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還沒有成型,暫時先不告訴你,過些天,你們袁總裁會叫你去集團總部開會,在會上應該會提起望北傳媒建立版權運營部,還會塞一個人到望北傳媒。
提前給伱露點口風,那個人是從其他公司借來的,幫助你搭好版權運營部的框架就會回去,你不用多想。”
“你現在提前給我打預防針,是不是動作會很大?”
“有一點吧,我先去個衛生間,回來再說。”
南易說着,拉開辦公室的門,邁步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衛生間看着空蕩蕩,南易随意挑一個小便池,抵近,正準備打開保險射擊,便聽見隔間裏傳出的對話。
“哎,你說,經常來的那個男的是不是和我們宮總有一腿?”
“有也不稀奇,咱們公司路子這麽野,光靠宮總是不行的,背後肯定有人。”
“嘿嘿,你說,他們兩個會不會在辦公室裏就搞上?”
“别瞎猜了,不可能的事,哪裏不能搞,用得着這麽猴急在辦公室?”
“這你就不懂了吧,片裏都這麽拍的,在辦公室搞刺激啊……”
南易一梭子掃射完畢,關上保險,來到盥洗台前洗了洗手,甩了甩,兩隻手指别扭地從兜裏掏出手絹擦拭一下雙手。
回到望北傳媒的辦公室,南易在前台找到天仙,壓低聲音問道:“剛才出去的兩男的,記得他們工位嗎?”
天仙利落地回答道:“十點方向第一排第三個,三點方向第二排中間那個位子。”
南易聞言,回頭掃了一眼,記住工位後,回到宮雪的辦公室。
“銷售第三個工位,平面設計第四個工位,這兩個人将來要提拔的時候,考核标準要嚴格一點,嘴巴太大,人也不夠聰明。”
“怎麽了?”宮雪狐疑道。
“沒什麽,在衛生間裏聊我們八卦呢。”
宮雪滿不在乎地說道:“嘴長在别人身上,聊就聊呗。”
“重要的不是聊八卦,而是他們挑的地方,在公司衛生間聊公司領導的八卦,既缺乏保密意識和危機意識,也缺乏嚴謹的思考能力和自我控制能力,更缺乏對職場的正确認知。
現在不比過去,一輩子得在一個單位,如果兩人都是可用之人,等他們意識到自己的不足并加以修正,變得成熟後,大概率會跳槽到一個新地方,另起爐竈,從說的第一句話開始,重新構建自己的形象。
如果他們知道自己聊八卦傳到了你的耳朵裏,這個過程會更加快。”
“要是不可用呢?”
“不可用,你先自己訓自己,然後把人事叫進來訓一通。高薪酬高福利需要高利潤做依托,高利潤又需要高效率,高效率主要取決于高專業,而不是高強度。
濫竽充數的人招進來,可不僅僅是浪費一個職員的薪水這麽簡單,一個不好,高專業的平台體系會因此出現裂痕。”
“小南,你看問題總是這麽悲觀,能不能樂觀一點?”
“南家祖上和雨果沾親帶故,一直活在悲慘世界,樂觀不起來。”
“雨果?”
宮雪被南易繞暈了,思維隻局限在南易周邊的熟人,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忘了,老維啊,去年咱們不還和他一起在簋街吃過宵夜嘛,吃的麻辣小龍蝦,你一人就吃了整整一大盤。”
宮雪捶了南易一下,紅着臉說道:“讨厭!”
“嘿嘿。”
正經的話題聊完,兩人又聊了點不太正經的話題,還說了點瑣碎之事,宮雪樓下鄰居的小狗在她門口撒尿,有讨厭的人總會搶她最方便的車位,奧地利那邊房子花園裏種了什麽花,她在那邊開的便利店生意不太好,又要到報稅季節,好多單子找不到了……
諸如此類,宮雪都可以說得津津有味。
南易凝神聽着,不時還會罵幾句宮雪說到的讨厭之人,工作要講理,生活不需要,隻要跟着一個鼻孔出氣就行。
在望北傳媒待到五點,南易去了劉貞的單位門口,撐着傘,在細雨淅瀝瀝的直視下,換個頻道,繼續裝好男人。
……
次日。
南易準時到了京大集合,等坐上一輛桑塔納,他才确定一起去奉天的一共三人,他、厲儀征、趙璐璐,也不知道集合個什麽勁,直接去機場或車站碰頭不就得了。
“南易,你的事情安排好了?”車子開出一陣,厲儀征就對坐在副駕駛的南易說道。
南易轉過頭,說道:“老師,能安排的都安排好了,有些事情沒法提前安排,我隻能讓我秘書提前飛去奉天等,有突發事情也方便立即解決。”
說起來南易這會心裏還有點疑問,厲儀征出遠門居然不在身邊帶個人負責鞍前馬後,看這情形,他和趙璐璐還得兼着當生活秘書。
厲儀征不置可否,仿佛什麽都沒問,按照他的節奏繼續說道:“我們這次去奉天不會和當地政府接觸,一下飛機直接去東北機床廠。南易,你對東北機床廠有了解嗎?”
