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女人一起回到南易這邊,原先走在最後的那個女人站出來自我介紹,“你好,我叫常鴿。”
“你好,我是南易。”
“你好,我是果荔。”另一個女人也自我介紹道。
“果荔,你是房水的吧?”南易一聽對方的介紹就說道。
果荔詫異道:“你怎麽知道?”
“讀中學的時候下鄉助農,去的就是房水果家生産隊,隊裏大半人都姓果,這個姓少見,我一猜你就是房水的。”
果荔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我就是果家村的,你哪年去的我們村裏?”
“74年,你家的房子在村口第二戶,你爹應該叫果豐産對吧?”南易笑着說道。
“不對,我爸叫果豐收,果豐産是我叔叔。”果荔開心的說道,異國他鄉能遇到一個有點淵源的人,她當然開心。
“我記茬了啊,不過沒事,你爹我記錯了,你,我不會記錯,小丫頭片子,還我伊拉克椰棗,看你一個小丫頭流着清鼻涕可憐,給了你一顆椰棗,沒想到啊,你個小丫頭趁我下田,把我椰棗都給吃沒了,我一共才五顆椰棗,你是一顆沒給我剩啊。”
六十年代末還是七十年代初的時候,國内開始從中東地區進口椰棗,便宜、糖分高,正好可以彌補一下蔗糖的缺乏,椰棗價格不貴,但一般人買不到,八九成根本走不出副食品店,内部職工一分,能擺上貨架的非常稀少,誰見着都搶。
家長腦門兒不尖、不潑辣的小孩子,估計都沒聽過有椰棗這一茬。
果荔嘻嘻一笑,“我不記得有這回事。”
“不管你記不記得,下次買五斤椰棗賠給我。”南易指了指果荔,說道。
“行啊,不就是五斤椰棗麽,我買。”果荔爽朗的應道。
這時,校花叫過來的一輛小面過來了,南易吆喝着讓三女把她們的貨弄上車,等把貨放好,告訴司機去莫丹兵營,南易就回到自己車裏。
“果荔,人生的緣分還真是挺奇妙的,居然還能遇見這個小丫頭。”
南易其實知道果荔的“父親”是果豐收,而不是什麽果豐産,因爲果豐産這個名字給他或者前南易來說,印象太過深刻,而且還有一點典故。
果家村有種磨盤柿,兩個小山頭上都是柿子樹,在山坳處有一個草棚,大概是給看柿子的人住的地方。
助農的那天,前南易和兩個男同學直接溜号跑去山頭玩耍,經過草棚附近時,見到果荔一個人穿着開裆褲在山路邊玩耍,前南易幾人逗弄了果荔一陣,前南易還給了果荔一顆椰棗,接着又往山上走。
經過草棚的時候,三人聽到了旖旎的聲音,正處在對異性充滿幻想的年紀,三人目光一對,踮着腳就貼近草棚,從縫隙中往裏看去,發現男的是果豐産,女的不認識,但絕對不是果豐産老婆。
南易他們班就是由果豐産和另外一個村民去鎮上帶回果家村的,路上聽兩人的談話間透露出來的消息,果豐産的老婆在鎮上的供銷社當櫃員,當時應該在上班,而且,兩夫妻也不用偷摸着來草棚。
看了一陣,在被發現前,三人又蹑着腳離開。
已經有了非常刺激的大收獲,山頭對三人已經失去了吸引力,繞了一個圈,三人又繞回田裏。
沒多久,一個頗有姿色的婦女,也就是草棚裏的那個女人抱着果荔來到田裏,三人連提耳聽,帶着問人,很快搞清楚女人是果豐收的老婆,果豐産的嫂子。
嫂子與小叔子……
當時,前南易三人的世界觀受到了很大的沖擊。
離開果家村的時候,前南易把吃剩下的四顆椰棗也給了果荔小丫頭。
今日舊事重想,真說不好果荔到底是誰的女兒,也不太好輕易的給果豐産和果荔母親扣上一頂不好的帽子。
那些年的事情說不清楚,有太多的糊塗賬。
南易對果荔釋放善意,既是因爲當年的緣分,也是因爲她是一個“受害者”。
