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巴圖魯言語,李中庸和陳立秋愕然震驚,面面相觑。
“你們這是啥眼神兒啊,”巴圖魯一臉無辜,“你們也沒問我是木橋還是石橋啊。”
“這還用問嗎?”陳立秋愁惱焦急,“當下以木橋居多,咱們走遍大江南北,又有幾座橋是石橋?”
“争論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李中庸轉頭回望,“他們很快就會追上來,既然不能燒橋,就隻能自橋頭攔下他們。”
陳立秋重重點頭,“好,咱們二人留下。”
“我也留下來。”武田真弓高聲說道。
“你不能留下,”陳立秋搖頭說道,“咱們眼下隻走了一千裏不到,還有三千多裏,你和老大要應對其他追兵。”
“他們有三個人,而且武功修爲都比你們高,即便我也留下來,也不見得能攔住他們。”武田真弓搖頭說道。
武田真弓言罷,李中庸和陳立秋沒有立刻接話,武田真弓說的确有道理,一對一都不見得能攔下對方,二對三更是毫無希望。
“我的武功最高,我和老二老三留下來,”巴圖魯沖武田真弓說道,“老四,一會兒你帶老五先走。”
“不成的,我不認識路。”武田真弓焦急搖頭。
長生自一旁插言說道,“我也不走,咱們都别走了,跟他們拼了。”
“師父的囑托你都抛在腦後了麽?”李中庸神情嚴肅,“更何況你又不會武功,留下有什麽用?”
“老二說的對,”陳立秋接口說道,“老五,我也不說假話寬你的心,不管誰留下都是兇多吉少,但先走的人也并不安全,沒有我們随行護送,你的處境會更加危險。”
衆人策馬狂奔的同時急切交談,待得翻過山脊,衆人看到了那座石橋,石橋橫在兩座山峰的山腰處,橋長兩裏,寬約兩丈,橋下是滾滾東去的滔滔河水,石橋高出河面至少也有十幾丈。
“老四,稍後動手,先沖對方坐騎下手,”李中庸沖武田真弓說道,“毀了他們的坐騎,即便咱們攔不住他們,他們也追不上老大和老五。”
“好。”武田真弓點頭。
李中庸又道,“咱們的坐騎也不能留下,以防他們奪爲己用。”
陳立秋和武田真弓雙雙點頭。
“馬還是得留給你們,”巴圖魯說道,“萬一你們打赢了,也能騎馬追上我們。”
“哈哈,”陳立秋笑問,“老大,你認爲有萬一嗎?”
巴圖魯知道三人不是敵人的對手,關心憂慮,“我也留下吧,讓老五自己走。”
“不成,”陳立秋連連搖頭,“萬一再遇到追兵,你讓他如何應對?”
巴圖魯左右爲難,不得兼顧,心中氣惱,連聲罵娘。
石橋離衆人越來越近,後面的追兵也離衆人越來越近,長生知道分别在即,也知道留下的三人要面對怎樣的危險,但他不會武功,便是心急如焚也做不了什麽。
李中庸自腰間解下錢袋,擡手扔給了長生,“接着。”
待長生接住錢袋,李中庸急切說道,“我本以爲能将你送到贛州境内,現在看來怕是連一千裏都走不出了,倘若再次遇到追兵,老大就得撇下你,爲你引開追兵,以後的路隻能靠你自己走了。”
不等長生接話,李中庸又沖巴圖魯說道,“老大,接下來你要繼續南下,不是迫不得已,不要扔下老五,他沒出過遠門,孤身獨行太過危險。”
巴圖魯聽到了李中庸的話,但他卻沒有接話,隻是一個勁兒的罵娘。
“真到了不得不分開的時候,你就放下長生,然後駕車繼續往南去,”李中庸說到此處看向長生,“老五,你不要往南去,你往西走。”
不等長生接話,巴圖魯便搶先開口“你讓他往西幹啥,往西方位也不對啊。”
“走陸路太過危險,躲不過追兵,”李中庸出言解釋,“隻能往西走,先趕去渝州……”
李中庸話沒說完就被巴圖魯打斷了,“去渝州幹啥,渝州遠在千裏之外,繞那麽大圈子怕是得走半個多月。”
“眼下正值枯水時節,江上有去往下遊的船隻,”李中庸說道,“老五,你趕去渝州設法登舟上船,沿江而下,經EZ,湘州,鄱陽,贛江,直至贛州,你要去的地方就在贛州,自渝州走水路去贛州,最多半個月。”
擔心自己記不住,長生急切說道,“二師兄,你再說一遍路徑。”
