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城,加裏峰洞。
自從80年代開始,就有不少延邊鮮族人到南韓撈金,有的去仁川,有的來漢城。
最早來漢城的一批延邊鮮族人多集中在加裏峰和九老區大林洞,久而久之,這兩個地方的鮮族人以及東北漢人越來越多,漸漸地也帶動其他地區的人過來,兩個地方成了華國人的聚居區。
有人自然就要吃飯,加裏峰一條小街上,鮮族人的飯館開了一家又一家,漸漸形成了一條美食街,因爲開店的老闆多是延邊人,且做的又是鮮族風味的食物,這裏也就被人叫成延邊街。
延邊街上有一家老炮烤肉,老闆是個瘦個子,一條腿還有點跛,方圓三公裏範圍内,這個老闆的手藝是出了名的差,來吃過一次的食客,第二次再過來都會改成自助,老闆隻需要把肉端出來,食客會自己做剩下的工作。
說來也怪,手藝很差的烤肉店,生意卻是出奇得好,早上九點多已經有人在店裏吃烤肉,而在一張桌前,不少人排着隊等着一個坐在桌邊的人點錢。
“120萬,彩淑,這個月不少,手續費從裏面扣,還是你另外給?”
“另外給。”叫彩淑的女人從包裏又點出兩萬四韓元放在桌上,食指還在點錢的人手背劃拉了一下,“水瓢哥,你有好久沒去我們店了,來了不少新姑娘哦。”
“啊,西巴,晚上再說,我在工作。”被叫做水瓢哥的人帶着點懊惱的情緒說道。
“等你來哦。”
彩淑抛給水瓢一個暧昧的眼神,又從對方手裏抽出回執,騰出自己站立的位置,好讓後面的人上前。
猴子當初到了延邊之後,很快就結識了水瓢、金豬、光虎、青龍、惠淑。水瓢是因爲姓樸,相熟的人就管他叫水瓢,不客氣的人就叫他糞水瓢子;金豬的名字由來是因爲姓豬又正好屬豬,加上他打鼾猶如豬腳,因而得名。
其他三人就是自己的真名,并不是外号。
一段時間相處下來,猴子覺得五人還不錯,等他學好朝鮮話,他就帶着五個人來了漢城,開了這家老炮烤肉當落腳點,開展南易吩咐的資料收集工作。
一開始,因爲手藝不行,烤肉店的生意非常差,等到新奇迹農業在南韓鋪開,可以給猴子供應優良的肉類、蔬菜之後,食客們發現老炮烤肉的食材不錯,漸漸地就有了幾個固定的食客。
三年前,烤肉店又拓展了“僑彙”業務,手續費隻收2%,比正常的3%—5%,甚至有些收到10%的低上很多,且速度非常之快,上午彙出,下午國内那邊就能收到。想要加急,隻需再支付國際長途的費用,這邊辦完,國内那邊馬上就可以拿錢。
價廉、快捷,生意自然不會差,實際上老炮烤肉已經壟斷了漢城往華國的僑彙業務。
不過說是僑彙,其實和僑彙通常的做法有很大的區别,老炮烤肉收到的韓币并不會離開漢城,而是用來買房、買地。
南韓的地價和房價從1987年—1990年,經曆了第三次房地産投機高峰期。
以1986年的亞運會和1988年奧運會的召開爲契機,南韓進行大規模開發,特别是加大西海岸開發力度,再加1985年下半年至1987年上半年,南韓經濟出現的“三低”現象,即低利息、低油價、低韓元價值,導緻1988年至 1990年南韓地價年平均上漲26.7%,房價上升了16.3%。
在房地産投機達到頂點的1989年,全國地價年平均上漲32%,漢城地價則上漲了33.5%。在此次房價上漲過程中,房屋租金也不斷發生變化,根據國民銀行《全國住宅價格動向調查》的結果顯示,從1986年1月到1990年6月,房價上漲 53.1%,而房租價格竟暴漲97.6%。
但是進入1991年,随着南韓第一次物業稅改革的實施,房價開始振蕩回落,全國平均地價于1992年跌落1.3%,今年跌落7.4%,房價的跌幅也在增加,整體向低走。
