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吧。”
南易從軍挎裏拿出租賃合同放在矮幾上,端起茶盅呷了一口,悠哉悠哉的看着霍天拿起租賃合同。
“這,這……”
一看到租賃合同上面的字,霍天的臉立馬黑了下來。
“哥們……這位爺,你想怎麽樣?”
“我這人向來與人爲善,不喜歡把事情做絕,所以,我給你三個選擇。”南易說着,指了指租賃合同,“一,你把這份合同買走,我也不宰你,給我加一萬算是辛苦費,後面你要想接着鬥,我奉陪。
隻是,你先把規則打破,後面,我也不跟你講客氣了,以快速把滿園春搞垮,把你弄的背一身債爲目的,能使什麽手段,我就使什麽手段,你到時候不要覺得我不講理。
二,後天你的房租就到期,我多給你三天時間,你五天内把房子騰出來,你愛上哪開店就上哪開,往後是橋歸橋路歸路,還是接着鬥,依然取決于你;
三,滿園春還是你的,這份租賃合同也送給你,你這個人,我折價50萬算股份給你,你去斷金樓當總經理,斷金樓馬上就要開兩家分店,需要人幫手。”
“什麽?”霍天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瞠目結舌道:“這第三條,您沒跟我開玩笑吧?”
“我從來不和陌生人開玩笑,霍老闆,請吧,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明天晚上七點前給我答案。”南易擺了擺手說道:“對了,給你點提示,我叫南易,原來在亞清公司上班,嚴叔,送送客人。”
在京城,南易已經登堂亮相,“亞清公司南易”這個标簽,隻要下功夫,随便誰都可以了解個差不離,所以他也用不着藏。
包括讓羅仝直接帶霍天來老洋房,而不是在外面見面,南易也是因爲清楚這裏瞞不住人。
南易不擔心别人知道“文昌圍南易”、“南陳村南易”、“方夢音的孫子南易”,也不擔心被三者合一,他一直想要隐藏的隻有“南氏南易”。
霍天離開老洋房之後,就四處找人打聽南易的底細。
要不說京城地界小麽,拐了一道彎,透過一個人,霍天就打聽到常天嘯的頭上。
晚上九點,京西易購歇業後,常天嘯就被霍天請去宵夜。
一杯酒下肚後,霍天就進入正題。
“常兄弟……”
“霍老闆,你也不用客氣,直接喊我天嘯或者哮天犬都行。”
“那我直接喊你天嘯,聽說你原來在亞清公司上班,我想向你打聽個人。”
常天嘯:“想打聽誰,你說。”
“南易。”
“誰?”
“南易,我不清楚是哪個yì,南應該是南方的南。”
常天嘯目光如炬,看着霍天的臉,認真的問道:“你打聽他做什麽?”
“這麽說,你認識這個人?”霍天拿起煙盒給常天嘯散了根,“也沒什麽事……”
霍天把飯館的事和常天嘯詳細說了說。
聽完霍天的話,常天嘯斟酌了一下,說道:“他原來是亞清公司的總經理,亞清公司就是他牽頭辦起來的,後來在亞細亞商場開業之前,他把總經理的位子給了現在的經理。
你知道亞清公司都有哪些股東嗎?”
“不是老外和海店區政府的合資公司嗎?”
“呵,那隻是表面的大股東,在後面還有上百個小股東,全都是大院子弟。霍老闆,能把大院子弟湊在一起搞出亞清公司,你自己好好品一品吧。
對了,忘記跟你說了,我現在的老闆以前就是給你說的這位南易南老闆幹活的,确切的說,他以前不過就是個篾片。”
常天嘯悠着說,可他的話要讓南易聽到,還是會蹙眉,暗罵一聲:“怎麽能說六子是篾片呢?戰略合作夥伴你滴明白?”
“操,我到底得罪的是什麽人物?”霍天心裏驚呼道。
“南易,這不像你啊,你對這個霍天都不夠了解,怎麽就拉他合夥了?”
