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姐對長生沒什麽印象,見他突然沖過來拉拽自己,本能的後退躲閃。
一旁的丫鬟撥開長生的手,擋在了二人中間,“你要做什麽?”
“當然是救你們,”長生急切說道,“快跟我走,晚了就來不及了。”
“你是什麽人,爲什麽要救我們?”丫鬟追問。
“你哪來那麽多問題,我沒工夫跟你解釋,愛走不走,不走就留下等死,”長生言罷,将之前收集的解毒藍花掏了出來,留下幾朵,剩下的扔給了甲闆上的衆人,“這花能解毒,你們分一分,趕快逃命去吧。”
扔下藍花,長生轉身就走,走到下行的扶梯處回頭看向趙小姐等人,“最後問你一句,走是不走?”
趙母和丫鬟拿不定主意,紛紛轉頭看向趙小姐。
長生絞盡腦汁,冒着生命危險方才毒倒了那群丐幫惡賊,好不容易争取到了這片刻機會,若是趙小姐猶猶豫豫,那就說明她是一個善惡不分,輕重不分的蠢女人,這樣的女人配不上陳立秋,他會立刻離開。
好在趙小姐并沒有錯失良機,短暫的思慮之後就朝着長生跑了過來,趙母和那丫鬟也跟了過來。
此時甲闆上的衆人多在争搶那解毒的藍花,其中有人發現長生要走,急忙高喊發問,“你别走啊,你走了我們怎麽辦哪?”
長生此前遭到了毒蛇的噬咬和驚吓,又自山中跑了十幾裏,險些累的背過氣去,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兒,若不是顧全甲闆上的衆人,他會直接将那群丐幫惡賊給毒死,他已經盡自己最大努力保全這些人了,但他們還不知足,故此聽得那人呼喊,便沒好氣兒的回道,“不跳船逃命,你就留在船上等死。”
長生言罷,再不理睬甲闆上的衆人,帶着趙小姐三人快速跑到了船尾。
長生二話不說,直接縱身跳了下去,将木棍放進船艙之後攀着船舷沖趙小姐招手,“快跳下來。”
丫鬟低頭俯視,“這麽高,怎麽跳啊?”
“我不是來救你的,你可以留在船上,”長生沖丫鬟說道,轉而又看向趙小姐,“我數一二三,如果.”
不等長生說完,趙小姐就爬上船舷跳了下來。
見她如此勇敢,且知道輕重緩急,長生對她印象大好,急忙拉住她将其推上了舢闆。
眼見趙小姐跳了下去,趙母和那丫鬟隻能硬着頭皮跳了下來,她們都不會遊泳,入水之後胡亂掙紮,長生率先将趙母推上了舢闆,随後又抓住了那個丫鬟。
還沒來得及将丫鬟推上船,三層甲闆上便傳來了凄厲慘叫,不消說,有中毒較輕的丐幫惡賊已經去到了三層。
聽到慘叫,長生顧不得将那丫鬟推上船,急切的拿出匕首斬斷了纜繩,轉而一手攀附船舷,一手夾着那丫鬟,随着水流向下遊漂去。
那丫鬟受驚驚恐,胡亂掙紮,大喊大叫,此時小船與官船尚未拉開距離,擔心她大喊大叫會引來追兵,長生便緊緊的捂着她的嘴,不讓她發出聲來。
漂出十幾丈後,長生略微安心,騰出手來将那丫鬟給推上了舢闆。
到得這時長生已經精疲力盡,連爬上舢闆的力氣都沒有了,見他疲乏脫力,趙小姐也不曾袖手旁觀,上前抓着他的手将其拖上了小船。
就在長生爬上小船的同時,呼喝叫罵之聲自官船的船尾傳了過來。
長生聞聲回頭,隻見兩個持刀惡賊步履踉跄的跑到了船尾,見他們乘船逃離,氣急敗壞的破口咒罵。
此時舢闆離官船不過二十丈,擔心他們會施放暗器,長生顧不得喘息,抓起船槳開始奮力劃水。
一直硬撐着劃出幾百丈,不見有人追來,這才松了口氣,回頭遠眺,隻見幾個丐幫惡賊正在甲闆上肆意砍殺留在船上的那些人,直到此時那些人才鼓起了跳船的勇氣,但他們已經沒有了跳船的機會。
早在長生回頭之前,趙小姐三人已經看到了官船上發生的什麽,血淋淋的慘像令她們後怕不已,先前三人若是稍有遲疑,略一耽擱,下場就跟船上的那些人一樣了。
趙小姐和趙母看長生的眼神多有感激,而那丫鬟看長生的眼神卻多有怨恨。
長生擡手擦汗之時無意間看到了丫鬟的眼神,“你瞅我做什麽,要不我給你再送回去?”