車子停在莫丹兵營的門口,三女中的林靜和果荔好奇的打量着,而常鴿卻仿佛之前來過,對眼前的兵營并沒有太過好奇,倒是經常偷瞄南易。
南易上前幫三女一起把手拉車從小面裏拿下來,接着帶着三女去了會賓樓。
雖然兵營裏有職工宿舍,且有空床位,不過南易并不打算帶三人去宿舍住,不說尋呼台的職工需要輪班,宿舍裏白天黑夜都有人在睡覺,容易打攪晚上值班的人員休息。
另外,一個相對獨立封閉的空間進去三個陌生人,這會引起其他人心理上的排斥,以及對自身财務的擔憂;若是在三女借住期間,宿舍發生了失竊事件,毫無疑問,黑鍋三女背定了,南易很有可能也會被職工記恨。
推開一扇門,進入存放椅子的雜物間,空氣中并沒有太多的灰塵。
“你們三個就住在這裏,等下會有人幫你們搬行軍床和被褥過來,别看現在熱,晚上會有點涼。”南易把林靜的手拉車推到角落裏,對着三女說道:“廁所出門轉右,沿着過道走到盡頭就是,門牌是粉紅色的是女廁;如果要洗澡,外面有浴室;想要買東西可以去便利店……”
南易對兵營内的消費場所介紹的非常詳細,生怕三女不知道,錯過了在這裏消費的機會。
“南大哥,話吧可以打國際長途嗎?”林靜問道。
“打到哪都可以。”南易回了一句,又說道:“你們先自便,五點半我來找你們,請你們吃晚飯。”
南易走後,三女馬上搬出椅子坐下,坐火車挺累人的,在火車上呆了整整一個星期,可把三女累壞了。
常鴿敲了敲自己有點酸麻的大腿,又扭了扭腰,“林靜,這次多虧你了,你們沒在莫斯科呆過,不知道在這裏住宿有多難,别看這裏隻是雜物間,可比住在中華舒服多了。”
“常姐,中華旅館真這麽差?”林靜問道。
“住的條件還過得去,主要是其他,太亂了,我跟你一個小姑娘也說不清楚,下次有機會你去住一次就知道了。”常鴿用過來人的口吻說道。
相比林靜這個第一次走K3,果荔這個也才走了沒兩次的,常鴿已經幹了七個多月,算是一個老人,情況差不多已經摸清,在火車上經曆過兩次打劫,幸好隻是損失了一點錢财,可她深知夜路走多了總會遇鬼,不想隻在火車上來來回回跑,這次就是來莫斯科試試水,她打算成爲第四類倒爺。
今天南易一出現,她就留心上了,先是震驚排場,等來了莫丹兵營,她對南易的身份有了一點猜測。
莫丹兵營名聲在外,是個跑俄羅斯的倒爺都知道有這麽一個地方,這裏的商戶不管知不知道南易的,都不約而同的給他取了個外号“死要錢”,說的就是兵營這裏不管幹什麽都得給錢,吃飯喝酒的時候,都會把南易拎出來罵幾句當成下酒菜,沒一個人說南易的好話。
可若是有誰說既然莫丹兵營這麽死要錢,幹嘛不搬走,還在這呆着,商戶們就不搭腔了,水裏舒不舒服,泡在水裏的他們怎麽會不清楚。
現在的情況就是,一說都不好,趕了也不走。
隻要是莫丹兵營的商戶,就代表着實力和誠信,沒點實力在這裏根本待不下去,房租加上雜七雜八的費用、平時在兵營内的花銷,一個月少說要3500-4000美元;要是誰做生意不守規矩,直接就會被清走。
這個情況,常鴿非常清楚,這段時間,她也攢下了3萬多美元,交房租肯定沒問題,貨款可以先賒着,若是在莫丹兵營站住腳,她的生意就會上好幾個台階,可問題是這裏沒空房間了啊。
“包經理,我在你的工作計劃裏沒有看到任何關于展銷會的内容,皮夾克的應季就要到了,你就沒有一點想法?”
“南爺……”包喚頭汗顔道。
“工作時間喊我南總。”
“呃,南總,現在莫丹兵營和越南樓那邊的商戶生意都不差,有必要開什麽展銷會嗎?”
“我給你的待遇不差,是不是以後也沒必要給你提升待遇?”
