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1992,大風起兮

12月25日,本就是一個非常特殊的日子,收音機的發言,在特殊上又增添了幾分特殊性。

雖然是聖誕節,可聖誕晚餐是在昨天,今天并不需要吃特殊的食物,由着自己的喜好來就行。

晚餐,依然是燒烤爲主,另外增加了一點沙拉,還有斯特朗他們昨晚備料太多,沒有做完的玉米粥,這是一道美國家庭在聖誕晚餐都會有的食物。

牧場的牛仔有幾個是附近的居民,世代牛仔,可能曾經自己經營過牧場,隻不過運氣不濟,破産了;有幾個從南美過來,來美國之前也從事牧場相關的工作;還有幾個亞洲人,他們之間又以國人居多,之前沒有牧場工作經驗,但人勤勞肯幹,不到三個月就能上手。

對于牛仔,牧場給與的待遇是薪水、保險加上包吃包住。

住比較簡單,在牧場的空地上蓋幾棟木制别墅就行;吃也很方便,不需要專門有人負責烹饪,牧場隻需要提供食材,牛羊肉牧場都有,牛仔們自己也會種一點蔬菜,輔菜、調料,農場會發放補助,由牛仔們自行購置,這一點其他牧場是沒有的,屬于神農南糧體系特有的福利。

騎馬的700美元,開直升機的1500美元,都是稅後的工資,這在美國牛仔行業已經算是高工資,再加上其他一些福利,牛仔們的生活還算寬裕。

沒有可供幾十号人同時進餐的餐桌,大家就比較随意,從桌子上的大盆子裏打一點自己喜歡的菜色到小盆裏,然後端着随便找個位子,三三兩兩坐在一起,一邊聊天一邊喝酒。

斯特朗有個小女兒叫安吉拉,年紀和南無爲相仿,還有個兒子,如今已經三十幾歲,在西屋電氣工作,是一個電氣工程師。

斯特朗還有一個關系比較複雜的老婆崔西,十幾歲的時候從西雅圖來蒙大拿郊遊,迷上了斯特朗,然後偷嘗了禁果,之後又很快懷上兒子;

生下孩子之後,崔西并沒有和斯特朗結婚,而是回到西雅圖繼續學業,和其他人一樣,畢業,找到一份好工作,生活在大都市裏,偶爾會飛到蒙大拿看看斯特朗,兩人就這樣含含糊糊的過着,八年前崔西又懷上了安吉拉。

拿起啤酒瓶和斯特朗碰了碰,“所以,你爲什麽不和崔西生活在一起?”

斯特朗喝了口酒,說道:“我不習慣大城市的生活,崔西适應不了鄉村,我們之間這個矛盾無法調和,所以……”

斯特朗聳了聳肩。

“理解。”南易舉了舉瓶子,再次喝了一口酒,“啤酒的味道不錯,不過對我來說稍稍苦了一點。”南易是從工業水啤喝過來的,對于太正宗的啤酒反而有點喝不慣。

“我覺得可以更苦一點,我正在着手改良釀造的工藝。”

斯特朗不以爲意,他對自己的釀造水平頗爲自信,從他爺爺那一代開始,他家就自釀啤酒,他父親在大蕭條時期就靠釀酒賺了很豐厚的一筆,不過後來全虧在牧場上,三十年前,斯特朗還是牧場的少東家。

“哈,看來我以後沒有福氣再品嘗你的酒。”南易聳聳肩,放下酒瓶,抓過桌上的大櫻桃汁喝了一口。

飯後,屋外的空地生起了兩堆篝火,牛仔們開始了他們的歡樂時光,會喝酒的手裏依然拿着啤酒瓶,大家站成一圈圍在篝火旁,看着斯特朗坐在樹樁上,手裏彈奏着吉他,安靜聽他用渾厚的煙熏嗓演唱一首從女性角度創作的歌曲《Jolene》。

斯特朗把歌曲演繹的很好,原唱富有攻擊性的尖銳被去除,猶如一個旁觀者把男人出軌,原配祈求第三者退出的蹩腳故事娓娓道來。

第三者插足的故事講述完,斯特朗又彈奏起了《Drink Doch Eine Met》,曲調被放慢,調子聽起來更像幾十年後的一首南韓歌曲,據說,兩首原創歌曲的相似度八成以上,不得不說,世間真有心有靈犀這回事。

斯特朗珠玉當前,躍躍欲試的南易自認水平不如人家,他不願意施展鈔能力,讓牛仔們屈服于資本違心奉上贊美,隻得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當個聽衆。