不管是買房還是炒房,罕有人是不加杠杆的,剛需的加個小杠杆“房貸”,炒房得加各種大杠杆,不管是某些金融借貸也好,上不了台面的高利貸也罷,隻要房價的增長能顯露出超越高利息的潛力,就會有人選擇搏一把。
對他們這種人而言,隻要房價一跌,馬上就會引起連鎖崩盤,爲了應付債務,必須把手裏持有的全部或部分房産盡快出掉償還債務,老炮烤肉完全可以抄底。
另外,通過新奇迹農業的關系,猴子和零度派的鄭宗植建立了關系,零度派通過高利貸和賭場業務收回來的房産可以賣給猴子,而建築用地、商業用地可以賣給新奇迹集團。
猴子此刻并不在店裏,一大早,他也去了機場,看到南若玢和南有窮安全上了車子,他才離開機場,去了狎鷗亭洞。
在狎鷗亭2洞522号,有一棟4層的小樓,單層有400多平方,四層加起來1800平方左右,猴子從零度派手裏買過來卻隻花了50億韓元,每平方米277萬韓元左右,這是一個非常實惠的價格。
目前,漢城的房産均價在370萬韓元/平方米左右,這個價格是平均了江南與江北得出的平均值,一般來說,漢城以江南爲貴,大部分富人區都集中在江南,江北和江南的房價完全是兩回事。
而狎鷗亭是屬于江南富人區中等偏下的區域,正常的商業地産價格要在500萬-1200萬之間,就算以最低的價格算,猴子也是撿了大便宜。
“劉律師,這裏當辦公室合适嗎?”
猴子和律師劉仁慧把房子逛了一遍後,猴子便問對方的意見。
“韋先生,我覺得非常合适,如果可以,我想要其中一層當做律師事務所的辦公室。”劉仁慧點了點頭說道。
“這個不是我能決定的,等接收的人來了,伱自己和他們協商。”猴子說着,從劉仁慧手裏拿過一份文件,在簽名欄簽上“韋厚東”三個字,把文件遞回給劉仁慧,“開車了嗎?”
“開了。”
“那好,我們各走各的,我要去學校參加考試。”
南易對跟着自己的老人都會有所安排,但在職位的安排上會本着人盡其才的原則,而不是憑功而升。将來是坐在辦公室裏當管理層,還是繼續遊走在灰色地帶,一切都取決于猴子自身,所以猴子這幾年一直有在進修。
……
南若玢和南有窮并沒有去南家駿那裏住,而是接受了李家的招待,住在新羅酒店的頂層,李家騰出了頂層的一隅,安保已經可以安排開。
把兩人送到樓上,約好接風晚宴事宜,李家四人便告辭離開,隻留下南家駿跟着進了南有窮的房間。
三人坐在房間裏,等安保把房間檢查了一遍,确認沒有問題,南若玢便拿出一盒磁帶遞給南家駿,“家駿哥,裏面是漆紋牛的改良方案,用第五加密法加密,爸爸說你知道該怎麽使它利益最大化。”
在南韓有一種價格非常昂貴的牛肉叫韓牛,并非南韓本土的牛肉就叫韓牛,嚴格來說,韓牛更像是一個牛肉等級。
南韓本地産的牛肉細分爲韓牛、肉牛、乳牛,可以稱爲韓牛的都是純南韓本地品種的牛,并且沒有摻雜其他國家的牛隻基因。目前,韓牛的品種包括黃牛、黑牛、濟州黑牛、白牛和差點絕迹的漆紋牛。
而南韓對韓牛的飼養環境、方式、屠宰方法都有一套嚴格的要求,韓牛的評級由政府委派品質鑒證師,以牛隻第13條肋骨切割面的肉質色澤、脂肪比例及分布來評斷其品質。
韓牛隻會在得到“韓牛自助金管理委員會”和“全國韓牛協會”授予“韓牛銷售店”認證的肉店及餐廳販賣,協會不定時會進行突擊檢查韓牛品質,及是否違規販賣其他肉類。
南家駿接過磁帶,打開盒子檢查一下磁帶是否損壞,然後收好磁帶對南若玢說道:“我會用它捧一個韓牛專家出來,通過他加大新奇迹在韓牛上的話語權。若玢、有窮,你們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嗎?”
“家駿哥,我想去汝矣島,看看KBS,然後去證券交易所看看,我對這裏的股市很好奇。”南有窮說道。
等南有窮說完,南若玢便說道:“家駿哥,你帶有窮去就可以了,漢城我以前來過,我想自己逛逛。”
“需要派個人跟着你嗎?”
