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發戶的快樂就是買買買,這對南易來說好像有點難。雖說他已經不像年輕時摳門,但也很難放肆地購買一堆不太用得着的奢侈品。
在DFS逛了好久,他隻給自己買了一個已經不太用得到的錢包,随即帶着覃承影離開。
苗小蘭他們這一批人都退休了,換了一批新人拱衛老洋房,忙碌的陳文琴也沒太多時間能在他身邊跟着,恰好,覃承影學業有成歸來,暫時跟在他身邊兼了私人秘書和保镖的雙重角色。
覃承影志不在經商,目前隻是在等考試,時間一到,他就會去走東北選調生的路子,爲振興東北奉獻自己的青春。
正因如此,南易在街上逛了一會,就把覃承影打發回去,接着要去的地方不方便把他帶着。
奧門嘛,不方便去的地方自然是賭場。
南易來到爛鬼東的賭廳,沒有見到爛鬼東,隻見到了他的兒子阿樂,爛鬼東是疍家人,姓歐,阿樂的全名叫歐陽樂,很容易被人誤會爲複姓歐陽。
爛鬼東老了,退居幕後,現在站在台面上的是阿樂。
寒暄過後,阿樂告訴南易他的人前兩天來過,把一個賭客帶走了。
南易點頭表示知道。
生意場上有講信用的,也有不講信用的,當年鹭鸶在紡織行業放出去的錢不少,有的順利度過難關,很快就把錢還了回來,有的沒扛過去,錢自然還不出。
面對這樣的主,鹭鸶會進行評估打分,分數高的,會再借對方一筆讓其東山再起,分數低的,不斷更新借款合同,以期哪天對方忽然暴富,可以把錢還回來。
還有一種比較惡劣的,明明有錢,能夠歸還全部或大部分借款,可他媽就是不還,藏匿、跑路,耍各種手段,對這樣的主,不消說,肯定要來點狠的。
年前,李玮菁有向他報告,還有兩個賴賬的沒找到,想必阿樂說的是其中一個。
還别說,鹭鸶的情況和南易當初預想的差不多,借款這一塊真的隻能說保本,收回來的差額堪堪抹平貸款和存款利息,虧了通脹貶值,等于南易把幾十億砌在牆裏睡了幾年大覺。
幸好挽救了不少紡織企業于水火,算是功德一件。
至于鹭鸶持有了不少紡織企業的股份,又被大股東陸陸續續買回去收獲二十幾億的事,應該和借款的功德分開來說,南易主觀上是爲了幫人,收獲隻能說是老天爺的賞賜。
對旁觀者而言,應該主要關注他對未還錢之人的寬容,還有幾個億沒收回來呢,李玮菁也沒有讓人去逼債,隻是爲了保護己方利益不受侵害,執行了一點不讓借款合同失效的措施。
南易坐在沙發上看了一會賭廳裏的監控畫面,忽然指着一個屏幕說道:“這不是那個誰……打乒乓球的,常客?”
“不是,今天第一次來,應該是其他廳不給他簽碼,這才跑到這裏來玩。”
“老賭鬼?”
“欠了好幾個賭廳的錢。”
“啧。”南易吧唧一聲,“你這裏生意還行?”
阿樂面露難色,“不是太好,老豆不讓賭台底,不讓做過水(賭客洗錢)生意,以前的豪客都跑其他廳玩,新豪客兩三個月才能遇到一個,再這樣下去,我還不如上街賣車仔面。”
南易呵呵一笑,“你老豆聽到什麽風聲了?”