老洋房,劉貞窩在南易懷裏看電視。
“斷金樓的投資不大,與其慢慢驗霍天的成色,還不如直接先拉上船,邊走邊看。試錯成本不高的時候,可以冒冒險,想要見着奇迹,總得擔點風險,付出點代價。”
南易把剝好的葡萄塞到劉貞嘴裏,“當然,我是嫌煩了,飯館的一點小事還要讓我東跑西奔,我的時間沒這麽廉價。”
“南癞蛤蟆,好大的哈氣。”
“對對對,我隻會打哈氣。”南易點點頭說道。
“客廳的電視機也把衛星鍋接上,我要看香塂的頻道。”
“對對對。”
“哼,給我好好說話。”
“對對,對對對。”
“我撕了你。”劉貞往上面一挺身,變手成抓,往南易的臉上抓去。
南易往後面一躲,嘴裏還是說着:“對對對。”
……
“凱倫,BOSS發來指示,他選定了這兩個地方。”佩妮·斯特裏特在地圖上指了指,“九堡這裏做爲主廠區,建立粉菊花生産基地;慶豐村和花園村之間的這片空地,離杭市電視機廠兩公裏的位置建立黃金甲生産廠。”
戴秀秀看了一下地圖說道:“有點麻煩,這兩個村子主要的收入來源就是養蠶和種植玫瑰花,老闆圈的這塊地要占據三十幾畝桑田和玫瑰花田,賠償是個問題。”
佩妮·斯特裏特侃侃而談道:“賠償的問題可以談,杭市電視機廠的産值占據到浙省電子工業總産值的30%,工廠裏有将近8000個員工,工廠附近的酒店裏擠滿了供應商和經銷單位;
出于羊群效應,電視機廠周邊的地區,很有可能會發展成電子産業區。
一旦現實按照這個方向發展,我們的黃金甲廠房将來可以改造成經營電子産品的批發市場或者商場,我們現在多付出的賠償,将來很有機成倍的返還回來。”
“佩妮,這是老闆的原話?”
“大部分是的,我也融入了我自己的理解。”佩妮·斯特裏特點了點頭,又拿出一張紙說道:“看一下,這是BOSS定下的品牌名——Medium Well,中文是七分熟對不對?”
“直譯的話,是的,不過,老闆在後面标注的中文是‘七分戀愛’,後面還有品牌名的解釋。”戴秀秀看着紙上的文字,閱讀道:“愛一個人,不能愛的太緊,愛她七分,剩下的三分,一分給她自由,一分給她諒解,一分給她面子。”
“很優美的句子,BOSS對愛情理解的很深。”
“是的,非常優美。”戴秀秀贊同了一聲,又說道:“我們龍門陣進入華囯的時間太早了一點,半成品菜目前在華囯根本沒有市場,增加的倉儲和運輸支出,讓華囯的成本優勢變得并不明顯,而且,産品的一個多月保質期時間也會浪費在路上。”
“市場是可以培育的,我們龍門陣對半成品菜的研究還不夠深入,特别是你們華囯菜,擁有複雜的菜系,還有多種烹饪手段,我們需要花費數年的時間不斷去研發、改良。”
佩妮·斯特裏特說着,腦子裏想起南易當初對她說過的話:“戴秀秀這個人能力很好,可也急功近利,她不擅長做太長遠的規劃,以後你負責管理,她負責業務。還有,注意培養她的接班人。”
戴秀秀不是一個甘于人下的主,離開龍門陣自己去創業是早晚的事,南易當然得未雨綢缪。
剛吃過早點,老洋房就迎來了一位客人。
溫知行,溫媛媛的爸爸。
一頭三四公分長,略做過梳理的頭發,一件已經洗出毛邊,皺巴巴的白色襯衣,下身一條藍色的的确良褲子,穿着一雙仿老三道皮涼鞋樣式的塑料涼鞋。
這種塑料涼鞋不但通透性差,而且還“燒腳”。
涼鞋裏面,溫知行還穿着一雙黑色的尼龍襪,上面的白襯衣也被塞進了褲子裏,皮帶頭垂在大腿的部位,非常顯眼。
這樣的穿着搭配,這樣的形象,南易隻在老師身上看見過。
“無爲爸爸,前兩天暖暖都在你家裏吃午飯,真是太打攪你了。”互相介紹過之後,溫知行就對南易說道。
南易客氣的說道:“暖暖爸爸,不要緊,就是添雙筷子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這段時間我比較忙,暖暖的媽媽又不在家,所以……”溫知行說到這裏,不好意思再往下說。
“暖暖爸爸,你要是放心,就讓暖暖繼續在這裏吃就好,我比較空,有時間做飯。”
“那太好了。”溫知行臉上一喜,右手伸進褲兜裏,掏出一沓鈔票和糧票,“無爲爸爸,以後就麻煩你了,這些你拿着,用完了我再給你送來。”
南易瞄了一下溫知行的手,錢大概有五十左右,糧票有三十斤的樣子,看這個架勢,溫知行是打算把南易這兒當成托兒所了。
“暖暖就是個孩子,吃不了太多,暖暖爸爸,你先把票收起來,我們以後再算。”南易推了推溫知行的手,推辭道。
“這不合适吧?”
