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一将功成萬骨枯

第736章 一将功成萬骨枯

“算了,在有些問題上,我們根本達不到意見一緻。”

劉貞雖然讀書不少,思想也算開明,可她并沒有讀什麽育兒經,對于如何帶孩子、教育孩子還是從小在生活中耳濡目染的那一套,第一次做母親,并沒有什麽經驗。

“什麽問題你給我說清楚,不要老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扮演一個寬容的人,高高在上,輕飄飄的說一句我赦免你。”

劉貞指着南易的鼻子,“姓南的,我說你這人太他媽能裝了,在外面裝就行了,在家裏能不能活得真實一點?伱要對我哪裏不滿就說出來,不要擺出一副不屑和我争辯的嘴臉,裝,你裝給誰看啊?”

“唷,劉行長,有進步啊,你今天不但說話有水平,視力也變好了,居然能看穿我這個人愛裝。”南易看着劉貞,一臉壞笑道。

劉貞一個魚躍沖頂,跳到南易身上,對着南易的頭發就是一通亂薅,“笑,我讓你笑,裝,我讓你裝。”

當劉貞的手離開頭發,準備對着臉下手的時候,南易就吼道:“差不多就得啦,頭發随你薅,臉不行啊,還得見人呢。”

“見什麽人,把你腿打瘸了天天躺床上,我伺候你得了。”劉貞也沒想着下死手,見南易遞上梯子,她就趕緊往下爬。

“歇了吧,我倒是想吃軟飯來着,可你太蠢,要不是我護着,你得被人吃得渣都不剩。”

“你就繼續門縫裏瞧人吧。”

“下去,我捯饬一下頭發。”南易一起身,把劉貞送下椅子,湊着桌子上玻璃墊的反光,整理了一下頭發,“我說你夠狠的,薅掉不少。”

劉貞嘴唇叼着紮頭發的皮筋,雙手往後撸着頭發,嘴裏含糊不清的說道:“你要還在我面前裝,我還薅。”

“你上回體檢是什麽時候?”

“年中啊。”

“明天去體檢一下吧,你不是更年期提前就是有狂犬病。”

“我要有狂犬病就咬死你。”劉貞翻了個白眼,手伸到後面把頭發給紮好,“趕緊的,出去吃飯,兒子還等着呢。”

“知道了。”

收拾好自己,南易就來到飯廳,南無爲正捧着一個兒童碗在那裏扒拉米飯。

“怎麽又把兒童碗拿出來了,不是跟你說過嘛,這玩意制作工藝不過關,遇熱會散發有害物質。”南易走到南無爲面前,“兒子,把碗放下,爸爸給你換個碗。”

“嗯。”

南易把兒童碗扔到垃圾桶裏,又用瓷碗打了兩碗飯。

端着飯碗坐在南無爲的邊上,南易又沒好氣的說道:“每年喂狗都要幾十萬,幾個碗南家還是摔得起的。”

“少給我指桑罵槐,我是心疼碗嘛,我是怕兒子紮着。”

“不該操心的瞎操心,男孩子磕磕碰碰再正常不過,不受點傷能叫男人?”南易一邊吐槽,一邊給南無爲夾菜,“兒子,想不想去少年宮學點什麽?鋼琴、小提琴、手風琴、下棋、畫畫、跳舞什麽都行,隻要你自己喜歡。”

“我想學古琴。”南無爲想了一下說道。

“爲什麽想學這個?”

劉貞插話道:“今年電視上放過一部水墨動畫電影叫《山水情》,裏面的男主角漁家少年學的就是古琴。”

“是因爲這個?”南易向南無爲确認道。

“對啊,彈古琴好好聽。”

“行,明天爸爸去少年宮看看有沒有古琴興趣班,有就給你報名,要是沒有爸爸就幫你找個老師。”

“嗯嗯。”

南無爲點了點小腦瓜子。

南易的心神從南無爲身上收回來,夾了點冬筍炒雪裏蕻到碗裏,扒拉了幾口飯就對劉貞說道:“明天我去趟柯叔家,去看看他們老兩口。”

“家裏還有腦油金,深海魚油做的,老人吃了有好處,你給他們帶幾盒。”

“咳咳。”南易咳嗽兩聲說道:“你從外面買的?”