“不需要,我沒問題。”
兵分兩路,南家駿帶着南有窮去了汝矣島,南若玢單獨一人去了狎鷗亭,在名牌一條街逛了一會,進了幾家名牌店,随意買了幾身衣服,然後按照一般女人的逛街流程,接着去了咖啡館。
南若玢走到一個位子前,已經在桌前坐着的劉仁慧便站了起來,微微鞠躬道:“大小姐。”
“劉律師,不必多禮,請坐。”南若玢微笑着壓了壓手,在劉仁慧對面坐下,招呼服務生點了杯咖啡後,又對劉仁慧說道:“我需要南韓民間黃金保有量的數據,不需要太精确,隻需要大概數字就可以;還有,黃金黑市的情況也一并調查一下。”
“是。”
南若玢攪動着小湯匙,等咖啡和添加物充分融合,端起杯子小呷一口,接着又随意地說道:“上次我來漢城,大概了解了一下這裏房地産的行情,今天再過來,發現變化挺大,快漲變成小跌,物業稅改革還是有點威力的。”
“大小姐想要投資漢城房産?”劉仁慧問道。
“有點想法。”南若玢颔了颔首,又沖咖啡館的服務生努了努嘴,“她們一個月的薪資有多少?”
“全職大概有100萬韓元以上,一般不會超過150萬。”
南若玢腦子裏把數字換算成美元,“不錯的收入,相對這個收入,漢城的房價還不夠高,爸爸說過,年輕人趁着年輕要多挑重擔,多承擔一點生活的壓力,他這種僞老頭這麽想,都是孔夫子熏陶出來的真老頭應該也會這麽想。
一個服務生工作三個月就可以買得起一平方米房子,擔子明顯不夠重,我想應該會有一幫關心年輕人的老頭把房價托起來,讓年輕人發揮出更多的潛力。
所以,我看好漢城房市的未來,劉律師,幫我幹點私活,我個人需要一家南韓的房産中介公司,還需要一個法人。”
“好的。”劉仁慧說道:“大小姐,賬單寄到哪裏?”
“寄到香塂,給梅吉。”說着,南若玢又端起杯子呷了口咖啡,然後吐槽道:“這裏的咖啡真不怎麽樣,牧羊人咖啡應該到南韓建立一個連鎖咖啡品牌。”
南若玢的想法已經遲了,牧羊人咖啡的總經理溫特林早就來過南韓洽談咖啡進口事宜,順便也調研了南韓的連鎖咖啡市場,一個“SoulCoffee”品牌已經被注冊,牧羊人的團隊也已經在漢城建立完成,要不了多久,第一家店就會開門營業。
在咖啡館坐了半個小時,南若玢便離開,在外面的街道上散了會步,路過一個報刊亭,買了幾張報紙,在路邊找了個可以坐的地方,安坐好,拿起一張報紙看起來。
南若玢與南易看報紙的習慣有所區别,她喜歡先把政經内容先挑出來看完,再看其他關于社會生活的内容,無關痛癢的八卦娛樂類消息,她從來都是直接跳過。
一邊看,她也會一邊帶着思考。
比如報紙上有關于南韓引進外資的内容,政策比較開放,招商條件也比較優惠,經濟相關的因素縷清後,她又思考青瓦台有沒有政治上的考量。
南韓财閥的崛起,最大的動力就是60年代政策上的扶持,而且是大力扶持,三十年的發展,幾大财閥脫穎而出,先是聯合起來打破政治人物對他們的控制,然後就是反攻,從被政治控制,變成控制政治。
從1987年開始,财閥的勢力便大于政治,南韓的政治結構往美國式轉變,想要入駐青瓦台,想坐穩那張椅子,變得離不開财閥的支持。
從去年青瓦台換了新主人,便制定了相關政策,允許外資在韓投資建廠,一時間,大量外資瘋狂湧入。
“這應該是對财閥做出的反擊吧?引進外資,讓經濟多元化,打壓财閥團體,限制其規模,然後實現财權分離,擺脫财閥金錢的控制。”
南若玢思考片刻後,又嘀咕道:“想法挺美好,可南韓的經濟并不如表面那樣堅挺,爲了發展經濟、大搞工業化,南韓吸收了太多的國際借債。
中小型企業看着财閥借債加杠杆擴張的經營模式之成功,有樣學樣,也開始盲目地借債擴張,債務越滾越大,已經到了以債養債的地步,不到180億美元的外彙儲備,卻有将近900億美元的國外借款。
等債務氣球膨脹到臨界點,隻要有人攻擊一下韓元,一旦彙率維持不住,南韓建立的内部信用體系就會崩塌,一張彙票無法兌現,就會跟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張接着一張,企業一家接着一家倒閉,到最後勉強能撐住的隻有财閥,有他們存在,還可以進行經濟結構重整,挽救南韓的經濟。
挽救,嘿嘿,吃進肚子的,誰願意再吐出來,财閥不趁機膨脹才怪。
越來越多,肯定會突破千億美元的債務又該怎麽解決?”
