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此時位于船尾,聽得船老大的呼喊急忙提氣輕身,來到五層高處四顧遠眺,果然在東南方向發現了一艘中等大小的船隻。
由于海上沒有任何參照,便無法準确估算兩者之間的距離,大緻目測,至少也在百裏之外。
船老大先前曾經聽過衆人的談話,知道衆人面臨何種處境,此番突然發現船隻,免不得緊張心慌,“東家,怎麽辦?”
長生此時正在遠眺遠處那艘船隻,昨晚自碼頭搶奪船隻的時候他清楚的記得除了自己搶走的這艘和被點燃的兩艘,碼頭上還停放有其他船隻,但他不确定前方的這艘船隻昨夜是不是也停靠在碼頭上。
聽得船老大呼喊,長生低頭下望,“我們眼下有沒有進入海事圖上記載的那條路線。”
“剛剛并入安全航線。”船老大回答。
長生和船老大說話之時大頭等人聞聲而出,循着長生眺望的方向看向東南,很快也發現了那艘船隻。
昨晚搶船的時候大頭不在現場,長生便看向楊開等人,“你們記不記得昨晚碼頭上有沒有這樣一艘船?”
楊開和餘一不很确定,便沒有立刻接話,釋玄明搖頭說道,“有幾艘跟這個大小差不多,不過船都一個樣兒,沒法兒确定是不是同一艘。”
釋玄明言罷,楊開沉聲說道,“眼下兩國交惡,貨運想必早就停了,這條路線又是通往日本的,很有可能是倭寇。”
大頭縱身躍起,翻身來到屋頂,“我過去看一下。”
“别急,先等等。”長生擺手。
“咱的船大,”大頭說道,“咱能看到他們,他們肯定也能看見咱們。”
長生依舊沒有接話。
“王爺,您看,”大頭擡手南指,“那個小黑點兒是不是信鴿?”
長生循着大頭所指看向南方天空,果然發現一隻不大的飛鳥,他擁有紫氣修爲,看的比大頭更遠,定睛細看之下發現那隻飛鳥的确是一隻信鴿。
“是信鴿。”長生點頭。
聽得長生言語,大頭立刻沖一旁的白姑娘做了個手勢,“去抓….”
不等大頭說完,長生便擺手阻止,“别着急,容我想想。”
“王爺,您快點兒拿主意,”大頭焦急催促,“此時攔截還來得及,等它飛遠了,想抓就難了。”
長生此番沒有自心中暗自思慮,而是借着自言自語梳理頭緒,“他們放飛信鴿說明他們沒把握拿下咱們,想要召集援兵。凡事都有利弊兩面,如果咱們攔下信鴿,好處是倭寇沒辦法再搬救兵,弊端則是岸上的倭寇不知道咱們當真駛入了這條航線,而咱們的目的是将他們引回日本,讓岸上的倭寇知道咱們出現在這裏,他們一定會蜂擁而至,窮追猛趕,如此一來咱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但是如果放走信鴿,随後就會有大量倭寇趕來,而咱們在海上還不能随意改換路線,更不能抛棄咱們的坐騎,如此一來接下來如何脫身就是個很大的問題。”
“那到底抓還是不抓?”大頭急切追問。
長生此時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卻不曾立刻開口。
大頭不明所以,眼見信鴿越飛越遠,越發焦急,“王爺,您快拿主意,白姑娘還小,不怎麽會抓,就算讓它去抓,它也不一定抓的着。”
“讓它去抓,但是别讓它抓到,”長生終于開口,“咱們得将倭寇引到海上來,還不能讓前面那艘船上的人知道咱們故意放走了信鴿。”
聽得長生言語,大頭恍然大悟,随即命令白姑娘起飛抓捕。
倭寇知道己方有一隻金雕,長生命白姑娘飛起,爲的就是讓倭寇看到它并更加确信己方衆人就在船上。
事實正如大頭所料,白姑娘雖然形體巨大,飛的也快,但它不曾成年,尚未熟練掌握捕獵技巧,很快被信鴿甩掉,最終怏怏回返。
這正是長生想要看到的結果,人也好,坐騎也罷,都需要有個成長的過程,誰也不可能一步登天,登峰造極。
放走了信鴿,長生将視線再度轉移到了前方那艘船上,倭寇在發現了己方的蹤迹之後不但沒有減速,反而揚帆加速,拉開了與己方的距離。
大頭也發現敵方船隻正在升帆加速,“王爺,那艘船上應該沒什麽高手,不然他們不會跟咱拉開距離。”
長生尚未接話,四層甲闆上的楊開便出言說道,“也可能是故意示弱,引誘咱們前去追趕。”
長生沉吟過後沖大頭說道,“帶上桐油,過去探探對手底細,注意安全,不要飛的太低。”
大頭點頭應是,輕身而下,與楊開等人一同前去搬拿桐油,安插火撚。
大頭等人忙碌之際,長生回到一層甲闆,來到船老大身邊,“單靠船帆咱們肯定追不上他們,如果加上船工全力劃槳,能不能追上?”