“真沒事,收起來吧。”南易把手又往前推了幾分。
“那……好吧。”
溫知行拗不過南易,隻好把錢票收了起來。
之後,溫知行又給南易交代了一點關于溫媛媛的注意事項,兩人都沒來得及談太多,溫知行就告辭離開。
一天時間,南易和兩小把它變成了下棋日。
先是彈珠跳棋,接着又玩了鬥獸棋,然後是飛行棋,最後,南易還教了兩小五子棋的規則。
沒給兩小準備棋子,而是讓他們在練習簿上畫○圓圈和△三角形,這樣下棋的同時,也可以讓兩小順便練練握筆和筆劃。
下午,沒到晚飯前,霍天就來了老洋房。
南易和他嘀咕了一陣,兩人又去了斷金樓,經過協商以後,斷金樓注冊斷金樓餐飲發展公司,股東分别是小南家飲服公司、霍天、龐二柱。
小南家往斷金樓注入50萬資金、管理人才易瑾茹一枚、斷金樓飯館一間、關系網和融資渠道,占67%的股份,霍天和龐二柱兩人各占16.5%,但分紅卻是按照54%比23%比23%的比例來計算。
轉眼,又是三天時間一晃而過。
這三天,除了第一天在斷金樓扯股份和分店的事情,剩下的兩天,南易去搞了一堆子彈殼,帶着兩小一起參與,把坦克除了炮管的其他部位都給做好。
就在三天之後的第一天,也就是第四天,南易和一個從谯城過來的中藥倒爺“林如鐵”見了一面。
這個林如鐵是林茑介紹的,說起來是她的一個堂堂堂叔,爺爺輩是堂兄弟。
有這層關系在,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是有信任基礎,貨款可以稍微拖一拖,壞處就是對闆藍根的定級标準要稍微寬松一點。
不過,南易沒過于糾結,直接就定下來從林如鐵手裏采購闆藍根。
闆藍根本就是撈一票就走的買賣,隻要往外輸送的闆藍根顆粒有質量保證,原材料差點就差點吧,大不了多一點次品損耗。
闆藍根的供貨商敲定,感冒藥的原材料就比較簡單,不管是對乙酰氨基酚、麻黃堿、右美沙芬等都有醫藥工廠在生産,随時過去下訂單就可以。
南易最近一直沒去生塵藥業,廠裏的職工們開始有點慌了,特别是天價小組的那些職工。
天價小組是冷妍對那些不同意九藥廠400萬估值的職工統稱,那天,南易開過股份制改革的會議之後,這幫人就聚在一起,最終給九藥廠算出一個1200萬的估值。
這個估值出來,冷妍沒有表示反對,她單獨給天價小組開了個動員會。
在會議上,冷妍号召天價小組的人從精神上的工廠主人翁變成真正的持股主人翁,不但慫恿他們爲了維護工廠的權益,在内部籌集120萬的資金,占據10%的股份;而且,還變相的給他們又壓了90萬的賣股份任務。
本來麽,既然覺得九藥廠值1200萬,對九藥廠這麽有信心,那就誰說值,誰先按這個估值掏錢買股份呗,發揚風格,來一個從我做起。
開過動員會,冷妍就把事情甩給了天價小組。
現在時間已經快兩個月了,天價小組一毛錢沒往上交,也沒說有沒有把股份賣出去哪怕一股。
九藥廠總股本8000萬股,這是南易出于遠景而定下的數字,并不是拍拍腦門就決定下來的吉利數字。