“這……”
“我給你兩天時間,你就算不睡覺也要給我做出一個展銷會的方案,既要讓商戶們賺到錢,也要讓我們自己得到實惠,我說的是現金,現在,出去。”
一聽南易的話,包喚頭滿臉愁容的離開南易的辦公室,兩天時間弄出一個方案,不是要他命嘛。
“包喚頭的能力還是差了點。”
南易微微歎氣,打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份展銷會的方案,這是他在烏蘇裏斯克的時候,一天睡覺前花了半小時弄出來的。
打開電腦,敲出一份英文版,打印出來交給阿克辛娅,讓她翻譯成俄文。
南易的俄語水平足以應付聽說看,讓他寫有點力有不逮,阿克辛娅英俄翻譯還行,中俄翻譯也不靈。
叩叩叩!
“請進。”
“亞當。”
“薩文娜,你看起來又年輕了五歲。”南易說着,起身,走到來人的身前,和對方來了個貼面禮。
薩文娜,華國樓和市場業務的法務,一個看起來隻有49歲的51歲老太太,很在意自己的年齡,南易通常會說她看起來隻有不到40歲,去年快離開莫斯科時定下的人選。
聽到南易的話,薩文娜很是得意,一笑起來,眼角的魚尾紋頃刻變得非常明顯,“亞當,你還是那麽帥氣,說話還是那麽好聽。”
“啊哈,你今天過來,是因爲哪個商戶遇到麻煩了?”
“并不是,是有人的生意做大了,把目光盯向了天然氣礦。”薩文娜笑道。
“嗯哼,和本地人合作?”
“是的。”
南易微微一笑,說道:“商務合作,這是大單子,所以,你哪天請我吃一頓豐盛的晚餐?”
“随時都可以,你若是有空閑,可以随時打電話通知我。知道你在,我隻是過來打個招呼,馬上要去找伊芙琳聊一點稅務上的事。”
“OK,你自便。”
薩文娜離開之後,南易跟着也離開自己的辦公室,去了南樓的後門,和蔡浩池一幫五川來的廚子們擺龍門陣。
另一邊,已經帶着小隊到達莫斯科的子龍,正通過聖母的朝鮮族關系,聯合命令與征服的人摸李正平的底細。
萊爾林那邊提供的消息太少,襲擊越南樓的那幫匪徒居然都不知道李正平住在哪裏,隻問出李正平這人平時比較謹慎,除了身邊的心腹,從來不向外人透露自己的住址,就算去過的人也說不清楚李正平的别墅所在地,來回都戴着頭套,接送的車還會在馬路上轉圈,直到把人轉暈了爲止。
李正平越是這樣鬼祟的謹慎,對南易來說,就越是好消息,從側面應證出他背後的人實力并不是太強。
在南樓後門吹了一會牛,南易又去了尋呼台,看過夏林做的計劃,提了幾點意見,就讓她抓緊時間執行,接着又處理了一點工作上的小事。
未來的一段時間,南易都打算在莫丹兵營坐鎮,之前包喚頭負責具體工作,雖然業務上發展的還算漂亮,但是落實到管理上就不行了,搭建出來的也是草台班子,規則和制度缺乏,南易要做的就是把運營規則給建立起來,并且推着包喚頭進步。
若是推不動,該給的股份照給,但是職位得卸掉。
五點半,南易去找三女,敲了一會門得不到回應,貼耳聽了聽,雜物間裏傳出呼噜聲,去南樓職工食堂吃飯,捎帶吩咐蔡浩池給三女先備着幾個菜,等着她們餓醒了過來吃。
之後的兩天,阿克辛娅上了飛往京城的飛機,南易收到了越南樓那邊的彙報,說是商戶們銷貨的速度變慢,來批貨的人減少。
包喚頭關于商戶們生意很好的話還餘音在耳,壞苗頭就出現了。
讓越南樓那邊把商戶商品品類的統計表交上來,南易自己去莫斯科的各個小市場上轉了轉,自己的所見結合統計表上的内容,很容易找出了問題的症結——同質化過于嚴重,皮夾克、阿迪、旅遊鞋,很多商戶依然還是這老三樣。
南易真是替那些商戶着急,年初的時候,老三樣簡直買的很好,簡直是爆款,可這個信息所有倒爺都知道,不管是老人,還是剛加入的新人,八九成都是這老三樣,紅利一連吃了大半年,快把俄羅斯人給薅秃噜皮了,也不想着變一變,一點差異化經營的意識都沒有。
沒什麽積累的小倒爺也就算了,抗風險能力差,千裏迢迢的過來,不敢帶沒經過市場檢驗的商品,有了一定積累的大倒爺,抗風險能力強,一批貨砸手裏也不痛不癢,但是,南易并沒有見到幾個之前做老三樣的倒爺增加新品。
坐在辦公室裏沉思了一會,南易把電話打給了羅奂。
“喂,騾子,我要2000個趕風漢顯二型,多久能給我?”