“你就喪盡天良吧,想出那麽無恥的主意,冼爲忠送來的,他說這是正經東西和其他的不一樣,賣好幾百一盒,走高端市場,幾百塊一盒有幾個人買的起,他還真是異想天開。”

“好東西本來就有一個小範圍内傳播的特性,要是誰都能拿到,那絕對不可能是什麽好東西。有多少人買得起,别人不清楚,你們銀行的人還會不清楚嗎?”

“幾萬,幾十萬存款的個人是有,可我不信他們會去買什麽腦油金,早晚倒閉。”

“你給我閉嘴吧,裝什麽好人,等你把你的工資拿出來家用才有資格說我,姓劉的,你現在到底多少錢一個月?”

“問那麽多幹什麽,你管我多少,那是我的私房錢。”

“不說就不說,你自己當心點就行了,不要哪天賬戶裏莫名其妙多出來一筆錢。”

“你當我傻啊,我的戶頭從來不告訴别人,除了領工資,我也不往裏頭存錢,每個月會有多少錢進來我一清二楚,就算有人要通過存錢進我戶頭陷害我,我也會第一時間知道。

再說,你這個擔心有點多餘,誰這麽蠢用自己的工資賬戶收錢,現在開戶可以匿名,我要想,明天就可以開幾個南易的戶頭。”

“歇了吧,我在國内就沒有戶頭,也不打算開任何一個戶頭,你這種蠢貨都能當行長,我信不過。”

“你再胡說八道,我咬死你。”

“呵,兒子,冬筍嫩不嫩?”南易嗤笑一聲,對南無爲說道。

“嫩,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點。”南易從雪裏蕻裏挑出幾條冬筍絲放到南無爲的碗裏,又對劉貞說道:“冬筍不錯,明天用雞油炒,炒之前先把冬筍焯熟,然後用涼水泡半個小時。”

“真麻煩,你自己做。”

“我做就我做,你給我跟着學,都多少年了,手藝一點進步都沒有,你還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投胎的時候肯定走錯路了,本不該到胡同裏,怎麽滴也得在部隊大院啊。

回去問問你媽,你是不是大人物家的小姐,小時候蒙難和劉家互換了孩子,現在大人物度過難關,劉家的親生女兒在那裏吃香喝辣,你個真小姐在這裏當廚娘。”

“姓南的,終于說實話了,知道我在這裏日子不好過了吧?”

“是啊,你受罪了,你親爹家裏保姆出門買菜開坦克,天上還有直升機護航呢,到了菜市場買豆芽菜都是按條買,哎呀,今天大小姐要吃8.25條,得掐頭去尾,肚子裏的還得塞鮑汁……”

“去你的,說話這麽損。”劉貞笑罵道。

南無爲擡頭恭維道:“爸爸,你說的真好聽,比春晚的相聲還好聽。”

“哈哈,小嘴兒真甜,好好保持,爸爸要是一高興,年底就給你換個新媽媽,換個漂亮又脾氣好的。”

“哎呀,哎呀,爸爸,我耳朵忽然聽不見了。”南無爲一聽南易的話,趕緊裝蒜道。

南易看向劉貞說道:“可以啊,兒子被你收拾服帖了,是不是打過他?”

“打了,怎麽滴吧。”

“你繼續,等你老了,小心你的氧氣管。”

“少胡咧咧,吃你的飯。”

翌日,南易去拜訪了柯鑒真夫婦。

老兩口年紀并不算太大,前些年身體上的虧耗,這些年也補了一點回來,精神看起來很好。

“看看這個物件,青花鳳紋高足杯,我在攤上淘換的。”

在客廳聊了幾句後,柯鑒真就帶着南易來到他的藏寶間欣賞他淘換來的精品。

南易對着一個高腳碗左左右右看了一遍,然後問出一句煞風景的話,“柯叔,這能賣多少錢?”