南易若有所思地颔了颔首,“老師,太詳細的我不太清楚,我隻是在奉天市井之間聽到過一點關于它的消息。”
“沒關系,知道多少就說多少。”厲儀征和顔悅色地說道。
“我知道東北機床廠的前身是日本三菱财團的一座礦山機械修配廠,在解放之前,工廠自身就有一批熟練操作機械的老工人,再加上日本爲挖礦而采購的大批機械,都爲紅色無産者的設立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東北解放後,這座工廠就回到了我們手裏,隻不過那時候工廠裏有價值的機器都被蘇修給運走,留下的設備殘缺不堪,除彈簧場可以複工生産外,其餘各制造廠廠房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壞,幾乎沒有一台完整設備,根本無法生産。
後來由于巴統的成立,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對我們實施了臭名昭彰的鐵幕計劃,反而讓自強不息的我們走上了工業自強的道路,我們披荊斬棘、百折不撓……”
厲儀征打斷南易的話,說道:“南易,不是讓你上台作報告,簡潔一點,沒必要的句子省略掉。”
“好的。”南易砸巴一下嘴,腦子裏理了理,接着說道:“五十年代,蘇修援助我們,東北機床廠按照莫斯科紅色無産者機床制造廠模式進行設計,在當時東北機床廠是除蘇修之外,社會主義陣營中最先進的機床廠。
1955年,經國家驗收委員會驗收合格,正式投産。
自從投産之後,東北機床廠創下了很多個第一,全國第一枚金屬國徽、第一台拖拉機、第一輛自行車、第一台機床等等,紅色無産者自主研發的華國第一款車床還被畫在了人民币上。
從六十年代初到八十年代末這三十年是紅色無産者的輝煌時期,它撐起了國内機床領域的半壁江山,爲我國經濟的發展做出了重大貢獻。
不過,我1992年去奉天的時候,就在一家飯店裏聽幾個工人說起紅色無産者已經不景氣了,具體怎麽不景氣,我不太清楚。
後來,我在報紙上看到東北機床廠和鎮國十八羅漢中的另外三家合并成了東北機床股份公司,從去年開始,我們國家打響進入WTO的前哨戰,進口機床關稅下調,國門打開,國内中高端機床市場被國外技術更先進的數控機床企業攻破。
市場開放,更靈活的民營企業則在低端市場發力,老師,不瞞你說,前不久我剛剛制定了一個投資國内機械行業民企的計劃上報董事會,已經批複了,第一期六千萬美元的資金已經在調集當中。”
“呵呵。”厲儀征輕輕一笑,“鎮國兩個字加得好,十八家機床企業的确可以說撐起了我們國家的工業基礎,說鎮國也不爲過。南易,你看好國内民企在機床領域的發展?”
南易點點頭,“從單純的資金投入和回報的角度來說,是的,我看好民企在機械領域的發展,民企更能吃苦、更靈活,也更具備服務精神,會按照客戶的需求去改變自身。”
厲儀征:“那你覺得民企可以支撐起國内的機床行業嗎?”