35%的股份,共計2800萬股,100股起賣,按照1200萬的估值算,35%的股份價值420萬,也就是每股1毛5,100股15塊。
15塊就能拿走一張股票證,就這麽廉價的股票,天價小組也沒來報一次喜。
眼瞅着八月份的工資也該發了,廠裏還剩下多少錢,所有職工心裏也有數,宣傳欄動态更新着,想不知道都難。
七月,退休職工把以前的醫藥費該報的都報走了,這之後,有幾十個退休職工又開始突擊生病,把明年、後年的病都提前到今年來發作,喬衛平做爲生塵藥業代表已經從退休職工那裏登記回來一大批的待報銷單據。
啧啧,沒病也配點滋補的中藥吃吃,這和後世看着醫保卡裏的錢沒花完,去藥店配點中藥吃的人,有異曲同工之妙。
看着喬衛平送來的表格,南易心裏開始算賬。
按照現在九藥廠退休職工的退休金标準,每個退休職工三十年的退休金加起來不到3萬6,客觀的估計一下,沒有幾個退休職工能再活三十年。
261個退休職工,每人發5萬,一共支出1305萬,把退休金提前發放完,這對生塵藥業是非常劃算的,退休職工們也會非常樂意。
隻是有這麽一出,将來他們的退休金還能不能并入到社保就是個問題了。
吃相這麽難看,南易的肝火被挑起來,他真恨不得10萬一個,把退休職工的醫療報銷和退休金全給買斷掉。
小賬一算,10萬買斷絕對劃算,南易相信沒有幾個退休職工會不願意。
畢竟領到死也領不到這麽多,而且看九藥廠的德行,估計離破産也不遠了,如果退休職工沒有這樣的認知,又怎麽會大範圍的突擊生病。
把表格扔到一邊,南易把隻是洩憤的想法甩到一邊,等平複一下心情,就拿起筆在表格上畫着圈圈叉叉。
“喬主任,我雖然不太懂藥物,可也看得出來有些藥不可能同時開給一個病人,有些人有點過分了。
畫圈的這些,以後不用主動給他們送醫藥費報銷和退休金,讓他們自己來廠裏領,不跑三趟以上不要發給他們。
畫叉的這些,在跑三趟的基礎上,還得給你送點東西才行,你可以不收,但他們不能不買。
想,想出一個你‘喜歡’,但是平常人家裏用不着的東西,這筆冤枉錢得讓他們花,不然我覺得自己虧的慌。
做事要有理有據,爲了避免将來他們鬧起來的時候,顯得廠裏理虧,醫藥費的報銷單你要親自去核實一遍,也要請一個以上知名的醫生對報銷單出具合理或不合理的認定書。
事情做好以後,就把調查結果和認定書存檔,沒人鬧事就引而不發。
如果有人鬧事,等事件平息之後,就在廠裏來一次優秀退休職工的評選,除了标注的這些人,其他人都要選上,但凡選上的,以後每個月多10塊錢退休金。
以後每年可以搞一次類似的活動,隻要不拿廠裏當傻子,都會是優秀的代表,都能提高退休金,我希望這種活動能做爲傳統傳遞下去。”
“傳遞?”喬衛平腦子裏打了一個問号,“聽這話的意思,南廠長仿佛已經在交代茶涼之後的事。”
喬衛平把疑問放在心裏,沖南易點頭稱是。
“800萬的股份認購完了?”