“你啊,你啊,真是……算了,我懶得說你。”柯鑒真搖搖頭,說道:“要說價值,夠我老兩口下半輩子吃到死吧,這是孤品,炒不炒它的價值都低不了。”

“呵呵。”

南易尴尬的笑了笑,又四處掃視了一下,看了看柯鑒真的其他收藏。

“前些天我在攤上碰到一個年輕人,對古玩很有天賦,聽說靠着四處撿漏也賺了一點錢。”

“怎麽,柯叔很看好他?”

“暫時不好說,先觀察觀察,我學的這些本事,不想帶到棺材裏,總想找個人繼承我的衣缽。”

南易拿起一枚古錢币放在手裏端詳着,“這樣啊,改天我讓我兒子過來,看看他對你的手藝感不感興趣。”

“你這是可憐我老人家?”柯鑒真不悅的說道。

“哪啊,技多不壓身,我兒子要是感興趣,您就受累一起教教。”

“無爲啊,是個聰明小子,他要不是你兒子,我倒真想收他當徒弟。”柯鑒真遺憾的說道:“可惜了,他是你兒子,你肯定不會讓他當個古玩鑒定師。”

“當興趣愛好就行了,當職業就免了。”南易擺擺手說道:“我把無爲送過來住幾天,您給他熏陶熏陶。”

“送過來住可以,我和沐汐都很喜歡無爲,你要是肯,我打算認他當幹孫子。”

“行啊,别說幹孫子,幹兒子、幹弟弟也成。”

柯鑒真笑了笑,說道:“我要認了無爲當幹弟弟,你和他怎麽論輩分啊?”

“愛怎麽論就怎麽論吧,兒老子,兒老子,就差不用開口叫爹,其他和養爹也沒多大的區别。”

“别胡說,無爲一看就是懂事孩子,我前面說的是認真的,我真想認他當幹孫,不會覺得我的身份辱沒了他吧?”

“柯叔,看您說的,什麽身份不身份啊,您是打算随意點,還是正式一點?”

柯鑒真想也不想就說道:“我準備正式一點,請幾個老友過來觀禮,也算是請大家做個見證,将來我和沐汐百年後,這房子還有房裏的東西都留給無爲,嘿,瞧我說這個幹什麽,有你在,無爲怎麽可能缺這點東西。”

“别,不嫌少,不嫌少,柯叔你再好好想想有沒有在外面藏東西,千萬别漏了,都交代給無爲。”南易半開玩笑的說道。

還别說,南易真稀罕柯鑒真的東西,來曆清白,不擔心被揪小辮子,将來南無爲是留着自用還是往外一捐都成。

柯鑒真橫了南易一眼,“我在外面還欠了大筆的債,你要不要?”

“我不要,您跟無爲說。”

“你在滬海還能呆幾天,給老友下帖,一來一回需要點日子。”柯鑒真懶得和南易胡說,直接就說道。

南易臉色一正說道:“柯叔,今年是來不及了,我随時可能要走,明年春天吧,春暖花開,萬物複蘇,您添一個大孫子,好春光,好寓意。”

“也好,時間寬裕,可以安排的從容一點,我也有時間給我孫子準備一份大禮。東西都看完了吧,看完了出去喝茶。”

“看完了。”

南易順勢把手裏的古錢币放回到架子上,跟着柯鑒真往外走。

在客廳裏,柯鑒真把“孫子”的事情和孫沐汐說了說,惹得孫沐汐開心不已。不愁吃不愁喝,天天窩家裏什麽都不幹,孫沐汐早想有個大孫子放在手裏疼一疼。

“孫阿姨,現在外頭老年人活動不少,什麽楊式太極、攝影會、交誼舞什麽的,您在家裏要是悶,也可以去參加,再不行出去打打橋牌、胡牌。”

“楊式太極軟綿綿的,沒什麽好練的,我可是孫祿堂孫師傅的弟子。”孫沐汐淡淡的說道。

“唷,孫阿姨,您還是師出名門啊。”

“行了,南易,你不要聽你孫阿姨胡吹,什麽孫師傅的弟子,孫師傅生前就靠開武館教人打拳爲生,晚年時期他就在滬海開武館;

