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長生歪頭打量黃臉老者手中所拿器物之時,黃臉老者卻突然開口,沖對面凝神戒備的用劍男子出言說道,“較技切磋點到爲止,若是自認無解,隻需拍手即可。”
聽此人前半句,場外衆人還以爲黃臉老者在請求對方手下留情,待黃臉老者說完,衆人這才發現他的這番話是沖對方說的,意思就是如果對方認輸,便拍手擊掌。
衆人本就疑惑此人有何倚仗,聽他這般說,心中越發疑惑,黃臉老者分明是勝券在握的語氣,但直至此刻衆人也不明白此人底氣何來。
對面的用劍男子乃洞淵修爲,所用長劍亦非凡品,黃臉老者的這番話在其聽來可謂狂妄至極,故此他隻是撇嘴冷笑,并未出言接話。
鼓聲由緩至急,乃至驟停。
由于不摸對方底細,用劍男子便不曾搶攻冒進,而是持劍在手,圍着黃臉老者緩慢移動,凝神戒備的同時尋找機會。
黃臉老者并不理會對方,隻是輕描淡寫的抛出了一枚扁圓形的事物,此物爲黃色,大小與象棋的棋子相仿。
在黃臉老者擡手抛扔之時,衆人隻當他要抛扔暗器,但不曾想黃臉老者并沒有将圓餅抛向自己左側的用劍男子,而是抛到了相反的方向,圓餅落地之後與太極石台的石闆發生碰撞,根據傳出的輕微脆響判斷,這個黃色的圓餅貌似是石質,且是實心兒。
不等衆人反應過來,黃臉老者再度抛出了一枚黃色石餅,這枚石餅依舊不是抛向用劍男子,而是抛向了石台西南方向。
此時長生仍不知道黃臉老者要做什麽,但他卻敏銳的發現一個細節,那便是黃臉老者抛扔石餅之時力道拿捏的極爲精準,石餅落地生根,沒有絲毫的跌宕滑移。
用劍男子亦不知道黃臉老者在做什麽,但他卻知道絕不能讓對方從容施展,眼見對方還要繼續抛扔,立刻氣聚劍身,欺身搶攻。
黃臉老者雖然修爲平平,輕功身法卻頗爲了得,閃身避開的同時第三枚黃色石餅再度脫手,依舊不是扔向對方,而是抛向了自己身後。
在用劍男子回神之前,黃臉老者的第四枚圓餅再度脫手,與之前一樣,也是一枚黃色的石餅,方位并不是遠處,而是自己腳下。
在這一枚黃色石餅落地的瞬間,用劍男子突然雙目圓睜,停止追擊的同時緊張四顧。
正所謂術有專攻,一個人再厲害也不可能什麽都精通,長生看不出所以然,場外卻有其他人看出了端倪,脫口發聲,“陣法,原來是陣法。”
此言一出,包括長生在内的衆人瞬時恍然大悟,原來這個黃臉老者精通陣法,其先前扔出的黃色石餅正是布置陣法所需的陣符。
雖然先前發聲之人實屬無心,中年陰官卻認爲此舉可能會對台上的比試産生影響,随即冷喝訓斥,“仙宮嚴禁喧嘩,下不爲例。”
仙人也是人,哪怕同爲天仙,性情也不盡相同,先前出現的年輕仙家灑脫随意,而此番出現的中年陰官則嚴厲非常,擔心被其逐出仙宮,場外衆人紛紛閉嘴噤聲,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黃臉老者布下的陣法由四枚黃色石餅組成,陣法的形狀并不規則,覆蓋的面積也不大,但那用劍男子被困其中卻絲毫不見局促,四顧觀望之後便開始快速移動,他貌似感覺不到自己被困在狹小區域,快速移動的同時觸及到陣法的無形邊緣便會流暢轉彎。
黃臉老者手裏還拿着幾枚不同顔色的圓餅,閑庭信步一般遊走在陣法外圍,不時還會出腳撥動地上的黃色石餅,随着黃色石餅向外側移動,陣法的範圍也随之擴大,不過陣法内的用劍男子并沒有察覺到陣法有所變化,眼見疾馳不得脫身,便改爲淩空飛掠。