“應該能。”船老大點頭。
長生點頭過後沒有再說話。
不多時,白姑娘載着大頭和油壇振翅飛起,朝着遠處的敵方船隻飛了過去。
船跑的再快,也不可能快過飛禽,沒過多久白姑娘便飛到了敵方船隻上空,可以看到大頭抛下了着火的油壇,但不知道是沒扔準還是扔下之後被倭寇及時撲滅,扔下的油壇并未引燃敵方船隻。
白姑娘調頭往西,衆人乘坐的大船快速向東,片刻過後白姑娘便振翅飛回,大頭縱身而下,“是倭寇,不過他們很狡猾,貌似猜到咱們會去燒船,提前打濕了甲闆。”
長生沒有詢問船上有沒有紫氣高手,因爲先前他沒有看到敵方船上有紫氣顯現,這就說明對方沒有施展靈氣,他看不到對方的氣色,大頭自然也無法目測确定。
此時衆人全都聚集在一層的甲闆上,船老大也緊張的站在一旁,等待長生等人的命令。
“剛才我問過船老大,咱們如果全力加速,是能追上他們的,都說說吧。”長生說道。
衆人自然知道長生想讓他們說什麽,大頭還是第一個開口,“我還是感覺船上沒有高手,他們的信鴿已經放飛了,消息也送回去了,咱們追上去一把火将他們的船燒了,然後趕在他們的援兵趕來之前繞回去,讓他們一直往東追去吧。”
大頭雖然經常與釋玄明拌嘴,但是遇到正事,二人的意見卻頗爲一緻,大頭言罷,釋玄明随即點頭,“有道理,我附議。”
“他們既然敢來追趕,勢必有所倚仗,不可能隻有喽啰,”楊開說道,“正面交鋒他們肯定不是咱們的對手,但是這并不表示他們沒能力燒掉咱們的船。”
“我同意楊開的說法,”餘一正色點頭,“他們的船隻雖小,但船上的倭寇肯定不少,一旦動起手來,他們勢必分頭放火,咱們五個很難将他們全部攔下。”
略做停頓之後,餘一又道,“真的打起來咱們一定會赢,但咱們不一定保得住咱們的船,這是我最擔心的地方,咱就這一艘船,萬一受損,全無退路。”
楊開和餘一說的确有道理,大頭也沒有堅持己見,而是另尋他法,“你能不能将我們送到他們的船上?”
餘一搖頭,“不能,因爲我沒有近距離的觀察過那艘船,我得看清船上的情形才能施展正眼法藏。”
待得衆人說出了各自的想法,長生轉頭看向自一旁等候的船老大,“讓船工全力劃槳,追上去。”
船老大點頭應聲,轉而高聲呼喊,命令船工下到船艙,劃槳加速。
衆人并不知道長生的具體打算,紛紛轉頭看他,等他說話。
長生說道,“我可以催發純陰靈氣,催生浮冰,懸停海面,靠近敵方船隻之後,大頭騎乘白姑娘登上敵船,我直接踏浪登船,你們三人全部留下看守船隻,防止敵人登船破壞。”
雖然楊開三人沒說什麽,但三人臉上的表情卻清楚的表明他們對長生的兵力分配不太理解。
長生見狀隻得出言解釋,“追上去之後,我們的船隻與他們的船隻始終保持十裏以上的距離,居山修爲一次借力可以飛掠兩裏,洞淵修爲一次借力可以飛掠五裏,而太玄修爲最多隻能飛掠八裏,他們沒有我踏浪而行的能力,所提的那口靈氣耗盡之後就會落水,故此十裏是相對安全的距離。”
長生說到此處略做停頓,轉而繼續說道,“單純保持距離也不能做到萬無一失,咱們也得提防他們派人潛水偷襲,除了咱們五個,船上的人都不會武功,而船隻這麽大,咱們必須留下三個人進行看守。我和大頭來去自由,而且大頭的身法也很玄妙,我們登上敵船之後不會與敵人正面相搏,隻需破壞掉他們的船隻即可。”
聽得長生解釋,衆人疑慮盡去,紛紛點頭。
此時己方的船隻已經開始加速,所有船工一起劃槳,加上又是順風,大船劈波斬浪,飛速向東。
在察覺到己方加速之後,敵方船隻也開始加速,他們的船隻個體較小,速度本就比己方船隻要快,再加上他們的船上裝載的貨物較少,吃水較淺,加速之後速度也很驚人。
雖然雙方都在加速,但是彼此之間的距離還是在緩慢拉近,半個時辰之後兩船相距已不足五十裏。
就在長生和大頭收拾東西準備動手之時,前方的船隻卻突然轉舵向左,偏離了航線。
見此情形,船老大急忙看向長生,“東家,怎麽辦?”
長生沉吟過後沉聲下令,“繼續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