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小目标出海,在英國倫敦南部的沃克斯豪爾、西班牙馬德裏、澳大利亞黃金海岸和美國芝加哥等地購買土地,還收購了美國洛杉矶的地産項目。
2013年—2016年,是房企奔騰出海的高峰時段,在當時政策的鼓勵下,國内房企開始拓展海外市場,小目标不過是其中一家。
這股浪潮在去年逐漸退去,随着國家海外投資政策收緊,債台高築的企業不得不變賣資産被迫回撤,沖出去想再造國内神話的企業爲水土不服付出了慘重代價,也不乏成功落地、持續撈金的案例,他們在華國以外的地區,長出了另一雙羽翼。
這是南易在公開發表的文章中的腔調,用詞的選擇必須考究。其實呢,有些項目投得倉促,因爲貸款償還期逼近,現金流耗竭,撤出也倉促,虧損是正常的;但有的大概也許一定是戰略性虧損,上市公司的錢虧了,N個股東在國外建立的隐匿公司賺了,資産轉移的初級目的達到。
這筆錢可以安安淡淡地躺在國外賬戶上,也可以順着房企的海外融資大潮回流進上市企業,轉上一圈,連本帶利又原路返回國外。
這種套路南易熟,八十年代他就在這麽玩了,隻不過他的玩法比較低級,玩的都是自己的錢,所求的無非是一個資金順暢進出的通道,捎帶着實現僞合資企業的操作,從沒想過還可以順便坑一波股民。
所以說,隻有時代的南易,沒有南易的時代,他就是趕上了好時候,不然隻能當一個資産三十億的窮逼。
一如在出海的高峰時期,南氏在國内的企業沒想着借着這股浪潮實現國際化運營,而是目光短淺地隻盯着内保外貸進行套利。
當時,經過精密地計算,如果以内保外貸的方式參與投資,在海外真實的融資成本是國内外的利差,再算上人民币的貶值,企業在海外投資融資實際上已經是負利率狀态。
簡單地說,貸款不但不需要支出利息,反而收獲一筆利息,數額雖然不多,但卻是白撿的,拿着貸款再投資低風險項目或收購未來預期有升值空間的資産、購買債券,幾年時間完全可以空手套白狼收獲貸款金額兩三成的利潤。
而且,這是一個多赢的遊戲,隻要投資獲利,就不存在把誰坑了的問題,壓根沒有苦主,哪怕投資失敗,隻要把貸款連本帶利還清,苦主也就隻有自己。
這遊戲不太好玩,獎品太少,幾年時間,南氏隻收獲不到六個“窮逼”。
不管深層次的目的是什麽,小目标不像南氏,王建森是真刀真槍的在搞海外投資,隻不過房企的經營模式非常本土化,與國際之間幾無聯系,在國内無往不利的三闆斧,在國外根本不靈,最簡單的一點,國外的刁民就非常難對付,他們真有能耐把項目攪黃了。
小目标帶着國内無往不利的慣性思維去發現國外的項目,放眼望去,遍地是黃金啊,這棟大廈收購過來,對主外立面進行拆除重建,改造成一座配有辦公區和商業區的豪華酒店,簡直是一本萬利。
當小目标沾沾自喜自己的敏銳眼光,小視天下英雄之時,它才發現,大廈的主外立面根本不能動,之前當地的房企就因爲這一點才沒有打大廈的主意。
類似的項目,小目标碰到了好幾個,磨了幾年,資金被套在海外,國内這邊又遇到了貸款到期,以及關于現金流的這樣那樣的問題,抛售外海資産,把錢調回國内挽救根本,成了唯一的選擇。
王建森前幾年意氣風發買買買,現在卻是灰頭土臉賣賣賣,挽救基業之餘,也在聽從指導意見去高杠杆,暫時看着蠻狼狽,将來真不好說是不是他笑得最歡,能笑到最後。
南易反正笑不出來,無論是南氏、雪山信托或他個人的物業,如今的房價已經是當初抛售價的平均2.7倍左右,看着高昂的房價,而他個人名下隻有老洋房一套房子,沒有代持,沒有公司名義持有,他現在的的确确有且僅有一套國内住房,沒哭出來算他堅強。
“南易,你這裏還真是陋室。”王建森被招待坐下後,擡眼打量了客廳的四周,“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南易把倒好的茶放到茶幾上,人往對面一坐,“來這裏的還真沒白丁,不是博士就是碩士,最差也是全日制本科畢業,你這種培訓班混出來的大學生,在這隻能算是文盲。”
王建森一聽,一萬個不服,“你别扯了,老實說,我的文筆是極其優秀的,很難…就是,寫文章能被我看得上的人也不多,你也一樣,你寫,登在報上的文章我都看過,文筆一般,很一般,跟我比差點…一點,就一點意思,要論起來,我比你更像文化人。”
“我在京大拿的本科,在耶魯拿的碩士,又在京大讀的博士,在市人大當顧問,每個月都能領國家特殊津貼,我是文化人這一點是經過權威機構認證的,你呢?”南易示意一下王建森邊上的王大力,“你兒子都說了,我父親沒什麽文化。”
王大力心裏暗道一聲卧槽,“你們兩個老頭自己争論就好了,幹嘛把我扯進去。”
說實話,他心裏挺失望的,很早就從父親和母親的談話中聽到過這位南叔叔,說他是高人,也是國内有數的真正隐世富豪,他在腦子裏勾勒過對方的形象,絕對不應該是眼下看到的這樣。
“大力這麽說是爲了謙虛,幫,幫我把話往回收一收。”
“好,好好,你說是就是。最近我在澤航房間偶得一幅墨寶,‘再見吧,小鴨子我要上學了’,大有右軍之風,遒勁而不失流暢,特别是‘小鴨子’三字,點畫之間,霸氣盡顯,我去請出來給王兄品鑒品鑒?”
王建森笑罵道:“能,能正經一點?”
“哈哈哈……好好好,正經一點。”南易大笑後,臉色一正,“你今天來不隻是給我拜年吧?”
聞言,王建森表情變得嚴肅,“去年整個小目标餘留的現金流應付今年的應還債務綽綽有餘,但明年的應還債務是473億元,今年很難結餘這麽多現金流,小目标還要賣資産,删…删減業務線,一邊還要想辦法再融資借長還短,我現在想再融資不容易,隻好找你想想辦法。”
南易蹙眉道:“二三十個你什麽時候要,我随時都能給你,再多有點困難,我的錢都沒閑着,大多是資産,一部分在外面,兩三年之内回不來。”
王大力一聽,肅然起敬,“随時能拿出二三十億,土豪,真是土豪。”
“我不是想向你個人借錢,是想聊聊融資方案。”
向個人借款和融資有着本質的差别,前者是情誼,到期不還朋友沒得做,何況王建森也不好意思且不敢不還,個人對标個人,夫債妻還、父債子還,他可是知道南易是笑面虎,嘴裏都是好聽的,真到了最壞的時候,鬼知道下手有多黑。
後者是商業行爲,交情隻叙到雙方能坐下來談,之後隻談利益——借多少,給多少利息,怎麽還,用什麽擔保,要不要簽個對賭協議,諸如此類,不管條件怎麽談,借貸方始終是小目标,不是他王建森,将來萬一還不出,和他個人的關系也不大。
南易呵呵一笑,“想聊融資打個電話說一聲就行了,哪裏用得着專程跑一趟。”略作停頓,“這樣,過了元宵,我攢個局,搞個小球場足球賽,一邊看球,一邊聊融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