若是被丐幫得了去,就不是頭疼那麽簡單了,直接是一個頭兩個大。
片刻過後,石台上金光乍現,紫衣老道終于現身,金光俯照,說明紫衣老道來自天界。
紫衣老道上次現身是爲了自黑臉陰官手裏救下長生,與黑臉陰官對峙之時神情冷峻,态度強硬,此番現身則是拂塵搭肘,多有從容,現身之後亦不多話,徑直走到正北乾位,幻化交椅緩緩坐下。
由于紫衣老道面南背北,而長生坐在東北巽位,故此便看不到紫衣老道的表情,而紫衣老道爲了避嫌也并未回頭看他。
比武随即開始,不過台下衆人都在等待觀望,并不急于上台。
長生看着紫衣老道的背影出神發愣,他對眼前這位金仙毫無印象,但對方無疑是認識自己的,确切的說是認識自己的前世,根據對方的話外之音不難看出自己前世也是一位仙人,而且在天界的地位還不低。
之所以有此判斷有兩個依據,一是金仙親自出手保護,二是自己與黑臉陰官有仇,紫衣老道先前曾經說過一句‘神荼,好記性,好氣量啊。’神荼無疑是黑臉陰官的名字,他是道門中人,自然知曉天界和地府一些地位尊崇的神仙,神荼乃東方鬼帝,在陰間主宰一方,自己前世能夠與鬼帝結仇,地位和品級至少也與神荼相當,不然也沒有資格與神荼結仇。
此外,紫衣老道那句‘好記性,好氣量’其實是句反話,言下之意就是“你的氣量真是太小了,事情過去這麽久了,你竟然還在記仇。”
紫衣老道這句話也透露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自己的前世在與神荼結仇的過程中是占據上風的,神荼屬于吃虧的那一方,如果神荼是占便宜的一方,也不至于心存憤恨,耿耿于懷,由此也能推斷出自己前世的品級至少與位列金仙的神荼相當,甚至可能更高。
一直無人上台,長生便無需分神,得以靜心思慮,神荼臨走之時曾經說過自己不懂得順天應人,這句話其實也不難理解,那就是在神荼看來大唐氣數已盡,改天換日是順天應人,而自己扶正糾偏,力挽狂瀾等同逆天而行,也正因爲自己心存執念,進而導緻改朝換代不得順利進行,由此多起戰事,多傷人命。
不過對于神荼的說法他卻并不認可,原因也很簡單,不管什麽時候忠孝仁義和禮義廉恥都不能丢,難不成家國有難,明知無力回天便投降反叛?難不成親人身染重疾,明知無力回天便遺棄不管?難不成爲了保住性命,面對霪辱便苟且屈從?
去他娘的吧,如果眼中隻有利益得失,沒有榮辱氣節,與畜牲何異?還不如畜牲呢。
就在長生沉吟思慮,梳理頭緒之時,台下終于有人站起,大步上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