殊不知那陣法一旦起效,連上空亦有覆蓋,用劍男子離地之後依舊感覺不到絲毫局促,隻是猛催靈氣,快速飛掠,而在場外衆人看來此人此時如同沒頭的蒼蠅,正不停的自陣法裏轉圈子卻不自知。
眼見淩空飛渡亦不得脫困,用劍男子随之冷靜了下來,似乎察覺到自己看到的隻是幻覺假象,便催生劍氣,貼地揮掃,試圖将黃臉老者先前扔出的黃色石餅移動破除。
用劍男子的想法是正确的,奈何陣法一旦起效,内外氣息便不得連通,其催生的劍氣亦無法延伸到陣法之外。
幾番嘗試無果,用劍男子再度冷靜了下來,凝神戒備的同時閉眼思慮。
黃臉老者平靜的打量着被困的用劍男子,貌似對自己布下的陣法頗爲自信,他并沒有遠離陣法,而是随意站在陣法的邊緣,與用劍男子相距不過五尺。
長生在新羅曾經吃過陣法的虧,領教過陣法的厲害,但人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便是聰慧如他,也無法博融兼通,故此他并不知道黃臉老者布的是何種陣法,不過黃臉老者手裏還有幾枚不同顔色的圓餅,其腰囊裏貌似還有不少,由此可見此人能布的陣法還有很多種,而其手裏拿的圓餅有黃紅黑三種顔色,五行之中黃爲土,紅爲火,黑爲水,不出意外的話其腰囊裏應該還有木綠和金白兩種顔色的圓餅,這便表明此人布下的陣法與陰陽五行有關。
長生雖然不通陣法,卻也知道陣法可以分爲五行,八卦,九宮等很多種,而每一種又有無窮變化,台上的黃臉老者此時布下的陣法隻用了黃色的石餅,明顯還留有諸多後手。
短暫的思慮過後,用劍男子還劍歸鞘,雙手前伸,移步向前。
用劍男子此舉無疑是想尋找陣法的邊緣,但他卻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已經在陣法内轉了好幾圈兒,依舊在小心翼翼的徒勞尋找。
“王爺,這玩意兒跟鬼打牆……”
大頭話沒說完,端坐台上的中年陰官便冷眼轉頭,大頭有感,急忙歪頭一旁,佯裝無辜。
中年陰官瞅了大頭一眼,轉而收回視線,挺身正坐。
黃臉老者手裏還有其他圓餅,應該可以利用這些圓餅增強陣法的威力,亦或是改變陣法的五行屬性,但黃臉老者卻并沒有那麽做,隻是圍着陣法進行了簡單的修正之後便站在一旁袖手旁觀。
黃臉老者之所以這麽做無疑是爲了拖延時間,減少變數,隻要陣法内的用劍男子不認輸,比試就可以一直繼續,而用劍男子若是擊掌認輸,他就隻能撤去陣法進行下一場。
相較于激烈的打鬥,布陣困住對方無疑是枯燥且無聊的,但場外衆人卻絲毫不敢小看這個黃臉老者,别看此人隻是輕描淡寫的扔出了幾枚石餅,石餅落地的位置以及先後順序都是有講究的,這需要布陣之人對陰陽五行有着過人的見解才行,但凡有一絲差錯,都無法影響和改變五行氣息。
長生對這黃臉老者亦是多有佩服,都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不管哪一行,想要做到登峰造極都不容易,都需要付出極大的艱辛和常人難以想象的努力。
幾番嘗試過後,用劍男子終于洩氣,亦不再做徒勞努力,沮喪歎氣,拍手認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