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女子看着地上被長生撥開的樹枝和石子疑惑發愣之際,長生已經邁步向東走去,女子回過神來急忙追了上去,比劃着詢問他要去哪兒。
長生擡手東指,東面五十裏外就是戍邊士兵的營地。
女子會意,先是連連擺手,随後又指了指長生幹瘦的手腳,示意他此時多有羸弱,不能貿然前去。
長生微笑過後做了幾個手勢,告訴女子他現在就去給她報仇,而且報仇之後便不再回來了。
女子明白長生的意思,除了緊張擔憂,眼神之中還多有眷戀不舍。
長生急于回返中土,不願耽擱時間,沖女子拱手道别之後便邁步向東走去。
女子猶豫片刻,轉身跑向屋子,片刻過後拿着一個布包和幾張面餅追了上來,面餅是昨天自士兵的屍體上翻來的,而那個布包裏則裹着一把原本屬于士兵的長刀。
長生不想拒絕對方的一片心意,便伸手接過。
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見長生腰間并沒有挂系錢袋,又轉身跑了回去,不過等她找到了長生留在枕頭下面的錢袋跑出來,長生已經不見了蹤影。
長生此前曾經多次身受重傷,但這一次傷的最重,足足在生死邊緣徘徊了三個多月,不過大難不死并沒有令他感覺慶幸和後怕,而是多了幾分黯然和陰郁,隻有真正經曆過生死的人才會生出這種感覺,沒有什麽比失去生命更可怕,連這種感覺都經曆過了,也沒可怕的了。
軍營在村子正東五十裏外,長生乃紫氣高手,直接淩空飛渡,疾掠向東,半炷香之後便趕到了駐軍營地。
這處軍營屬于海防駐軍,營地位于海邊的崖壁上,營地呈方形,占地當有二十畝,外有高聳外牆,裏面的房舍和馬廄多爲石頭壘砌。
營地西側不遠處就是連綿不斷的群山,長生趕到之後并未急于動手,而是自營地西面的山頂坐了下來,居高臨下的俯視營地。
他之所以沒有立刻動手并不是對這些士兵有所忌憚,而是此時乃是未時,天氣炎熱,院子裏一個士兵也沒有,他既然想爲那女子報仇,就必須确保所有士兵都在營地裏,因爲女子并不知道殺害其丈夫和孩子的士兵叫什麽,隻記得對方的長相,在這種情況下,最穩妥的作法就是将軍營裏的士兵全部殺掉,既能爲那女子報仇雪恨,又能爲村民解除後患。
雖然混元神功可以自行恢複靈氣,但長生還是選擇了盤膝打坐,雙盤打坐與嬰孩自母體内的姿勢最爲相似,可靜心養氣,固本回元。
申時過後,氣溫逐漸低了下來,開始有士兵離開營房自營地裏四處活動,營地裏有不少衣衫褴褛的女子,做着清潔打掃,洗衣做飯的營生,這些女子都是年輕女子,神情怏怏,無精打采,很明顯是士兵自附近山村抓來的。
營地裏的士兵待這些女子如同牲畜一般,動辄斥責打罵,有人性起就會将她們拖進營房淩辱一番,更有甚者竟然直接于大庭廣衆之下行禽獸之舉。
長生并沒有急于出手,不确定外出的士兵是否全部回返營地隻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原因是這些女子面對士兵的淩辱并未反抗,盡管反抗也無濟于事,但反抗是一種态度,與最終結果無關,正所謂醫藥不死病,法度有緣人,連自己都不敢反抗,也沒必要爲她們出頭。
太陽逐漸落山,長生站立起身,準備動手。
就在此時,突然聽到西側林中傳來了急切的腳步聲,聞聲回頭,隻見先前救過自己的女子正在氣喘籲籲的往高處爬。
那女子貌似并不知道長生在山頂,擡頭仰望之時看到長生,眼神之中多有驚訝,随即加快速度爬向山頂。
女子手裏拿着一根馬鞭,想必是騎馬來的,除了背上的包袱,其腰間還纏着一捆繩子,也不知道作何用處。
女子見到長生很是高興,由于語言不通,隻能笑。
長生并不知道女子來做什麽,便以手勢詢問,女子不知如何回應,便打開包袱,展示包袱裏的東西,裏面有一些人參和止血的草藥,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幹糧,這些幹糧五花八門,什麽都有,明顯是村民們湊的。