“老師,雙腿殘疾的運動員隻能參加殘奧會,不能指望他去破夏奧會的世界紀錄。國内民企先天身體殘疾,後天心理殘疾,很難大範圍出現科技型的龍頭企業,和科技沾邊的行業,沒有一個能靠民企支撐起來,重擔還是要落在國企身上。”
厲儀征:“既然你清楚,爲什麽不想着把資金投到國企?表現不堪的隻有小部分國企,大部分還是能保證你拿到豐厚的回報。”
南易心裏權衡了一下,還是給出了一句實話,“老師,國企的人事關系太過複雜,資金落地前,需要花費大量的精力對目标企業做背調,資金落地後,又要派人進行監督資金用在它該去的地方,人力、時間、資金成本都會很高。
綠核發展的大部分資金來源于國外的基金,需要對基金負責,每年要保證資金能創造出一個最低收益,做到這一點,隻能讓資金的主人不會責怪,但并不能讓他們滿意。
對我個人來說,做到這一步,隻是證明我有資格坐在現在的位子上,可以拿到底薪,想拿獎金、分紅,必須創造出一個更可觀的收益。
如果某一年我僅僅能拿到底薪,那我立即就會被動進入待觀察狀态,未來半年仍沒有做到改善,等待我的就是解雇信。
有了被解雇的經曆,我的履曆會變得很難看,根本不可能再找到下一份相同待遇的工作,隻能降下去,從下面重新開始往上爬,也許一輩子都爬不回現在的位子。”
厲儀征沉吟片刻,說道:“你之前好像跟我說綠核發展是你的公司。”
南易不慌不忙地說道:“老師,老闆嚴格說起來也是一份工作,何況我這個老闆比較特殊,我一直把我自己當做職業經理人。”
厲儀征颔了颔首後,不再說話。
南易轉回頭,目視着前方,做不了其他事情,隻能神遊太空。
趙璐璐自從上車就沒有說過話,這會她的目光放在副駕駛的椅背上,也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麽。
到機場,登機,下飛機,直到走出奉天的機場,南易也沒有見到有人來接他們。南易負責叫出租車,一行人來到鋼西廣場的東北機床招待所。
鋼西廣場位于鋼西區的中心地帶,奉天的地标景觀,是奉天人開展娛樂休閑和文娛活動的好場所,開在這裏的招待所條件自然不會差。
南易拿着鑰匙進入自己的房間,環顧一下四周,走到窗戶邊,尋思厲儀征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要說是公對公的考察,在機場應該有人迎接才對,要說是私底下考察,那又何必住到眼下的招待所,而且房間是有人提前準備好的,并不是剛剛臨時開的房。
稍微想了一會,南易暫時把事情放下,剛才厲儀征已經說了,今天沒什麽安排,可以自由活動。
打了個電話,又稍等了一會,南易便來到招待所門口。
一輛紅色桑塔納出租車,一輛被奉天人叫做“子彈頭”的豐田MPV已經停在那裏。
南易上了前面的紅桑,沖司機打了個招呼,“大剛,鳥槍換炮啦。”
“大哥,你可别笑話我了,我還是個開出租的。”駕駛位的司機,當年南易包過他車的大剛歪着頭對南易說道:“大哥這趟來還是看生意?”
“算是吧。”
“腦袋叫門擠了才會來奉天做生意,大哥,我不是說你啊……”大剛解釋了一下,繼續說道:“現在的奉天不比從前了,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鳥人也變多了,就在三月份,第一飼料廠會計和出納剛從銀行提了錢回到廠裏,在廠子大門口被三個蒙面大漢搶了,動槍了,死了兩個,重傷一個。”
“人抓到了嗎?”
“全城大搜捕二十多天,好不容易把人給搜出來了。”
“抓到了就好,挺吓人的。”
“大哥,你這回可不要上小舞廳歌廳了,想玩就去酒店裏的大舞廳,外面小舞廳太亂,小年輕虎了吧唧,一言不合就能幹起來,下手沒輕重,别看大哥你帶着人,真要撞見,肯定要吃虧。”
南易笑了笑,“謝謝提醒啊,我本來還想去上回的鑫農墾舞廳轉轉呢。”
大剛人挺實誠,給南易好好科普了當前奉天的情況,哪些工廠不景氣,隻能發多少工資,江湖上冒出什麽人物,南易有點了解的劉向東已經成了大哥級人物。
出租車司機是個見多識廣的行當,天天在外面跑,能聽見、遇到不少事,而且出租車司機本就是這個年代很多離奇故事的主角,見鬼、豔遇、謀殺、搶劫等等。
當下的出租車司機是高收入人群,同時也是高風險職業,被搶的概率極高,下午出車,第二天淩晨未必能全須全尾的回家。
南易心裏正想着事,大剛已經把車停在亓英家樓下,提着準備好的手信上樓,來到亓英家門口,發現大門敞開着,廚房裏飄出陣陣香味。
拖鞋,腳伸進地上已經準備着的拖鞋裏,南易感覺到一絲異樣,剛才看不出來,這會腳底能感覺到拖鞋應該被穿過不知道多少次。
男拖鞋,亓明輝不在家,有故事啊!
把手信往餐桌上一擱,南易蹑手蹑腳地走進廚房,湊到忙碌的亓英身後,捏着嗓子說道:“老亓,我到炕上等你。”
聞言,亓英頭也不回,就沖南易啐道:“年紀還小啊,玩這種把戲。”
“哈,難道那個男的叫你阿英?”
亓英把火關小一點,轉過頭,白了南易一眼,“南易,你長了狗鼻子啊?”
“哈哈,被我猜中了,老亓,老來俏啊?”