趕風漢顯二型就是BOSS機,屏幕比較大,專門爲炒股、炒期貨的客戶群打造,可以顯示較多的文字信息。
羅奂詫異道:“莫斯科那邊還用得着二型?”
“我有用,給我個時間。”
羅奂找出一份文件,翻了翻後說道:“我們現在的合作工廠産能不行,正忙着給我們生産供應給香塂的訂單,你要等上十天,等香塂的訂單結束了,我再通知工廠改生産線,五天就能生産出來。”
趕風科技是一家輕資産型企業,并沒有自己的工廠,理論上隻專注于設計、研發和營銷,實際上,目前根本沒有研發能力,也沒有半個研發人員。
“半個月可以,我的助理目前在國内,我會讓她去找你簽合同。這事就這麽說,東北虎(摩托車)賣的怎麽樣?”
南易對羅奂的要求是東北虎在11月前上市銷售,對方卻把時間整整提早了三個月,不得不說工作幹得漂亮。
羅奂揶揄的說道:“成績喜人,到目前爲止,全國總銷量79套,其中有50套是因爲我姓羅,别人才買的,估計貨還壓在手裏。”
“說話不要陰陽怪氣,身爲趕風科技的總裁,羅奂同志,我可要批評你了,你到底是怎麽做事的,全國的摩托車市場這麽火爆,你居然隻交出這種答卷,你對得起我……”
“得了吧,就算你是老闆,我也要不吐不快,你這個産品的構思非常失敗,上限低,下限更低,等把投資的成本賺回來,就把這個産品砍了吧,留着浪費人力物力。”
“天底下沒有賣不出去的東西,隻有不會賣的人,羅總裁,你還得加強一下業務能力。”南易嘴硬的說道。
從一開始,南易其實心裏就清楚,趕風科技的“摩托車”不可能交出漂亮的答卷,市場定位和價格定位就已經預示着它是一個失敗的産品。
一套東北虎售價1500塊,有财力買摩托車的,直接買輛真摩托車就成了,便宜點的,三千多塊就能搞一輛;沒财力的,也不會有多少人選擇東北虎,繼續用饅頭當動力源,幹嘛要換個喝油的。
南易之所以做這個,還是情懷在作祟,上輩子他就想擁有一輛類似東北虎這樣的僞摩托車,隻不過等他買的起的時候,這玩意已經銷聲匿迹了。
“得得得,你把我撤了,換個人過來接着賣東北虎吧。”
“廢話就不說了,國内賣不動,試試東南亞市場,對了,越南就别去了,非洲那邊也可以試試,不管怎麽樣,既然做了,還是盡力把它做出點成績。”
“越南鬼才去,那邊的摩托車文化都發展多少年了,會看上東北虎才怪,要不要我給你發幾套過去,你在俄羅斯試試?”