你孫阿姨成年的時候,人家孫師傅早不在了,她啊,就是在孫師傅的武館裏學過幾天,嫌辛苦就沒學了,根本不算是孫師傅的徒子徒孫。

南易,我跟你說,當年孫師傅七十幾歲高齡,參加赈災義演,在表演台上仍然精神矍铄,武功招式沒有半點含糊,把自己手裏的拳打得虎虎生風。

台下的觀衆哪見過這種場面,一傳十十傳百,孫師傅的名聲便在滬海灘響亮了起來。

當時,小鬼子的柔道大師闆恒一雄正巧在滬海,聽聞孫師傅名号的他被激起了好奇心,想用小鬼子的柔道與這位華囯拳師過過招。

孫師傅面對戰書也是絲毫不打怵,一開始就氣定神閑地将闆恒一雄撂倒在地,心服口服的闆恒一雄還對孫祿堂提出過拜師的請求,但被心中堅持民族大義的孫師傅斷然拒絕。

後來,不服氣的五個小鬼子武士又來挑戰了一次孫祿堂,不過就算是人多,他們也沒能讨到好處。

五個小鬼子武士将孫師傅死死壓在身下,控制其行動能力,妄圖以這種方式取勝,但明顯自幼練拳的孫師傅技高一籌,他巧妙翻滾起身,轉頭出招,再次拿下了這場比武的勝利。

經過這些事,孫師傅的名号在滬海灘就非常響亮,有錢人家的子弟都會慕名去他的拳館學拳,學費不少交,但是學幾天,大多就受不了那個苦不再去。

他們啊,就是孫師傅一門的善财童子,你孫阿姨也是其中一份子。”

“老柯你說這些幹嘛。”

孫沐汐臉上挂不住,推了推柯鑒真表示埋怨。

“呵呵,柯叔,霍元甲你見過嗎?他和孫祿堂比到底誰厲害?”

“我怎麽可能見過,他老人家走了快二十年我才出生,至于誰厲害,我不懂武術,沒法比較,我隻知道當年滬海灘有名号的拳師不少,南邊的、北邊的,很多都到這裏闖招牌,外灘那裏隔三差五就會有人比武,也就是聽聞,我自己并沒有親眼見過。”

“應該是孫師傅更厲害,霍元甲的底子不行,小時候體弱多病,先天不足。”孫沐汐說道。

柯鑒真蹙眉道:“沒有根據,光憑自己主觀推測的話就别說,容易誤導别人。”

“柯叔,你也不用這麽較真,就是随便讨論一下。”

“不是較真,是我們太缺乏實事求是的态度,真話沒人敢說,正事沒人敢做,就知道喊口号,天天自己騙自己,你糊弄我,我糊弄鬼。”

“老東西,胡說什麽呢,就是說孫師傅,不要上綱上線。”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柯鑒真端起茶杯,不再繼續往下說。

南易緘默其口,眼睛盯着手裏的茶杯,研究着上面的花紋,也不知道這花紋是上周描的,還是五十周之前的。

在幾公裏之外的滬戲,表演系的宿舍裏,陳綠穿着絲綢睡衣躺在自己的鋪位上閱讀着南易的回信。

“你真的要去試鏡?”宿舍裏另外一個女生差異的問道。

“是啊,這可是香塂電影,不管過不過,去試試呗。”陳綠表現的有些随意。

陳綠嘴裏随意,可内心并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這麽随意,前兩年她雖然參演了幾部作品,可演的都是小角色,一直就沒有挑過大梁,這次是香塂的大導演過來拍古裝劇,拍完之後會在香塂上映,如果她能參演,那麽她就有可能在香塂成名。

爲了給自己多買一份保險,她還給不簡單的南易哥哥寫了信,詢問他是否能幫到自己,可是南易的回信裏很含糊,沒肯定的說能幫到自己,也沒說幫不到自己,隻讓自己努力争取。

“唉,我知道自己需要努力,可争取角色哪有這麽簡單啊,看來南易哥哥并不清楚影視界的事情。”陳綠歎了口氣,把南易的信收好放到一邊。

另一個女孩子羨慕的說道:“真嫉妒你能被選中,我也遞交了資料,結果根本就沒有讓我去試鏡。”

