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的公交站台基本就是立根杆子上面挂一塊牌子,頭頂有棚子遮雨的站台一般隻有始發站才能見到。
京城公共汽車以前叫“人民汽車公司”,八十年代初剛改的名,現在名字後面沒有公司兩個字,用公交公司稱呼它好像未必合适。不過不管是不是公司,亦或者其他性質的事業單位,公交車和公交站台的事情找它談,絕對錯不了。
爲了提高談判的成功率,南易沒急着去京城公共汽車,而是登上了南下的火車。
出發之前,南易做好了亞清公司的工作安排,也做了一些安全措施,比如和範光複打招呼,他不在京城期間,誰去亞清賬戶提錢都不給;盤點小金庫、通知報銷延後、增加預支金額;最後,還不忘把公章栓褲裆上帶走。
另外,還聯系了一家廣信的單位進行“換折”,就是南易拿一張京城的存折換廣信那邊的存折,雙方都在存折裏存進相同的現金即可。
這時候,銀行沒進入電算化時代,針對每一位客戶,銀行都有賬本和卡片賬[和我的文一樣,大家理解爲流水賬就行],存款的種類不多,也就是活期和定期。
活期有本存折,定期一般就是一張小紙片一樣的存單。
如果客戶的存折、存單丢失,銀行就憑賬本、卡片賬、存單存根等尋找客戶的原始存款信息。
存折是在哪個網點辦的,将來取錢也隻能去這個網點,因爲卡片賬就在這個網點,隻有這個網點可以記流水。
這就有了一個問題,别說異地取款,就是異網點取款都不行。
南易這回去廣信,是去廣信客車廠看車,要是看好了,可能就要付款提車,他自然要帶着錢過去。
在身邊攜帶大筆現金,南易是不敢了。
當初和悶三兒、冼爲民從深甽帶錢上京那趟,可是把他折騰的夠嗆,如今還心有餘悸,他不想再來一次。
所以,南易才會找一個單位換折。
随着火車底發出一陣喀嚓聲,火車站台上一張張臉龐立即湊到火車窗口,沖着車廂裏喊着:“雞腿,廣信雞腿。”
廣信站,是個不大不小的火車站,火車到了這裏基本要停個十來分鍾,這時候站台的管理彈性大,攤販都會走上站台、鐵道上向乘客推銷各種吃食。
而廣信雞腿,就在這時候脫穎而出,進而成爲很多南下旅客腦海裏揮之不去的記憶。
提着一個滬海旅行包下車,南易從兜裏掏出一個手絹,一點點掀開,露出裏面稀疏的十幾張毛票,抽出一張面額最大的一元紙币,向一個攤販買了兩個雞腿。
當南易把雞腿塞進嘴裏,就明顯的感覺到他的後背已經沒有之前炙熱,盯着他準備開工的眼睛變少了。
贛省鐵路線是北邊進入粵省的必經之路,南下進貨的肥羊們進入贛省區域大多已經變得身困體乏,絕對是“吃飛輪的”對他們下手的好時機。
不管是坐地虎還是過江龍,都有不少在這一段鐵路線上趴活。
要說這所有的車裏,最貴的就得數火車,誰要是不長眼敢坐在它身上炫富,分分鍾會有蝦兵蟹将站出來教其做人。
在站台上把雞腿給吃幹淨,南易三人就随着稀疏的人流往出站口走去。
走出檢票口,南易就往左一轉,走向挨在出站口上的站前商店,買了一張廣信地圖,還有一張《廣信日報》,順便還和營業員打聽了一下在哪裏坐公交車。
廣信出了名的企業有廣信客車廠、鳳凰相機、毛紡廠、制線廠、燈泡廠,上了公交車後,南易很快就把它們在地圖上标注上,這次來廣信,他要速戰速決,抓緊時間回京城。
可難得過來一趟,不能四下轉轉又有點可惜,所以南易要先在地圖上規劃一下路線,假如買到返程火車票後的時間空檔允許,他希望能盡量多去幾個地方。
可惜時間不允許,不然可以去廣信下面的縣裏看看國内最大的銅礦。
公交車的售票員可能今天心情不好,或者廣信這裏就沒有報站的習慣,車子經過了幾個站,售票員始終沒有報站。
沒轍,等售票員經過身邊的時候,南易就對她說道:“姐老官,我是外地來的,麻煩到客車廠那一站跟我說一聲。”
“好哦,弟郎,到站了我會叫你。”售票員語氣和善的說道。
“謝謝。”
售票員和善的語氣,讓南易猜測估計廣信這裏就沒有報站的習慣。
等公交車又過了四站,售票員就對南易說道:“弟郎,下一站就是客車廠。”
“姐老官,謝謝你啊,有機會請你吃黃昏。”
“咯咯咯,弟郎,不錯呀,還知道吃黃昏。”售票員開懷大笑。
南易也咧嘴一笑,“在火車站現學的。”
公交車到客車廠站,南易再次和售票員表示感謝後下車。
站在路邊,左右張望了一下,南易确定了客車廠所在的位置,接着又撩開襯衣的衣袖看了一下手表,“先找個地方吃飯。”
“南生,前方230米應該就是小飯館。”校花說道。
“嗯。”
南易點點頭,三人就往小飯館走過去。
等走到小飯館門口,南易就往裏面了一眼,看陳設和竈頭的擺法,做的應該是炒粉這一類小吃。
走進店裏,南易就對在竈頭前忙活的一個中年男人說道:“老闆,你們這裏做什麽吃的?”
聽到普通話,中年人先是一愣,然後才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話說道:“我們這裏有廣豐炒粉、燈盞粿、弋陽年糕、清湯。”
“燈盞粿論屜還是論個賣?”
“整籠賣,一籠十二個。”
“哦,多少一籠?”