“去你的,我有這麽老嘛?”亓英嗔中帶羞,顯出一點少女懷春之色。
“不老,一點都不老。”南易搖搖頭,往竈台上瞄了眼,“菜差不多了,我又不是别人,别忙活了,現在就開整得了。”
“廚房裏油煙大,你先去外面坐着,我馬上好。”
“行。”
亓英說馬上,一馬又多馬出兩個菜,等兩人在飯桌邊坐着,桌子上已然擺着五菜一湯,邊沿還放着一個五斤塑料壺,裏面的酒是滿的。
“怎麽喝上散裝的了?”
“老龍口廠裏灌的,一直沒舍得喝,今天你來了我才舍得拿出來。”亓英說着,打開塑料壺的壺蓋,倒好兩碗酒。
“你這話有點虛,放在塑料壺裏,好東西也放孬了。”南易把酒碗端起來聞了聞,旋即放下,“聞着挺香,給我喝浪費了,到今天我也隻能分出好酒和孬酒,好酒分高下還是分不出來。”
“不浪費,你今天不來,過兩天我也會給你打電話。”亓英端起酒碗,說道:“先喝一口。”
南易陪亓英喝了一口酒,放下酒碗問道:“爲了明輝的事?”
“是也不是,他回來了,想帶明輝去德國,這麽多年不聞不問,忽然又關心起孩子,我肯定他沒安好心。”
“老亓,也不能這麽說,你原來那位對你不是個東西,可明輝是他兒子,不至于。”南易随口一說,也沒有往深裏考慮,畢竟亓英也不是好說話的主,她說的不聞不問很大可能有水分。
亓英譏笑一聲,“南易,你不知道,他早就在德國再婚了,又生了一子一女,怎麽可能還會想起明輝這個被他扔下的孩子。”
“他在德國有孩子?”南易詫異,心裏有了不太好的想法。
“嗯。”
亓英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
南易斟酌了一下,說道:“我還以爲你那位在德國發了,想把明輝接過去培養培養準備繼承他的家産,既然你說已經有孩子了,還是倆,那這個可能性很低。要不要聽一下不好的猜想?”
“你說。”
亓英又是一口酒進肚。
“現在的器官移植技術已經很先進了,隻要承擔得起醫藥費,想換個腎髒什麽的還是不難的。器官移植手術之前先要檢查是否匹配,親兄弟之間的綜合匹配度是很高的,同父異母相對比毫無血緣關系的人也會高一點。”
“王八蛋,他打這個主意?”亓英破口大罵。
“别急啊,我隻是在瞎猜。”南易護住亓英的酒碗,往桌中央挪了挪,“再說,不管那位打什麽主意,你都不會願意讓明輝去德國吧?”
“我好不容易把孩子養大,他想認回去,簡直做夢。”
“那不就得了,你就跟明輝說有這麽個可能性,再跟他說,少一個腎,下半輩子大概率會成廢人,劇烈運動、娶妻生子基本就和他沒關系了。”南易說着,忽然頓住,問道:“你确定那位從沒有給你寄過錢,也沒有電話和寫信?”
“你把我當什麽了?不講理的潑婦?他要但凡關心過明輝,我都不會這麽生氣。”亓英說道。
南易聞言,一拍桌子,“王八蛋,真不是個東西,我幫你好好整整他,找個人勾引他現在的老婆,三年生兩對雙胞胎,多四個孩子讓他養着,等到孩子成年,再給他一個驚喜,告訴他孩子不是他的。”
“噗呲。”笑聲破開了亓英臉上的陰霾,“這個主意太好了,就這麽辦。”
等亓英樂一會,南易才又說道:“好了,沒多大點事,明輝已經是大人了,他是個明事理的孩子,孰好孰壞,他心裏有數的。倒是你現在這位,明輝他知道嗎?”
“不知道具體的人,知道有這個事,他沒反對。”
“這麽說,你是打算把當年的紅包收回去了?”
“不行,你要加倍還給我。”亓英說着,笑出聲來,“開玩笑的,都什麽年紀了,就算真能走到那一步,也不會大操大辦。”
“那男的什麽情況?”
亓英:“比我大一歲,老婆走了十幾年了,有個女兒,比明輝小兩歲。”
“往外走,還是往哪走?”
亓英:“生病,沒了。”
“他女兒反對你倆的事嗎?”
亓英雙眉緊鎖,“不太同意,來我這裏鬧過一次。”
南易砸巴一下嘴,奚落道:“啧,我真替你爹媽着急,養女兒太吃虧了,八字還沒一撇呢,便宜已經被人家占夠了。”
“南易,少占我便宜。”亓英橫眉一啐,俄而舒展,語氣平和地說道:“都這個年紀了,還有什麽便宜可占,就這麽回事。”
“我懂的。”
南易端起酒碗和亓英碰了碰,兩人都來上一大口,酒入愁腸,當前的話題很有默契地擱下。
亓英:“你電話裏也沒說清楚,這次過來到底做什麽?”