陳綠從鋪位上爬下來,笑道:“可能是運氣吧。”

接着,幾個女生坐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着,大家互相憧憬着未來。

不過當臨近中午,陳綠拎着行李包離開的時候,宿舍裏的氣氛陡然一變,之前你好我好,閨蜜情深瞬間消失不見。

“哼,有什麽好得意的,不就是去試鏡嘛,能不能不選上還不一定呢。”

說這話的就是剛才誇贊陳綠的那個女孩。

“誰讓咱們舍不得呢,就應該和導演們多套套近乎,在他們面前多露露臉,不行了,下次再有見到大導演的機會,我就豁出去了。”

“對,就應該學陳綠這個小婊砸,和導演多接觸接觸,離畢業還有不到兩年,不找演戲的機會,将來都分不到好單位去。”

“哼,我就是看不慣她,天天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真以爲自己拍攝幾部電視劇就成名啦,天天賣騷,還不是想挂個高枝。”

“誰讓人家豁得出去呢,你要肯你也行啊。”

“嘿嘿,我看呐,這次她肯定選不上,我可是聽說了,這部戲的男主角是張一謀,女主角怎麽可能用她這個騷狐狸。”

“就是,就是,我看她就是出去一日遊,後天還要灰溜溜的回來。”

……

在柯鑒真家裏吃過午飯,南易就告辭離開。

之後,他去了[青]少年宮。

素質教育的說法,早些年就被提起,隻不過,這時候的大部分家長對這個詞都沒有什麽具體的概念,但實際上他們的一些教育方式已經在說明一切。

這時候關于數學、物理、外語等主流學科的補習班,還沒有流行起來,在家長們的眼裏,這些科目是在學校裏完成的任務,而校外培養的方向則是其他方面的愛好。

相比補課,這會更流行送孩子來少年宮。

在全國的各市縣級地區,都免不了有一個這種教學基地,隻不過這裏面學習的不是枯燥的課本知識,而是發展各種興趣。

正值周一,少年宮裏見不到一個小孩子,隻能見到寥寥無幾的幾個工作人員。

透過兩個人,南易就找到了負責招生的黃老師,打聽了一下,少年宮裏根本沒開設古琴班,南易隻能表示失望,但還是詢問了一下能否在少年宮轉轉。

得到許可,南易就在少年宮裏轉悠起來。

上輩子,身爲一個農村孩子,南易隻聽說過少年宮,可從來沒見過,一直要到不适合來少年宮的年紀才在電視上見到它的樣子,那時候,他很羨慕能坐在少年宮的教室裏學樂器、學畫畫的孩子們。

和幾十年後被父母逼着上補習班的孩子們不同,這時候的孩子們上少年宮學習大多是自願的,或者說學習會很認真,而不是敷衍了事。

這時候的父母還比較純粹,隻是單純的讓孩子多學點東西,目的性還不是這麽強,而且這時候上少年宮是人無我有,大部分家庭根本承擔不起這筆額外的花銷,孩子們聽說誰誰誰周末能來少年宮,都是帶着羨慕的眼光。

放在幾十年後,孩子們要是聽說誰誰誰周末不需要上補習班,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

人無我有,人有我也得有,這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境遇。

幾十年後,對大部分孩子家長來說,送孩子去補習班隻能感動自己,我爲孩子的教育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可對孩子而言,簡直是一種折磨、一種非人的待遇,明明不感興趣還要被逼着學,帶着逆反心理什麽都學不好,而且心裏還會埋下一顆怨恨父母的種子。

這時候則不同,在稀缺性和優越感的加持之下,不管孩子是否真心想學,都會很認真的學習,因爲他們知道學習的機會來之不易,經濟實力有限,沒有幾個家長能輕輕松松送孩子來少年宮,多半要咬緊牙關,從吃喝上面把錢摳出來。