九點将近,牛仔們紛紛退去,歡樂時光結束。

南易并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去牧場的裝備庫拿了夜視儀。

蒙大拿這裏晚上經常會有狼群襲擊牧場的事件發生,爲了打狼,夜視儀已經成了牧場的标配,有條件的牧場都會備上。

帶好裝備,一行人徒步前往牧場東南面的一個小山丘,狼群非常警覺,汽車的動靜太大,可能會把它們吓得取消今晚的襲擊計劃。

半個小時時間,6公裏的距離,一行人到達目的地。在山丘上設置好狙擊陣地,就進入漫長的靜默等待。

萬籁俱寂,風聲、鳥叫聲清晰入耳,不能說話,就算聲音壓得再低,都能飄出去一兩公裏。

兩個小時一晃而過,南易并沒有發現狼的蹤迹,倒是發現兩大一小三隻西猯,這個野豬的近親物種在蒙大拿的數量并不太多,而且對牧場也造不成太大的破壞,加上這玩意身上有臭腺,遇到危險就會分泌出一種極度惡臭的液體,牧場主們一般不會招惹它,隻有職業獵人才會把它們當成獵物。

看了一會西猯的天倫之樂,南易又調轉方向,四下搜索狼的蹤迹。

又是将近一個半小時過去,一頭狼終于出現在南易的視線裏,這頭狼行走的很慢,走一段就會停下觀察一下四周,然後繼續往前,就這麽一停一走,十七分鍾隻往前走了不到兩百米。

如無意外,這是狼群的排頭兵,是被派出來撞槍口的,蒙大拿的郊狼已經和牧場主們纏鬥了将近兩百年,槍聲已然被它們刻在自己的基因裏,每年又有不少人會深入叢林獵狼,不管是先天還是後天,郊狼對槍聲都是銘記于心,隻要槍聲一響,有多快就會溜多快。

南易觀察了一會排頭兵,又往它身後的區域搜索,很快,在一片土疙瘩的後面又發現一頭郊狼,雙眼直接看着南易幾人的山丘方向,透過夜視儀,看起來有點晃眼。

繼續等待,排頭兵的路線非常明确,就是往牛圈的方向,狼二的路線也很明确,它是負責盯着排頭兵的,隻要排頭兵一出狀況,它立即會向還隐在暗處的狼群報警。

郊狼群從來都是團隊協作,各司其職,沒有個狼英雄主義。

還是等待,又是半個小時過去,南易終于看到了狼群的身影,嘴裏默默念叨:“一、二、五、七,最後面那頭應該是狼王。”

調轉槍頭,瞄準了狼王。

南易已經有了主意,哪頭都可以漏掉,狼王必須拿下。

依然等待,風太大,隻有等狼王進入二百米之内,南易才會射擊,扳機不能輕易扣動,搞不好今晚隻有開一槍的機會,要是錯失,再想遇到就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或許是一直沒發現什麽情況,排頭兵的速度在加快,狼二的速度在加快,狼群的移動速度也在加快,狼王和狼群的距離再拉開。

夜視儀之下,南易可以看到狼王的左耳和右耳不對稱,耳尖缺失了一塊,不是在狼王争霸賽中被對手咬掉,就是曾經躲過獵人的緻命一槍。

南易在興奮,目标越是難對付,他就越開心。身後有一幫人護衛他的周全,狼王隻有挨揍的份,他當然希望遊戲的難度越高越好。

槍口跟随狼王的腳步遊移,心裏默默計算着距離,偶爾還會看向狼群的位置,南易心裏清楚,按照他的速射水平,槍聲一響,他有九成的把握能夠打中三隻,剩下的隻能看運氣。

“304、303、299……”

狼王已經進入南易的射擊範圍,他在等,等狼王止住腳步。

忽然,狼王的腳步止住,南易等待半秒扣動了扳機,然後一躍而起,從坐姿變成站姿,站起的過程中還拉動了槍栓,子彈重新上膛。

瞄準狼群裏的其中一隻,憑着感覺加上提前量,砰,扣動扳機,郊狼随聲而倒,拉栓上膛,再次擊發,又是一頭狼栽倒。

當瞄向第四隻郊狼,目标的速度已經提起來,南易射中的把握已經不足六成,不過,他還是憑着感覺果斷的扣動了扳機。

嘩啦,郊狼栽倒!