“我自己也不清楚,這次就是當跟班,上面有老闆的,我等着聽吩咐。”
亓英:“老闆?”
“博導。”
亓英感慨道:“你和劉貞真行,還能靜得下來念書,我從畢業就沒怎麽碰過書。”
“你誇劉貞就行,我不算,小時候接觸了一個成語叫引經據典,等我弄明白它的意思,我就在想,要是什麽時候我能編撰出讓人引用就好了,等我長大一點,變成熟了,我發現這個目标好像有點難。
于是,我就去翻《辭海》,好不容易翻出一個和引經據典差不多涵義,但是難度又稍微低一點的成語,就是旁征博引。
等到了大學,我發現好像離目标非常近了,原來學習的課本就是咱們老師編撰的,摸索了一陣,我總結出實現目标的辦法,大學畢業考研究生,再考完考博士,等博士畢業就可以朝專家努力了,等成了專家,我也能被旁征博引了。
要是哪一天有個女孩子指着你的鼻子罵‘姓亓的女人沒一個好東西’,你千萬莫慌,也别急着反駁,那可能就是引用了南專家說的話。”
“哈哈哈,你還是這麽會胡扯。”亓英捧腹大笑一陣,又感慨道:“南易,你一點沒變,還是當初的那個你。我偶爾還會想起你屁股上的兩個大補丁,藍褲子縫兩片襯衣布,虧你想得出來。”
南易輕笑一聲,“少不更事,見笑了,見笑了。”
“老吳,我明天準備點什麽菜?”
吳仁品家,吳美鳳和吳仁品也在吃晚飯。
“你随便準備,隻要是你做的,南易都會說好吃。”吳仁品吃着飯,心裏還想着事情。
“南易隻是客氣話,我們怎麽好當真,他難得來一次,總要準備點好吃的。”
“南易平時想吃點什麽東西吃不到,跟你說随便準備就好。”吳仁品頓了頓,說道:“做漿面條吧,南易是真的愛吃這個。”
吳美鳳想了一會,“中,就做漿面條,再配幾個菜。老吳,我托人打聽了一下,家裏的畫價格都漲了不少,現在随便一幅畫都可以賣上萬。”
“沒什麽好奇怪的,南易做事從來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當初叫你買的時候,肯定已經想到會有今天的情況。”吳仁品放下筷子,點上一顆煙,“我賣早點,到後面你賣汽水、二手自行車,每一件都是他給我們安排好的,每一件事都是恰到好處,踩在線邊上,就是不會跨過去。
他看問題的角度,對政策的解讀,對經濟的認識,都非常犀利,把他和我換一下,我現在遇到的這些頭疼的事情,對他來說可能都不是事。”
吳美鳳回憶道:“老吳,白天在單位都忙了一天了,在家裏就别想着工作了,放松放松,等明天起來再發愁。”
吳仁品把煙往煙灰缸裏一碾,“好,聽你的。”
從亓英家裏出來,南易又到了一家老雪雞車子的小檔口,湊在玻璃小拱門口子上往裏頭瞅了瞅,“師傅,雞架怎麽賣啊?”
“你要哪種?”
“油光發亮的這個,面上抹了蜜?”南易指着一個雞架說道。
“沒抹蜜,糖沁的,兩塊錢,要嗎?”
“真貴,這個小的吧,我上菜市場一塊錢能買三個。”
南易當初承諾吳仁品隻要他開口,五億随時奉上,同時他也惦記着把五億在奉天掙出來,顯然,他是想多了。
墾殖集團雖然幾乎壟斷了奉天這裏雞架的供貨源頭,可生雞架的終端零售價隻賣到大的五毛,小的一塊錢三個,就是無本生意,一年賣上億個雞架,也掙不到五千萬。
再說老雪牌雞車子,加盟倒是搞的不錯,隻不過同樣掙不到多少錢,到了,掙的就是供應雞架和配方的錢,葛翠竹都有想法打退堂鼓了。
“你上菜場買的是生雞架,我這個是給你做好的,材料、手工、房租哪樣不要錢,沒掙你多少錢。”
“行吧行吧,能幫着切一下嗎?”
“不用切,撕着吃好吃。”
來回交流了一番,南易提着雞架,沿着馬路慢悠悠的往前走,過了一小會,趕過來的韓振赫就和南易并肩而走。
“結果出來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