“我老豆說月亮城的疊碼華做事太狂,早晚會出事,免得被他連累,先保守經營,等他進了路環監獄看看情況再說。”
南易由衷贊道:“老江湖就是老江湖,你老豆越來越牛了,我不關心賭,在網上都能看到月亮城網站的廣告,太招搖了,多半要出事。”
嘴裏說着,南易的目光又轉回到監控畫面上。
一張台子的邊上,劉軍摟着一個女人出現,南易仔細辨認一下女人的臉,心裏有點複雜,這個女人他認識,蘇茜,在美國得過兩次德州撲克比賽的冠軍,有一個女賭王的稱号,劉軍在美國考察項目期間認識。
劉軍和蘇茜發生過幾次關系,但都是在美國,在南易的記憶裏,劉軍離開美國之前,給自己制定了一個放松計劃,限額500萬,把奧門賭廳都玩一個遍,他在這裏出現沒問題,蘇茜在這裏出現問題就大了。
爲了生意上的應酬,劉軍懂各種賭博的方式,但實際上他并不好賭,來奧門的主要目的也不是爲了賭錢,應該說他的主要目的是放松,找女人放松,賭錢隻是找女人的一種手段。
在賭桌上可以遇到形形色色的女人,曾經的富婆、現在的明星,無論是什麽身份,一旦口袋被洗白,人就變得沒有原則、沒有底線,兩個或一個籌碼就能勾搭上。
又或者一起斬過長龍,一起翻過三邊電視機,非常容易互生好感,一起品味過賭博的刺激之後,當淩晨或下午賭累了,萎靡的兩人通常會用放縱的方式讓自己緊繃的神經松弛下來。
直白的說,劉軍這次來奧門是爲了打獵,獵物太多,他會吃撐着,半年時間才緩過來。
南易絞盡腦汁,始終想不起劉軍這趟會吃掉多少獵物,也想不起大多數獵物的臉,但他可以肯定,其中絕對沒有蘇茜,這女人太狂野,那張血盆大嘴會咬人,真咬。
南易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肩膀,心有餘悸,同時,腦子陷入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死循環,“到底先有南易後有劉軍,還是先有劉軍後有南易?”
此刻,他很想和劉軍面對面促膝長談,但又有一個問題困擾着他,冥冥之中有個聲音一直在提醒他,千萬不能和劉軍見面,一旦見了,他們兩個就會有一個消失。
這一世的許多事物、事件和上一世有着很大的區别,但劉軍身處這個時空,人生軌迹卻與南易記憶中的完全重合,隻有蘇茜這個女人的故事卻和他記憶中的不一樣了。
南易懷疑這種改變和他得知三角環的消息脫不開幹系,他現在已經不敢肯定劉軍到底是不是他的前世,也許這個時空和上一世的時空是鏡像時空,在那個時空,也有南易和劉軍。
他有點迷茫,需要去好好研究一下多維空間。
阿樂心裏甚是奇怪,他掃了一眼監控畫面,想從中找出南易在關注的人,找了一會也無法确定是哪一個,不由心裏嘀咕:“南生過來就是爲了看監控?”
南易的失神并沒有持續多久,沒一會就醒過來打着哈哈對阿樂說道:“3号監控那妞長得不錯。”
阿樂看一眼3号監控,道:“薇薇安,一個豪客帶來的高手,技術很好,三天赢了九千多萬。”
南易又轉臉看着監控畫面,他沒想到随便點出來搪塞的對象居然還有點與衆不同,看了幾把牌,看出一點門道。
“她在算概率?”
阿樂輕蔑一笑,“又是一個計算高手,真希望她能多赢一點。”
不賭台底,輸赢就和賭廳無關,賭廳賺的是流水提成,阿樂巴不得來他賭廳的客人多赢一點,赢了就會成爲回頭客,一次一次給他貢獻流水,直到被洗白爲止。
“豪客有多少家底?”
“十幾億。”
“能堅持多久?”
“說不好,自從帶着這個薇薇安,老董來奧門變頻繁了,加上這次赢了快三億,春風得意。”
“三億啊,不少,你說的老董快把賭場當成他的提款機了吧?”
有些賭徒打牌是有技巧和策略的,因爲屢次得手或赢過大錢,便會對自己的打法深信不疑,一次次赢錢,心理優越感油然而生,情人要買條鑽石項鏈,問賭場要;一筆生意差點流動資金,找賭場;買房差點首付,還是找賭場。
“已經是了。”阿樂蹙眉道:“老董上手太快,隻希望他的運氣能堅持的久一點。”
“你有沒有見過赢大錢收場的豪客?”
“從來沒有,赢錢隻是過程,洗白才是結局,沾上賭不會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