李中庸又重複了一遍,并再加叮囑,“此去兇險非常,你要多加小心,另外你一定要記住,什麽都可以丢,唯獨那枚回天金丹不能丢,師父已經不在了,他最後的心願我們一定要幫他完成。”
“二師兄,你放心,除非我死了,否則我一定将東西送過去。”長生鄭重說道。
衆人說話的工夫,馬車已經來到橋頭,武田真弓自袖中掏出了一個小布袋扔給了長生,“五師弟,保重。”
分别在即,長生千般擔心,萬分不舍,“師姐。”
追兵緊随其後,根本沒有太多的時間供衆人唏噓道别,在馬車駛上石橋之後,李中庸,陳立秋,武田真弓同時翻身下馬,站立橋頭。
三人騎乘的馬匹與駕車的馬匹本是一群,脫缰之後亦不減速,跟着馬車狂奔向前。
巴圖魯一萬個不想走,但他也知道自己必須走,上橋亦不回頭,急抖缰繩,呼喝催馬。
長生起身回顧,隻見李中庸等人已經亮出兵器,凝神以待,那三個騎乘良駒的追兵距橋頭已不足五十丈。
見長生站在車上向後張望,陳立秋高聲喊道,“一定要将墓中所得親手交給神醫。”
長生一時之間沒明白陳立秋的意思,轉念一想方才恍然大悟,陳立秋的這番話實則是在誤導追兵,孫真人生前乃是岐黃聖手,其墓中必定會有醫書陪葬,衆人得了醫書,送給當世神醫也非常符合情理,接下來追兵會認爲他們可能要趕去冀州,因爲薛神醫就在冀州。
馬車尚未駛離石橋,追兵已經趕到了橋頭,不等追兵勒馬,李中庸三人便沖了上去,他們的攻擊目标并不是那三個中年高手,而是他們所騎乘的馬匹。
以馬匹爲目标意味着什麽長生非常清楚,但凡有一絲一毫的勝算,李中庸等人都不會不攻人先殺馬。
那三人騎乘的馬匹果然神異,在受到攻擊之後幾乎同時擡起前蹄,昂立躲避。
三人一擊不中,立刻欺身搶攻,馬匹再怎麽神異,也不可能像習武之人那般輾轉騰挪,轉眼之間三匹馬盡數受傷,馬上的三人同時提氣拔高,脫離馬背。
那兩個中年男子拔出長劍迎向了李中庸和陳立秋,而那名中年女子則淩空翻躍落于石橋,弓背發力,急追馬車。
武田真弓見狀急忙轉身揮手,沖那中年女子發出了幾枚十字暗器。
中年女子不敢托大,急忙聞聲辨位,騰挪躲閃。
剛剛躲開那幾件暗器,武田真弓的第二波十字暗器緊随而至,那中年女子隻能再度躲閃,武田真弓趁機上前,纏住了那名中年女子。
李中庸和陳立秋技不如人,動手之後隻能一味搶攻,不給那兩名中年男子出招的機會。
那兩名中年男子雖然隻是躲閃防守,卻頗爲從容,絲毫不顯狼狽。
“留活口,太平客棧命令抓活的。”其中一人沖另外一人說道。
聽對方這麽說,長生心中的悲憤略減,隻要對方不痛下殺手,即便三人被擒也有活命的機會。
此時馬車已經駛離石橋,進入南側山林,再過片刻便看不到北側橋頭的情況了。
就在此時,變故突然發生,武田真弓在發出第三波十字暗器之後快速沖向那中年女子,趁那女子側身躲閃之際将其攔腰抱住,厲聲發力的同時抱着那中年女子沖向橋邊石欄。
橋欄高不過三尺,武田真弓存了玉石俱焚之心,用盡全力,二人同時翻出了橋欄。
生死關頭,那中年女子迅速反應,左手急探,趕在墜落之前的一瞬間摳住了橋邊青石,帶着武田真弓吊在半空。
眼見同伴遇險,生死一線,正在與李中庸動手的中年男子急忙高喊,“李沖,快救陳觀英。”
聽得同伴呼喊,那名爲李沖的中年男子急忙橫身躲閃,避開了陳立秋的軟劍,轉身加速,大步前沖。
武田真弓沒想到那中年女子竟然在千鈞一發之際攀住了石橋,危急關頭也來不及多想,抓着那女子的衣服下墜發力。
武田真弓的本意是帶着那中年女子一同墜落,未曾想此舉竟然歪打正着,一舉兩得,在将那中年女子拽落的同時,自己也借着反沖之力躍了上來。
眼見武田真弓死裏逃生,長生大喜過望,歡呼叫好。
但不等好字出口,變故再生,那前來援救的中年男子眼見同伴落水,氣急敗壞,攀附橋欄,淩空起腳,将剛剛躍起的武田真弓徑直踹飛。
這一腳灌注靈氣,勢大力沉,武田真弓重傷吐血,急墜跌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