長生隻當女子是來送幹糧給他的,不過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錯了,因爲女子随後指了指自己腰間的繩子,又指了指遠處的營地,長生這才明白這捆繩子是用來爬牆的,原來女子此番前來并不是送幹糧給他,因爲女子也不知道他在哪兒,她是放心不下,跟過來察看情況,如果他被士兵抓住,就會嘗試翻牆營救。
長生沖女子笑了笑,世上最難得的就是真誠,眼前這個新羅女子雖然目不識丁卻不乏真誠,雖然飽受屈辱卻從未放棄反抗。
此前這個女子也曾被士兵抓走過,被抓走的這些天她遭遇了什麽長生能想象的到,女子此番倒也來的很是時候,雖然不能親手報仇,卻能親眼見證。
唯恐天黑之後女子看不清營地裏的情況,長生也不耽擱,示意女子留在山頂便提氣拔高,飛掠而下。
别說士兵毫無防備,便是他們排兵布陣,全神戒備,也阻止不了長生的虎入羊群,實力永遠是硬道理,這些士兵在百姓眼中兇神惡煞,彷如豺狼,在長生眼中卻是烏合之衆,待宰羔羊。
由于天還沒黑,女子便能清楚的看到營地裏的情景,她此前想象中的浴血拼殺并未出現,由于長生動作太快,她看不清長生是如何殺掉那些士兵的,她甚至看不到拼殺該有的力量和血腥,她看到的是行雲流水的潤滑順暢,是蝶舞花叢的翩翩飄逸,是風卷殘雲的一氣呵成。
營地裏的士兵沒有靈氣修爲,在長生面前全無反擊之力,但長生并沒有因爲他們沒有反擊之力就手下留情,見之即殺之,尋常刀劍不比神兵利器,砍殺幾人之後就會卷刃,好在周圍都是手持兵器的士兵,手中兵器不堪使用之後直接抛棄,再行搶奪。
營地裏共有二百多個士兵,起初這些新羅士兵還試圖倚仗人多群起圍攻,待得己方死傷過半,餘下的士兵便鬥志全無,開始四散奔逃。
長生旨在全殲,豈能容他們逃走,追風鬼步施出,近處的直接用刀劍砍殺,遠處的抛扔槍矛刺殺,不管士兵試圖騎馬逃走還是翻牆保命皆是徒勞。
眼見無望逃走,剩下的士兵便放下兵器跪地求饒,但長生沒有絲毫猶豫,手起刀落,盡數砍殺,他是道士,道家可不會爲了廣招信徒搞什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一套,道家講的是承負,任何人都要爲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擔後果,做了壞事就别指望逃避懲罰。
營地裏共有二百多個士兵,這其中有沒有不作惡的?肯定有,但這些人雖然自己沒有作惡,在其他士兵行兇作惡之時卻并未加以勸阻,不要以爲自己不作惡就是好人,不要以爲自己不害人手上就沒有鮮血,所謂明哲保身不過是是非不分,膽小懦弱,面對罪惡時爲了保全自身而選擇沉默的人,全是罪惡的幫兇。
殺光屋外的士兵,長生又開始逐一搜尋各個營房,連馬廄庫房也不曾放過,但凡找到,皆不放過。
确定無一活口,長生這才打開營地大門,放走了被士兵虜來的村姑和婦人。
待她們跑遠,長生回到山頂,帶着瑟瑟發抖的女子掠回營地,轉而點亮了營地裏的火盆,帶着女子逐一檢視地上的屍體,尋找當日殺害其丈夫和孩子的兇手。
兇手就在其中,女子本在瑟瑟發抖,見到仇人的屍體之後情緒瞬間失控,撿了長刀在手,一邊嚎啕大哭,一邊胡亂砍剁。
這些士兵駐防多年,倭寇沒殺幾個,村民卻殺了不少,營房裏有不少銀錢,長生将銀錢收拾一處,包了幾個包裹交給女子,随後又放跑了馬廄裏的戰馬,士兵死後戰馬無人飼喂,若不放走,它們會被餓死。
出得營地,女子再度比劃,殷切挽留。
長生搖了搖頭,“我不能留在這裏,我得回家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