再次上彈,瞄準另外一隻,南易久久的沒有扣動扳機,五六秒鍾後,把他槍口垂下,放棄了射擊,他心裏清楚,這一槍他沒有把握,他不願意賭運氣。

子彈退膛,把R700抛給虎崽,南易左手按在腰間槍套裏的柯爾特蟒蛇槍把上,右手按了按頭上并不存在的帽子,又提了提腰帶,順手從腰帶上摘下一顆子彈叼在嘴裏,心中自帶BGM,邁着西部牛仔步伐往山丘下走去。

南易慢慢的走到狼王的屍體旁,心裏很是失望,土灰色的毛發,除了少一塊的左耳,還有被他洞穿的右眼珠子和被削掉的半個腦袋,看起來和其他狼沒多大的區别。

蹲下身,提起狼的耳朵,南易把食指戳進右眼珠子的彈孔,感受一下彈道的走向,他瞄的是左眼,子彈卻射進右眼,這誤差大了。

感受完彈道,南易把狼王拖到它被射中之前的站位,又調整了一下狼頭的朝向,眺望一下狙擊陣地,在心裏模拟一下子彈飛行的角度。

模拟完,南易心裏舒服多了,大概率是子彈即将飛行到位的時候,狼王轉了一下頭,正好用左眼接住了子彈,他對得起被他射出去的20多萬發子彈,對得起輕微移位的左肩胛骨。

南易接着又去看了看另外被他打中的三頭狼,一頭被射中脖子部位,一頭腹中,第三頭射中右後大腿和軀幹的連接部位。

總結了一下射擊經驗,南易親自把四頭狼挖了個坑埋掉,沒去動它們嘴裏的狼牙。

……

第二天,南易一行人把别墅騰了出來,換了另一個牧場當落腳點,在蒙大拿前後共呆了四天,中間還去參加了1992年獵鹿季的許可證抽簽,沒等抽簽結果出來,人就回到了紐約。

1991年到1992年跨年的這段時間,南易帶着兩個兒子去參觀了一趟無畏号航母,汲取了一點航母知識,然後安安靜靜的窩在書房裏,繼續已經曆時好幾年還未完成的航母模型大業。

在此期間,他還對自己的效率進行了正确的評估,準備把航母的交付時間延遲到2000年的9月份,搶在南無爲讀大學之前把禮物送出。

1月9日,南易把制作模型的工作帶到了滬海。

然後,他的效率急轉而下。

不但去年漏看的報紙要全補上,從今年元旦那一天的報紙開始,報紙上的一些文章報道,他要反複琢磨、推敲,生怕沒有領會透徹其中的涵義。

1月10日,南陳村成立了一支投機别動隊,陳鳴镝被任命爲隊長,人手、資金從南陳村旗下的各個企業抽調,當天下午,陳鳴镝帶着人出發,奔赴各地找指标、跑鋁錠。

南易笃定原材料價格即将大漲,而且會是瘋漲,第一票他就壓在鋁錠上。

之所以是鋁錠,一是他判斷鋁錠的價格會翻着跟頭往上漲,二是打算對陳國文負責管理的白日飛升服務、亨利瓷磚、阆苑仙葩進行改組。

南易打算把白日飛升服務公司當成第一塊分給村裏人的肥肉,把它從村集體的行列中剔除,轉給村裏的私人經營,從村集體的角度實現公私共同進步,從南氏的角度進行資産套現,收回部分在南陳村的投資。

共苦已經走進尾聲,剩下同甘的日子能不能再并肩作戰,人心很難料,如同當初在文昌圍擔憂的一樣,南陳村要不了十年也會迎來人員換代。這十年,南易既要維穩,也要完成他自己退出、并扶持範紅豆上位的工作。

目前來看,南易既定的讓範紅豆出任南氏(華囯)代言人的計劃,還不用進行變更。

剩下的兩個公司亨利瓷磚、阆苑仙葩,南易計劃合并成一個集團,然後在集團旗下增加環保建材的業務口子,但起步階段會從鋁合金門窗業務開始。

上次聽林思甯說起他老公所在的地産公司,已經在蓋房的時候采用鋁合金門窗,效果很好,房價賣到了1500塊一個平方。這給南易提了個醒,鋁合金門窗、鋁合金防盜窗将會是未來十幾年的熱門領域,正好可以踩進去吃一口,積累本錢投入到環保材料的研發上。

環保材料最終劍指歐美市場,納入南陳村産業國内、國外、橫跨三種格局交織的具體化思考,南陳村的七零後一代若是有人能成長起來,就要考慮往國外派遣,雙南控股留在國外的資金也要自行運轉起來,不能再繼續隻充當國内的輔助。