另外,學好了就可以和小夥伴們吹牛逼,在學校也有各種表現自己的機會,表現欲是孩子與生俱來的東西,在内心深處誰又不想登上舞台,被人歡呼。

透過窗戶,南易想象了一會在裏面學習的場景,回去之後再問問兒子還想學什麽,在家裏被一對一教學和坐在教室裏的感受是不同的,他不希望自己的兒子缺少一段經曆。

塞拉利昂,糧食護衛隊的G小隊正護衛着七八輛卡車的農産品趕赴交易地點,攪屎棍B部的霍加狓小隊綴在他們的後面進行暗中防護。

“脫北者,脫北者。”

“林肯,我能聽到。”金國權語氣不善的說道。

他對脫北者這個代号一點都不滿意,可是沒轍,已經被叫開了,想換都換不掉。

“當心三點鍾方向,有不正常的反光。”

“Copy。”金國權應了一聲,又對着通話器說道:“馬來妹,注意一下。”

“Got。”

在車鬥裏的馬來妹應了一聲,從麻袋堆裏探出腦袋,小心翼翼的扒開油布上的小口子,把狙擊步槍探出洞口,瞄準了三點鍾方向。

“見鬼,脫北者,我們倒黴了,二十五個人,六個竄天猴,八個吹風機,其他是蘇修樂,是精兵,有武裝皮卡,一點、六點的方向也有。”

“沖我們來的?”

“你說呢?趕緊聯系女王陛下,問問是不是先發制人。”

“西八,RUF這幫王八蛋,警戒,等我下令。林肯,你聽到了?”

“聽到了,霍加狓會全力掩護你們,祝好運。”

金國權拿出衛星電話趕緊打給瑞貝卡,把現在的情況彙報了一下。

“放棄貨物,不惜一切保命。”

“Got。”

金國權放下衛星電話,在腦子裏想了一下對策後就對着通話器說道:“都聽好了,越往前開,我們就越危險,這裏離政府軍控制區隻有二十公裏,隻要我們進叢林,這些廢物就追不上我們。

現在,往左偏移三十度,行駛十秒鍾之後棄車,做好準備,開始倒計時,八、七、六……就是現在。”

随着金國權一聲令下,八輛卡車的駕駛室和副駕駛還有車鬥裏都有人跳下來,就地一滾,停頓一兩秒,就從地上站起來,共計十三個人,紛紛跑到他們應該在的位置,組成戰術隊形。

“脫北者,一點、三點、六點不少于70人,向你們合圍過來,你們最多有五十秒。”

“你們能到什麽位置?”

“八點鍾方向,三百米之外策應你們。”

“很好,但願卡車能多炸死幾個,20對70,我們的勝算不大。”

“是的,脫北者,也許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合作,你放心,我會照顧你的老婆,我會娶她,會給她幸福。”

“林肯,Fuckyou,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在快速奔跑的金國權喘着粗氣說道。

“哈哈,倒計時五秒,準備看大煙花,五、四……”

随着林肯的倒計時,三輛皮卡車已經停在卡車的邊上,從皮卡上跳下幾個人正想檢查卡車,然後,幾乎不分先後,八輛卡車往四周爆出絢麗的煙火,三輛皮卡和上面的人全部報銷。

接着,就是一陣雜亂的吼叫,其他停在遠處的皮卡發動起來,加速往脫北者他們奔跑的方向追去。

脫北者們跑,一直跑,很快就來到一個斜坡,十三個人都脫掉自己的戰術背包,往地上一趴,做好戰鬥準備。

“林肯,報銷了多少?”

“16個,我們還有57個需要對付,告訴你個壞消息,皮卡上面有三把是77式高射機槍,祈禱吧,我隻有把握幹掉兩把。”

“西八,林肯,我不信上帝,我信薩滿。”

“不管信什麽,除了祈禱你還能做什麽呢?”