南若玢手背撐着下巴,眼睛迷離地看着前面,苦思了一會,腦子裏跳出“債轉股”三個字。
“爸爸看上了亖星、現代和大宇的股份?不對,應該把大宇排除掉,大宇的杠杆加得太大,根本承受不住一次大危機的沖擊,爸爸應該是想搜刮大宇的屍體。
新奇迹集團的膨脹就落在大宇和救市的身上,新奇迹、南家駿、維穩、帶上有窮……
爸爸這麽早把有窮推出來,真的想早早退休?”
南易的想法,南若玢一時還摸不到頭緒,想了一會,她把這個問題暫時按下,繼續翻看報紙。
李家。
洪羅希端着參雞湯進入李建熙的書房,待李建熙停下手裏的工作,開始品嘗她熬煮的參雞湯之時,洪羅希便說道:“會長,你覺得南家駿怎麽樣?”
李建熙放下手裏的湯匙,拿起托盤裏的餐巾擦拭一下嘴唇,不疾不徐的說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維爾銀行是主動找上門的嗎?”
“記得,會長你剛剛上任滿一年,正宣布第二次創業,亖星集團缺少資金的時候,維爾銀行的代表主動上門拜訪,會長和對方相談甚歡,很快就達成了一筆5億美元的貸款協議。”
“是的,很順利就達成了協議,雖然對方要的利息不便宜,但還是順利的過分,沒有一點苛刻的附加條件。天上掉餡餅,讓人不得不多心,當時我讓人調查了一下維爾銀行的底細,能查到的東西并不多,隻知道它背後有一個南國銀行集團。
再背後查到了幾家股東公司的名字,公司的股東根本查不到,隐藏的很深,應該是有意爲之,就是不想讓外人輕易查到。
合同沒問題,資金也沒問題,既然查不到,我就把這件事暫時放下,後面随着集團發展所需,又有了第二筆、第三筆借款,過程都很輕松。
現在亖星電子需要投入大筆研發資金,我正打算向維爾銀行第四次借款,卻出現了這個情況,南家駿居然是維爾銀行大股東的義子……”
洪羅希詫異道:“義子?爲什麽不是親生兒子?”
“不可能是親生的,南家駿的資料很容易查,他是兄弟之家福利院的孤兒,被一對美國夫婦收養,帶去了美國,南韓的國籍還保留着。”李建熙蹙了蹙眉,“那對美國夫婦都是白人,南家駿還有今天的兩位客人卻是姓南。”
“姓南,隻可能是南韓人、華國人、日本人,會長,那個瑞秋·南不像南韓人,也不像日本人……”
“像華國人,羅希,瑞秋·南可能也不是親生的,亞當二世·泰勒·南,還有一個昵稱阿德勒,通過名字,你能看出什麽?”李建熙問道。
洪羅希略作思考,“父親姓南,母親姓泰勒,父親的英文名是亞當,阿德勒……這好像是猶太人的名字。”
“就是,我在喬治·華盛頓大學留學的時候,有個同學是猶太人,他就姓阿德勒,他曾經和我說過,阿德勒這個姓隻有猶太人才有。”
“猶太人,銀行家?新奇迹集團背後站着銀行家?”洪羅希略帶驚喜的說道:“會長,南家駿……”
李建熙擺了擺手打斷洪羅希的話頭,“事情沒這麽簡單,你心裏的想法暫時先放下,等下晚宴上探聽一下對方的底細,不要表現的太明顯,旁敲側擊,其他的以後再考慮。”
“是,會長。”洪羅希點了點頭。
……
這兩天精神頭很差,隻能更這麽多,可能中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