安排完南陳村的事情之後,南易也沒能全身心的把精力投入到模型制作當中,快過年了,今年這麽早就呆在家裏,心裏想着今年的新年要過得稍微像樣點,于是,一個個包裹就從各地發到滬海。

SGF發來了30幾樣國外的高檔食材;長白山的錢塘生和于慧分别發來了不少幹貨,老把頭托錢塘生一起捎來兩個黑瞎子膽、兩朵靈芝;後稷農業發來A4紙一頁菜名的蔬菜;姜尚漁業發來藍鳍金槍魚、黃唇魚、法蚝、澳蚝等等等……

王母果業、魯班林業、墾殖集團、報國米毂、陸羽茶業也都有東西發過來,除了單個個體很大的,其他單樣就是發個一兩磅甚至更少過來,可雖然是這樣,等把東西收齊,依然占據了三個房間的空間。

冰箱放不下太多的凍貨,南易又懶得再添置冰櫃,方公館已經五個冰箱、三個冰櫃,再添就不像樣了,他隻能支使嚴度望北,郝蒻往南,帶着一個個準備好的大禮包出去送年節。

南易自己也沒閑着,陳家、賴家、周李家、鄧江南那,好些家需要他自己親自去,往年他都是忙到年尾,讓嚴度代勞還能說得過去,今年回來早,再不親自跑跑,稍顯怠慢。

沒借口好找,國外還好說,南易在國内的行蹤随便哪一家都能查個底朝天。

12号開始跑,一天跑兩家,晚上捎帶着再跟人吃個宵夜,就這麽着,南易還在京城呆了六天半。

19号到深甽,在賴彪家吃的午飯,下午搭上渡輪,20、21、22号,連着三天在椰城吃尾牙,23号夜宿阮梅那裏,咿呀咿呀,嘎吱嘎吱,啊啊啊之餘的賢者時間,阮梅忽然扔給南易一句陪她回家吃飯。

快除夕了,這個時候說去她家吃飯,還能是哪天去,不消說,臘月廿四,南方小年這一天,感情阮梅是當自己喜兒,把南易當黃世仁了。

阮梅的情況有點特殊,嚴格意義上來說,南易和她之間有父母之命,當初他和阮梅的事,阮母可是有親自點頭,明媒正娶不好說,托付終身的意味總是有的。

南易隻能答應下來,并暫時在香塂停留。

24日早上,陪阮梅吃過早餐之後,南易回到了方氏莊園。

方夢音在家,還沒有去上班,見到南易回來,就叫他去書房說話。

“印尼黃家的小兒子黃鴻載從博樗蒲手裏收購了藍寶石,前不久被他改名爲中策實業,還邀請了李銅闆、摩根士丹利、日本伊藤忠商社入股,他有來拜訪過我,想讓方氏也入股。”

方夢音說到這裏停住,等待着南易發問。

“黃家是做食用油起家的那個黃家?”南易問道。

“對,就是那個黃家。”

“哦,黃鴻載這個名字我在李家坡的時候聽到過,不是太熟悉,奶奶你跟我說說他。”

“好,我跟你說說。”方夢音應了一聲,娓娓道來:“黃鴻載來找過我之後,我就找熟人打聽了一下,這個黃鴻載少年時期很是任性,到處惹是生非,1960年,他父親黃毅聰爲了讓他學好,就把他送到京城讀書,讀的是26中。”

“1960年入讀26中?”南易确認道。

26中不是普通中學,特别是六十年代的前八年頭,一般的大院子弟未必能擠得進去,裏面的學生不說全部,起碼七八成得是高幹子弟。

就算是六零年讀初一,五年加三年,雖然來不及大學畢業,可畢竟已經讀了兩三年,有個大學生的身份肯定能進好單位;沒上大學的,也應該早早的進部隊了。

1948年前後生人,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黃鴻載的校友其中大部分應該在各單位的要害崗位,他在内地的人脈關系沒得說。

“嗯,黃鴻載在國内念過書,又下過鄉插過隊,1970年,22歲的黃鴻載才被接回印尼,他是小兒子,隻能繼承部分生意。

參與家族企業的這段時間,黃鴻載逐漸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想和黃毅聰一樣,做個實業家,而是想要用寸金收購别人的寸光陰,做投資業。