“林肯,來點振奮人心的話。”

“OK,聽好了,Go west,Young man。”

随着林肯的話音落下,兩聲非常緊密的狙擊步槍槍聲響起,随着兩輛皮卡的車鬥上操持77式的機槍手被擊斃,其他五輛皮卡車上的機槍就發出咆哮。

哒哒哒、砰砰砰、轟轟轟三種不同的槍聲把脫北者們壓的擡不起頭來。

“馬來妹,馬來妹,西八,馬來妹中獎。”

馬來妹是狙擊手,爲了對付最後一把77式,她縮頭的速度比别人慢,也因爲此,她不幸的被一顆12.7毫米的子彈擊中喉結下三角凹處,以此爲中心,胸部以上幾乎變成粉碎。

“脫北者,聽好了,32、47、309,急速射,直接把炮彈打光。”

“聽到,我們隻有四發炮彈,沒有座钣,打不準。”

“不管了,準備好通知我。”

不到十秒鍾,林肯就聽到準備好的回複。

“更正,33、45、307。”

“好了。”

“Fire。”

咚咚咚咚,一聲接着一聲的炮彈出膛聲響起,一顆接着一顆炮彈在皮卡車群中間炸裂。

“反擊,就是現在。”

林肯的話音落下,各種槍聲立即大作。

G小隊和霍加狓小隊呈夾擊向敵人輸出火力,突擊步槍、輕機槍負責火力壓制,狙擊手和精确射手負責射殺敵人。

一個、兩個、三個,敵人在消亡的同時,兩個小隊也不時有人發出慘叫。

子彈不長眼,一個特戰小隊壓着一兩百人打的事情隻有在電影裏才可能出現,一旦被擊中,不管是哪個部位,隻要子彈有在肉體裏翻滾的機會,一般被擊中者就失去戰鬥力。

短兵相接拼的是優秀的戰術配合,拼的是人數,拼的是運氣,沒有不死之身,沒有上帝模式,沒有不會死的人。

當槍聲停歇,清點了一下,G小隊又挂了一個、傷了兩個,霍加狓這邊輕傷三個,一個比較倒黴也比較幸運,手指被打斷兩根,好在有機會接回去,不過以後吃不了雇傭兵這碗飯了。

沒有時間悲傷,沒有時間掩埋自己的戰友,搜集有紀念意義和會暴露身份的東西,強壯的背上不能走的,兩個小隊快速往叢林裏退去。

“爸爸,到你了。”

南無爲在本子上畫了一個三角形,南易發現自己完蛋了,南無爲的兩個三連子已經成型,他來不及堵了。

“沒棋了,爸爸輸了,我家無爲的棋力有進步。”

“嘻嘻,爸爸,是你退步了,這裏、這裏,你都下錯了。”南無爲拿着筆在本子上點了點,“你隻要下在這裏、這裏,我們就要接着下。”

南易看了看本子,點了點頭,“你說得對,爸爸的确下錯了,你重新畫個棋盤,我們接着下。”

“嗯。”

南無爲點了點頭,也不用尺子,直接翻到新的一頁,在上面畫起了橫線豎線。

“南生,電話,神農南糧瑞貝卡打來的。”南易正等着南無爲畫棋盤,校花就來到他的身邊。

“無爲,你慢慢畫,爸爸去接個電話。”

“喔,爸爸你去吧。”

拿着電話,南易來到二樓的書房,關上門後就沖着話筒說道:“說。”

“塞拉利昂去交易的小隊被伏擊,死兩個、重傷一個、輕傷四個,兩個需要退休。”

“哪兩個小隊?”

“一個G小隊,一個攪屎棍的霍加狓小隊,死的兩個都是G小隊的人,馬來妹、菲傭。”

“有家人嗎?”

“菲傭沒有家人,馬來妹還有一個妹妹,在阮志平的安保公司受訓,是BOSS你的貼身保镖候選人。”

“其他人安全了吧?”

“已經安全。”

“好,先善後吧,報仇的事情暫緩,查清楚怎麽回事再說。”

“是,明白。”

南易挂掉電話,嘴裏默默的念叨:“第14個、15個,一共15個了,真是一将功成萬骨枯啊。”

“收到消息了?”

沉默了一會,南易把電話打給了上戸雅美。

“收到了,會長,實在抱歉,上次的事情我沒處理好。”

“先别抱歉,我要知道該找誰報仇。”

“哈依,我立即讓人去查。”

“盡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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