見長生語氣強硬,那丫鬟有些膽怯,“你怎麽這麽大脾氣呀,若不是你,我們怕是已經被那些強人給害了。”
“那你瞅我幹嘛?”長生語氣轉緩。
“先前你險些悶死我。”丫鬟低聲嘟囔。
“我捂的是你的嘴,又沒捂你的鼻子,”長生擦汗過後繼續搖橹,“若是任憑你大呼小叫,定會将他們引來。”
趙母年紀大,比較懂得禮數,率先沖長生道謝,趙小姐和那丫鬟也随之道謝。
眼見三人鄭重誠懇,長生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我語氣不好你們也别怪我,我不會武功啊,我救你們費了好大力氣的。”
“少俠仗義援手,我們豈敢憤恨怪罪。”趙小姐接口說道。
“也是你們命不該絕,若是先前稍有耽擱,那就必死無疑了。”長生咬牙堅持,搖橹劃船,他們此時還位于支流上,水流較緩,速度也比較慢,隻有去到大江主流才算真正安全。
趙小姐三人也知道此時尚未脫離險境,她們有心幫忙但船槳隻有兩隻,她們插不上手,隻能側身伸手,以手劃水。
“不用,不用,你們好生坐着,我自己來就好,”長生搖頭說道,“你們搖擺晃動,我反倒劃得更吃力。”
聽長生這般說,三人隻能正坐船艙,大口喘氣,平複死裏逃生的緊張和激動。
好不容易将小船劃進大江主流,長生已經累脫了力,“你們從下遊來的,應該知道下遊的地勢和水勢,下遊沒什麽旋渦和危險的水域吧?”
“沒有,”趙小姐搖頭說道,“下遊的水流比上遊要平緩一些。”
聽得趙小姐言語,長生如釋重負,“那我就放心了,這小船太小了,載了咱們四人是經不起風浪的。”
順流而下幾十裏,長生終于恢複了些許力氣,而趙小姐三人也穩住了心神。
“少俠,我有一事不明,不知當問不當問?”趙小姐輕聲開口。
“你想問我爲什麽救你們?”長生反問。
“嗯,”趙小姐緩緩點頭,“強人都會武藝,而您不會武功,您爲何要冒着性命危險搭救我們?”
“哈哈,”長生手持雙槳控制小船,“你可以猜一下。”
“我如何猜的到。”趙小姐搖頭。
丫鬟自一旁出言說道,“少俠,我們乃是官宦人家,我家小姐的夫家乃富甲一方的豪紳,您舍身相救,謝禮酬金.”
不等丫鬟說完,長生就皺眉打斷了她的話,“你家小姐許配人家了?”
見長生反應激烈,丫鬟隻當自己猜中了他的心思,“少俠,您的大恩大德我們永不敢忘,但”
“等等,你先别急着說,”長生再次打斷了丫鬟的話,“你跟我說實話,你剛才說你家小姐有夫家到底是确有其事,還是你擔心我挾恩求報,讓你家小姐以身相許才故意撒謊騙我?”
丫鬟沒想到長生這般聰明,她自作聰明,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此時否認也不是,承認也不是。
見丫鬟尴尬語塞,長生放下心來,“你想錯了,我救你們不是因爲趙小姐貌美如花,而是另有原因。”
長生言罷,三人越發疑惑,趙小姐出言說道,“還請少俠明示。”
“你們還記不記得自渝州登船的那一晚,你們二人自船尾說話,當時我也在船尾。”長生問道。
當日趙小姐沒看到長生,但丫鬟看見了,于是接口說道,“是是是,确有此事。”
“我原本就在那裏,你們去的比我晚,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說話,但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長生說道,“你們說的那個人我認識。”
趙母不明所以,疑惑的看向趙小姐,趙小姐和那丫鬟倒是心知肚明,隻是她們不明白她們交談中提起的那個人與長生有什麽關系。
長生也不賣關子,出言說道,“實不相瞞,你們說的那個人是我三師兄。”
此言一出,趙小姐好生吃驚,上下打量長生,“敢問少俠尊姓大名?”
“我不知道自己姓什麽。”長生搖頭說道。
趙小姐既然詢問他的名字,自然是陳立秋在書信中提起過他,故此趙小姐知道他叫什麽,他說自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等同間接回答了趙小姐的問題。
聽得長生言語,趙小姐開始上下打量他,眼神之中多有困惑。
“我的腿是被别人治好的,頭發是被大火燒沒的,”長生言罷,出言問道,“趙小姐,你知不知道我叫什麽?”
“你是長生?”趙小姐問道。
“對,是我。”長生笑道,“我和三師兄分開之後一直擔心他的安危,那天自船上無意之中聽你們提起他,我才知道他安然無恙。”
“立秋在信中提到過你,說你天賦異禀,過目不忘。”趙小姐看他的眼神多有親近,像極了嫂子看小叔子。
“三師兄過譽了。”長生有些不好意思。
“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膽量謀略。”趙小姐誇獎。
“三嫂,不是我邀功啊,爲了救你們我遭老罪了,”長生心情大好,撸起褲腿開始訴苦,“你看看,這都是被長蟲給咬的。”
“長蟲?”小丫鬟不解。
“蛇,都是毒蛇,你們南方的蛇也太多了,”長生轉身指點,“就在那片兒,我就是在那片遊上岸的,又在山裏跑了十幾裏。”
“真是難爲你了。”趙小姐多有疼惜。
“沒事,沒事,”長生擺手說道,“三師兄對我可好了,我做的隻不過是分内之事。”
二人交談說話,一旁的趙母多有疑惑,貌似并不知道趙小姐與陳立秋的事情。
趙小姐不但美貌,還有智慧,趁機向自己的母親提起了陳立秋,官宦人家對江湖中人是不太看好的,但經曆了今日之事,趙母也不便拒絕阻撓了。
最高興的還是長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保全了師兄的女人,如若趙小姐慘遭丐幫惡賊的侮辱殺害,陳立秋定會痛不欲生,暴怒發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