慢慢的,黃鴻載在參與家族企業之餘,開始實行自己的想法。不久之後就從美國房地産中發現商機,收購一棟大廈,第二年轉手,賺了1.6億新币。

80年代的李家坡正值經濟騰飛之際,賺取一筆資金後的黃鴻載很快把目标轉向李家坡市場,開始收購倒賣李家坡的的房産,很快又進賬3億多新币。

1978年,30歲的黃鴻載開始在李家坡大展拳腳,收購了一家從事洗衣粉制造的小公司,當時價值1700萬新币。

黃鴻載通過不斷地收購、轉讓,在1981年到1991年這十年間,将這家小企業的資本增至10億新元,公司業務擴展到采礦、種植、貿易、酒店、房地産投資等領域。

十年間,他走完了其他人生意人百年都未必能走完的路,去年,他又把目光對準了香塂,你說他過來想幹什麽?”

南易若有所思的說道:“既然是玩資本的,那估計是拿香塂當跳闆進入内地吧,黃鴻載在内地人脈不差,他大緻應該清楚今年内地的政策走向,基本路線要管一百年,動搖不得,這話一說,基本決定了至少在未來二十年,内地會以經濟建設爲主。

股份公司和有限責任公司的定義再一次明确,肯定又會有一大撥人下海經商,這一次和之前的會有所不同,79年那一撥下海的大部分是活不下去,被逼上梁山的;

84年那一撥是沖動型的,形勢不明朗的時候,他們憑借自己的一腔熱血紮進了商海,比較成功的有,可大多都戴着國企和集體企業的帽子,看今年這個形勢,他們多半要想着脫帽,帽子已經戴上了,想脫掉可沒這麽容易,他們的将來真不好說。

不成功的就别說了,好一點淪爲小商小販,不好的早就銷聲匿迹,從概率上來說,能算下海成功的隻占到萬分之幾。

後面那七年看着風向陸陸續續下海的會好一點,絕大部分人往海裏跳的時候已經想好要做什麽生意,他們會反問自己能做什麽,又有什麽關系,目前來看。這一批是下海成功率最高的一批。

再看今年,政策已經非常明朗,私營企業的合法性地位徹底明确,搞企業不用再像之前一樣偷偷摸摸搞挂靠,可以大大方方的去注冊公司。

這種形勢擺在面前,早有下海的念頭,但是老成持重,還在各個單位裏上班的幹部們要動起來了,辭職也好,停薪留職也罷,這批人會進入的領域多半是和自己之前的工作挂鈎的領域。

旅遊局出來的開個酒店;報社雜志的主編、記者可以做信息類的生意,也可以去填補一些空白,相比一般人,經濟類報紙的編輯、記者的消息來源渠道可好多了,他們完全可以找一個在内地還沒什麽競争的領域;

比如說拍賣行,這個領域内地還是空白,可國人對它也不是一無所知,信托商店隻要稍微變一變就可以幹拍賣行,諸如此類。

總而言之,今年會下海的,會是内地腦子最清晰,對企業的認知也是最深的一批人,他們會具備差不多的特征:在政府部門待過,有深厚的政府關系,同時又有一定的知識基礎,具有前瞻性的預測能力。

面對他們,之前下海的沒有多少競争力,今年這一批,姑且叫92派。

再把前面一兩年内已經下海的,後面一兩年内會下海的,都給歸納進來,我相信92派會開創目前内地還沒有的行業,并瞬速坐穩領頭羊的位子。”

方夢音淡淡一笑,“92派,那你自己歸入哪一派?”

“天下商海,唯政不破,雪山一出,誰與争鋒,雪山派第三代俗家客卿、禦賜九品白手套南易拜見。”南易作了個揖,開着玩笑。

“你啊,你啊。”方夢音點了點南易,搖頭道:“跟你說正經的,不要瞎胡鬧。”

“好好好。”南易嬉笑一聲,擺了擺手,“不鬧了,不鬧了,要說我是什麽派,海外有人派呗,什麽都不用幹,每個月奶奶發的幾百萬零花錢都花不完。”

“小冊佬,又拿我開心。”方夢音作勢欲打,南易做了一個躲避的動作,方夢音随即就把手收回,寵溺一笑,“你啊,你,快點把曾孫女帶回來給我看看,虛歲快四歲了吧?”

“快了,月底就四歲了,等年後我安排若瑾在香塂住一段時間,在這裏好好陪陪您。”

“好,好好。”方夢音滿意的點點頭,接着又把話題拉回到正事上,“那你對中策實業的事是什麽意見,投還是不投?”

“要是他黃鴻載的商業才能真的屬實,加上他在内地的關系,還是值得投資的,您等等,我讓人去摸摸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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