南易放下輕浮,認真的說道:“俄羅斯就算了,彙率問題,真摩托車也沒多貴。好了,我還有幾個電話要打,先這麽說。”
“行,我正好要回京城一趟,京城那邊要成立新的自動尋呼台,好像叫127,中文尋呼台還太少,我們要返回去搶占一下數字市場,我争取把趕風和127捆綁起來。”
“嗯,辛苦。”
挂掉電話,南易把桌上的日曆往後翻了幾十頁,然後在上面寫道:“在俄羅斯收購一條洗衣機生産線。”
寫完,把筆放下,南易又把電話打給了易瑾茹,讓她趕在9月1日前,采購一批文具發到莫斯科。
在轉市場的時候,南易發現居然沒有一個倒爺在賣文具,眼瞅着俄羅斯的中小學就要開學,這個時候把一批物美價廉的華國文具投放市場,有腦子的批發客肯定追着來批,賣到脫銷不是夢。
再次挂掉電話,南易打開電腦,在鍵盤上一陣噼裏啪啦……
八月剩下的日子裏,南易和華國樓還有市場的所有拿明股、暗股的股東全都見了面,居中協調,把這些産業集中在一起組建了一個“十月公司”,人力資源打通,管理也打通,隻有股份不打通,華國樓和市場那邊的分紅依然分開結算,隻是兩邊按照比例分攤管理和人力成本。
股份想打通是不可能的,大部分暗股股東都不想讓除南易之外的人知道他們拿的分紅數字,甚至都不想讓别人知道自己在拿暗股,所以,南易做不到把股東們集中在一起開個會。
八月末,錢浩輝派了律師過來,找暗股股東簽字,把一家家用來領取分紅的離岸公司歸到指定的人名下,莫斯科這邊的産業從之前的産權模糊,變成俄外合資企業(南易是俄,其他股東是外),享受俄羅斯聯邦以及莫斯科市政府的招商引資優惠政策,主要是稅收優惠政策。
其實用比較客觀的角度來說,俄羅斯的證券私有化其實是一部“好經”,把它念好了,俄羅斯的經濟就此騰飛也不是不可能。
比如某國政府鼓勵農民種植某某作物,并對其進行補貼,一斤作物補貼多少多少錢,這對農民而言是一件好事。隻不過,這個政策在執行的過程中,補貼款是有下撥,但是并沒有落在農民手裏,而是被一些神通廣大的人給套走了。
一個惡人想殺一頭豬,殺豬嘛,誰都想殺大肥豬,于是,殺之前,惡人準備把豬先喂的肥肥胖胖,天天給豬上精料,而且還不限量。
豬好吃好喝的過了三個月,某一天,惡人覺得豬夠肥了,拿着屠刀就奔向豬圈,就在豬圈門口,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張滑溜溜、金光閃閃的好人卡上,腳一滑,啪叽,後腦撞地上一命嗚呼。
一個好人想好生喂養一頭豬,爲了讓豬能多吃一點,好人用武術裏先收拳再出拳能夠發揮更大威力的理論進行喂養,讓豬先餓上一段時間,豬餓了倆月,對食物的想念達到了峰值,就是一頭飼料山放它眼前,它也能吃個幹淨。
好人一看是喂精料的好時機了,就端着精料去了豬圈,可就在豬圈門口踩到了釘耙,哐當,釘耙的杆砸腦門上,好人壯烈犧牲。
俄羅斯執行的休克療法,它是分步驟的,籠統的來說,第一步是徹底放開物價,近八個月以來,俄羅斯通貨膨脹、物價飙升和這條策略的關系很大。
第二步,統一征收增值稅,加征商品消費稅。
仔細解讀一下這一條,意思就是把蘇修時期,計劃經濟時代屬于國家的包袱甩給企業,風險全部轉嫁給企業,國家不再扮演一個專制、什麽都管的大家長角色,而是變成一個非常開明的家長,沒有親兒子、幹兒子之分,隻要管它叫爸爸,給它交家用,都是它兒子,都可以在它的一畝三分地上撲騰。
隻是很可惜,不管是親兒子還是幹兒子,不是在ICU,就是在重症監護病房,難得有幾個隻是患上小感冒的,自身免疫力差,夜半三更還有人使壞掀掉被子,這病情雖然輕微,可從不見轉好,反複反複再反複。
兒子們一人被分了一匹木馬,爸爸不說扶上馬,也不說送一陣,隻是往北方指了指,大聲呼喊:“北方300裏,是匈奴的三萬精銳旗兵,一人八馬,你們都是我的好兒子,我相信你們一定會把他們殺個片甲不留,出征吧,兒子們,烏拉!”