“葉經理隻用了三天時間就找到認購的人,有不少人還想讓葉經理多拿點股份出來,繼續搞認購呢。”喬衛平笑着說道。
“不能再多了。”南易擺了擺手說道:“喬主任,你今天去拜訪一下亞清公司的楊開顔總經理、國名銀行的範光複行長,向他們詢問一下想要認購的數量。”
“好的,好的。”
喬衛平忙不疊的點頭,心裏甚是欣喜。
這之後的兩三天,羅仝羅鍋兒經常出沒于老洋房。
南易給了黃三兒一個尋呼機維修培訓班的主意,對羅仝也不能厚此薄彼,給他出了個開影樓的主意。
影樓不但承接拍結婚照、錄像的生意,還同時提供拍“裝逼照”的業務,腰裏别尋呼機、手裏拿大哥大、坐在摩托車上、坐在汽車裏、穿着校哔等等。
如果願意出大錢,還能提供摳圖合成服務,背景随便挑,要白宮就白宮,要克林姆漢宮也成,但是概不提供和名人政要的“合影”服務,這個不能瞎搞,一個不好就不是提供裝逼道具,而是提供作案工具。
另外影樓還會養一批車,同時提供婚車出租、裝逼車出租服務,必須配司機,租車的服務範圍僅限于京城市區,近郊也行,再遠概不提供服務。
不然,車就得隔三差五的被搶,三不五時的就得給司機家屬發賠償金。
南易不僅提供了影樓&租車行的點子,還同時給羅仝找了幾個合夥人,資金和有力人士幫他給配齊。
南易自己沒有入股,就是讓羅仝掙錢後給他七十萬的點子費兼勞務費。
影樓不比黃三兒的培訓班,隻是一陣風,過了就雞飛蛋打,影樓是一個可以長期幹,而且能壯大成連鎖的生意,等将來婚紗時興起來,又可以多拓展一點業務。
當八月進入倒計時,南易的那個漂亮表妹易倩兮又來了京城,這次是來報到的,短時間不會走。
南易帶着南無爲把人從火車站接回來,招待她在家裏吃了頓飯,然後就把人送去了學校。
易倩兮的事了之後,緊接着劉貞的崗位就确定了下來——景安區支行行長兼信托投資公司巡查員,信托投資公司旗下有一個景安證券部,買賣着四隻股票,劉貞這個巡查員的位子,其實就是給她戴上一頂“證券”的帽子。
劉貞之所以能戴上這個帽子,是她老師使力的結果,“股票派”已經把她當成開路先鋒、重點培養對象,在她身後站着好幾個經濟大拿,也站着幾個可以助她一臂之力的師兄。
當然,好事不能讓她都占了,有所得就有所失,劉貞被人卡了一道,行長的前面生生加上一個“副”字。
多了一個副字,劉貞心裏有怨氣,可南易倒是很滿意,劉貞這輩子穩了。
她會缺錢嗎?
不會。
污七八糟的事一直會和她絕緣。
南易需要她以權謀私嗎?
不需要。
南易一直在追求的是公平公正,而不是高人一等,他不需要向别人叫嚣“家父是誰”、“家兄是誰”、“鄉黨又是誰”。
剛送劉貞去滬海回來,南易緊接着又去機場接賴彪。
“賴同志,歡迎歡迎,歡迎你回來建設祖國。”出站口,南易激動的握住賴彪的手,熱淚盈眶的說道。
“撲街,我一直身在祖國好不好?”
“對對對,祖國一直在你心中,賴同志,你的房子已經找到了,不是太好,沒轍,京城老洋房就那麽點,好的都在東交民巷,那些公使館有錢人家也不賣啊。”
“比起你的怎麽樣?”賴彪把行李箱往南易的手裏一塞,問道。
南易把行李箱往後面一推,交給了虎崽,“稍微差點意思,房子比我那個好,就是地段不太行。”
“在哪?”
“廊房頭條。”
“勸業場?”
“稍微偏一點。”
“靠,想邀功就直說,那個位置哪裏會差。”賴彪笑罵道。
“我說實在的,從地圖上和周邊的建築破舊程度來看,那個地方将來多半會拆掉。”南易搖搖頭說道。
賴彪無所謂的說道:“拆就拆吧,先住着再說,你兒子呢?”
“在家,先送你回去,還是先去我那裏坐坐?房裏該準備的都給你準備好了,買點毛巾牙刷就能住。”
“肚子餓了,先去你那裏。”
“行,走着。”
回到老洋房,南易下了一鍋粉幹,給兩小一人盛了半碗,當作下午的點心,給賴彪一大碗,他自己就弄了點湯喝。
往碗裏擱了點醋,又灑了點胡椒粉,攪了攪,吃了幾大口,等肚裏有點食後,賴彪才說道:“劉貞已經走了?”
“前後腳。”
“班裏就她走的最快了吧?”
“你忘記吳仁品了?”南易從碗裏挑出一根青菜,吹了吹送到嘴裏。
“對,還有他,快下放了吧?”
“不清楚,我和他聯系也不太多,就算見着面,基本也不談工作上的事情。你呢,不打算跳出紅信集團?”
賴彪愣了一下,說道:“跳不跳都一樣,家裏讓我走企業的路子。”
“挺好,沒太大壓力。”南易颔了颔首,把桌上的醬黃瓜往賴彪那邊推了推,“賴那小子還在京城。”
“随他吧,家裏有蒜嗎?”