兒子們是二月出征,騎的是木馬,帶的糧草是畫出來的大餅(企業之間流通的非現金,前文說過),爸爸知道大餅填不飽肚子,可他卻等到七月才想起來該下達就糧于敵的指令(證券私有化)。
在指令下達之前,他還反複權衡,把兒子的媽媽們找出來一起開會商量這個指令該怎麽下。
爸爸媽媽們還在研究細節的時候,有志于當幹爹的寡頭們都已經開始布置他們舉行認幹兒子儀式的會場,甚至爲了避免過早起沖突,寡頭們還坐在一起商量要認領的幹兒子名單,你張三,我李四,他王五,排排坐,分果果,氣氛相當之和諧。
分果果暫時沒南易什麽事,指令也輪不到他接,但他也是個一“幹”三萬八千裏的幹兒子,稅收和他有直接的關系,組建十月公司既是爲了管理正規化,也是爲了稅收優惠政策,一來一回,每年至少多結餘一點幾個“小目标”。
再過兩三年,也許會增加到“中等意思”。
組建公司的這段時間,南易也沒忘記提點、敲打包喚頭,先是就他交上來的展銷會策劃案,來了一個全壘噴,接着又用公款給他報了個語言學校,順便還搞了個莫斯科大學的旁聽證。
八月的最後一天,易瑾茹采購的價值300萬人民币,運費又花了幾十萬的文具到了莫丹兵營的公共倉庫,爲了趕時間,坐飛機過來的,貨機和民航皆有。
在倉庫裏,南易先檢查了一下之前發來的羊毛衫和皮夾克,沒時間加上想囤貨等待應季到來賣個好價錢,瑾茹貿易的貨,南易一件都沒往外銷。
貨物一切完好,并沒有什麽損壞,南易随即停止檢查,開始盤點新來的文具,鉛筆、橡皮、尺子、文具盒、書包應有盡有,花了半天時間把數量盤點清楚,離開倉庫的時候,還帶走了幾件樣品。
就最近兩三天,市場上的彙率又有了變化,盧布兌美元已經來到620比1,莫斯科的經濟又是持續往下走,皮夾克的終端客戶購買潛能一下子忽然消失,隻留下各級的批發商還在囤貨,不過他們也看清了眼下的形勢——貨多客少,有的停止了囤積,有的開始壓價拿貨。
不管是中華旅館還是其他“華國樓”、越南樓的小商戶都迎來了嚴峻的考驗,貨一積壓,有些人立即沉不住氣,競相降價,一降再降,直降到人人傷心的地步,貨依然走不動。
但是貨依然通過各種渠道來到莫斯科,老三樣越積越多,再過兩天,又是K3到達莫斯科的日子,不知道這一趟又會帶來多少老三樣,在莫斯科各個華國人聚集的地方,空氣中彌漫着焦躁不安。
眼下,隻有莫丹兵營這裏的情況比較堅挺,有實力的商戶,合作的也是俄羅斯本地有實力的批發商,一個個還在正常走貨,價格也沒有什麽波動,他們正坐以待對手斃。
對他們而言,外面的那些小商戶、小倒爺都是給他們搗亂的角色,要是全挂了,他們會大擺流水席三天,煙花放他個三天三夜。
生意越小,相對成本就越高,林靜三女雖然免費住在會賓樓的雜物間,但是每天可以節約的錢有數,其他的花銷一分都不會少,可是同時也因爲有免費的住處給了她們底氣,别人在降價的時候,她們三個一分沒降。
每天一大早拉着貨去市場,下午又灰溜溜的拉着一件沒少的貨回來,快半個月了,她們的心裏也是着急的。
南易拿着樣品從倉庫往辦公室走的時候,正好在便利店門口遇到了十月公司最大的衣食父母劉老大劉順慶,房租還有其他一些雜七雜八的服務費,每個月南易能從劉順慶這裏拿到3萬多美元,這是什麽都算清,直接能放進南氏口袋的純分紅。
“劉老大,嘛呢?”
“來了幾個聖彼得堡的客人,過來買幾個喝的。”劉順慶說道:“南老闆,剛從倉庫出來?”
“對啊,我媽有家貿易公司,最近在做這個。”南易示意了一下他捧在手裏裝着文具的紙箱子,“劉老大要是有認識的人想要貨,直接介紹過來就成,我給你三個點……你要嫌少,一會我讓人給你送份價格單去。”
劉順慶一聽,走近南易,在紙箱子裏扒拉了一陣,仔細看了看樣品,“莫斯科的學校9月1号開學吧?”
南易笑道:“整個俄羅斯都是。”
劉順慶豎起大拇指,恭維道:“南老闆,難怪你能弄起那麽大場面,生意算是被你給做明白了,價格單能不能馬上給我?”
南易一聽就知道劉順慶的聖彼得堡客人不單單是做皮夾克的,“十五分鍾,準時,你到你房間門口拿。”
說着,南易每個樣品挑揀出最好的一件交給了劉順慶,然後腳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對照着進貨單開始做價格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