“你小子口味怎麽串的這麽厲害,吃粉還要吃蒜。”南易說着,走進廚房拿了一個蒜瓣出來。
賴彪接過蒜瓣,撥了一顆塞到嘴裏咬了一口,“我這叫博采衆家之長,不管是南方菜還是北方菜都能吃出精髓。”
“吹,接着吹,什麽時候成美食家了。”
“美食家談不上,饕客吧,不管什麽口味,香塂有點名氣的餐廳我都去過。還别說,你小子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就算當個廚子開家餐廳生意也不會差。”
“拉倒吧,我不自持身份不代表我沒身份啊,别忘了,我可是劉處長她老公。”南易怡然自得的說道。
“你巴閉。”
賴彪睖了南易一眼,低頭繼續嘬粉。
吃完粉,南易就送賴彪去他的房子,在那邊稍坐了一會就回到老洋房。
時間在平淡中慢慢逝去,轉眼就到了八月的最後一天,生塵藥業發工資的日子,職工們順利的領到了自己的工資,可心裏卻滿是忐忑和苦澀。
“這個月的拿到了,下個月呢?”
這是生塵藥業職工們心裏共同的疑問。
南易依然不務正業沒去廠裏,他此時正坐在劇院裏看電影,一邊還偷偷的抹着眼淚。
他被自己編的故事給感動哭了。
“亞清公司的尾款已經付了。”南易邊上位子的楊開顔轉過頭對南易說道。
“嗯,看的人多嗎?”
“不少,我打算在明年的春節前讓媽媽好的餃子上市。”
“電視廣告要先跟上,不要讓熱度消退了。”
“我知道。”楊開顔點了點頭,“深甽那邊要進行土地拍賣,我打算過去看看。”
“怎麽,想另起爐竈?”
“亞清公司已經步入正軌,不需要占用我太多的精力,現在已經到了我開辟第二事業的時機。”
南易淡淡的說道:“祝你成功。”
“你不想加入?”楊開顔詫異的說道:“你要加入的話,我去深甽可以用根正苗紅當主體進行投資。”
“不必了,我在房地産上的投資已經夠多了,不能再往這個籃子裏放雞蛋。”
楊開顔問道:“那你現在關注哪個籃子呢?”
“股市啊,我打算去滬海坐莊飛樂音響的股票,賺他個幾個億。”
“飛樂音響一共才發行了1萬股,要賺幾個億,你起碼要把它炒高到10萬一股,對一個不算股市的股市,這有可能嗎?”
南易輕笑一聲,“在哪個股市也沒可能,不過我的确要買點飛樂音響的股票,給我家那口子捧捧場。至于籃子,我現在并沒有新籃子,操心完生塵藥業,我打算在家歇幾年,帶帶孩子。”
“現在正是在華囯大展拳腳的好時機,你卻要回家帶孩子?”楊開顔不敢置信的說道。
“算了,跟你說實話吧,我走的比你稍微快點,已經過了親力親爲的階段,所以,你要沖在一線,而我,可以退居幕後,在家帶孩子。”
“是嗎?你現在就在幕後操控是不是還太早了點?不再開拓新事業了?”
“事業和家庭不是不可以兼顧,如果沒法做到平衡,我甯願偏向孩子,你呢,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我是事業型女性,家庭生活不是我的人生主題,過了三十,我可能會找一個以我爲中心的男人,不需要他有太大的事業心,隻要照顧我的生活就行。”楊開顔幽幽的說道。
“哦,家庭煮夫,和我想象的差不多,那個什麽王權有戲嗎?”
“我的隐私打聽這麽多幹嘛?别再去調查我的隐私,我會翻臉的。”楊開顔嗔怒道。
“好吧,我不問了。”南易聳了聳肩,說道:“看電影吧。”
在男女的感情方面,南易和楊開顔是屬于相看兩厭的類型,兩人絕無任何走到一起的可能;在兩人的交往中,他們雙方都有模糊對方的性别,把對方單純的當成拍檔,在事業上碰撞出火花。
看過電影的第二天,南易給溫知行打了一聲招呼,帶着兩小去密雲水庫野營了兩天,回來之後,黃三兒就來老洋房找他。
“南爺,那個老太太的底細我打聽清楚了。”
“說來聽聽。”
“那老太太叫黃芷芳,她爹叫黃禮涵,民國的時候是京城了不得的人物,手裏握着不少宅子,當年半條胭脂胡同都是他的。”
“黃禮涵?”南易思索了一陣,說道:“沒聽說過這麽個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