“六毛。”
“清湯多少一碗?”
“一毛五。”
“要糧票嗎?”
“自己的買賣,不收糧票。”
中年人覺得有點煩,這年輕人事太多了,問東問西的。
“麻煩你,兩籠燈盞粿,三碗清湯,謝謝。”
“随便坐,一會就能好。”
南易找了個位子坐下,把小飯館打量了一遍,就把在火車站買的報紙拿了出來。
一攤開報紙,南易就在上面看到一條廣信的啤酒廠即将建成的文章消息,文章裏還提到啤酒廠将來生産的啤酒叫“陸羽泉牌”。
粗略的看了看,南易就把目光轉向下一則新聞。
啤酒廠的新聞不新鮮,今年年初國家爲了改變啤酒供不應求的狀态,推出了“啤酒專項工程”,現在全國各地都在興建啤酒廠,幾乎每個市每個縣都會誕生一個甚至多個啤酒品牌。
這對南陳酒來說,好壞參半,好處是白酒市場會被啤酒侵蝕,整體呈現疲軟,南易可以把南陳酒的崛起之路拉的更長;壞處是對南陳村而言,想看到回頭錢要等更長的時間。
一邊看報紙,南易心裏一邊琢磨要在南陳村開展一個什麽新項目,隻出不進的時間太久,南陳村的村民可能會人心不穩,陳宗慶的壓力太大,必須想辦法幫他減輕壓力。
“三年是一道坎,得好好安撫一下,七月沒空,八月也不行,九月……九月不在國内,媽的,根本抽不出時間。”
南易想着要抽時間去南陳村住段時間,可心裏一合計,未來三四個月,他的日程根本安排不過來。
“同志,你們的燈盞粿和清湯。”
南易看了十幾分鍾時間的報紙,中年老闆就捧着吃食過來了。
囫囵吞棗,南易把名爲清湯,實際和馄饨沒什麽區别的清湯吃完,又吃了幾個燈盞粿就結束了戰鬥。
付賬走人,找了個空曠的地方踱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把着三十毫米口徑的臼炮射死了幾棵野草,運了運氣,南易就殺奔新戰場。
一根萬寶路火箭筒轟掉傳達室前哨,三三制掩護突襲,沒一會,南易就帶隊摸到了供銷科的碉堡,轟轟轟,又是三四根火箭筒射出去,南易就和土匪二當家面對面。
“我們張科長不在,我是供銷科的副科長陳豫章。”
“你好,陳科長,我是京城亞清公司的南易。”南易和陳豫章握了握手後,直接說道:“我們亞清公司想買三輛你們廠的SR666鏈接公交車。”
“南……”
“經理。”
南易應了一聲,把他開給自己的介紹信遞給陳豫章。
“南經理,你不是來買我們廠的發動機後置客車?”陳豫章看過介紹信後,詫異道。
南易笑了笑說道:“太貴了,我們買不起。”
陳豫章嘴裏說的“發動機後置客車”其實是一款拼裝車,除了把發動機從車頭換到車尾算是創新以外,其他的無非就是把外面采購的零件拼接在一起。
雖然,這樣已經蠻牛逼了,可不代表南易願意爲此買單。
再說,車頭發動機上燙屁股的鐵皮蓋,曾經給南易留下了美好記憶。
記得有一次,他回學校就是坐在鐵皮蓋上,被燙了一路,結果等到學校的時候,來不及到廁所就拉褲子上了,他永遠忘不了青春懵懂期喜歡的那個女生,捂着鼻子親切的問他:“你是不是拉褲子上了?”
“就要買燙屁股的,燙拉一個算一個。”
就拉手的這一刹那,南易還把自己的光輝史咀嚼回味了一下。
“價格其實差不多,後置款的相比其他SR系列有更多的優點,比如……”
陳豫章巴拉巴拉說了一大篇,南易認真聽了聽,可心裏不爲所動。車是買回去白白送人的,預算當然省一分是一分,何況SR666是一款經過驗證的成熟車型,南易已經在多個城市有看到這一款公交車。
“陳科長,SR666你們廠裏有現車嗎?”等陳豫章說完,南易就問道。
聰明的陳豫章撫了撫自己的絕頂,嘴唇呡了呡,說道:“南經理真不考慮後置款?”
“還是先看看SR666,順便再看看後置款。”
“好,我帶你去車間看看,可是,南經理,我得先跟你說一聲,我們廠裏隻有兩輛SR666的現車,倒是後置款有好幾輛。”
南易一聽陳豫章這話秒懂,後置款滞銷了,客車廠手裏壓了不少貨。
對廣信客車廠的情況,南易知道一點,實際上他一直有在關注國内的汽車企業發展,畢竟他對汽車行業一直虎視眈眈。
廣信客車廠雖然是一座獨立經營的工廠,可實際上受到東風的節制,因爲廣信客車廠是東風汽車聯營公司的一員,需要借助東風成熟的銷售體系和供應體系。
加入東風的陣營,廣信客車廠雖然借到了東風,實力增加了很多,也撈到了不少訂單,可以把自己車車子賣到國外的欠發達地區。
可正因爲借到了東風,廣信客車廠變得安逸起來,這兩年沒聽說有更新疊代,推出什麽新的車型。
前不久南易還在朝廷台和《喉舌報》上看到廣信客車廠的廣告,可就他看來廣信客車廠的未來未必美好。
說難聽點,廣信客車廠就是東風的小弟,表現的越搶眼,越會成爲大哥的眼中釘,東風什麽搞一下廣信客車廠也說不定。
一邊有自廢武功的舉動,另外一邊又可能憋着壞水,廣信客車廠的前途難料。
南易之所以跑到廣信來買車,既因爲廣信客車廠的公交車正好适合符合他的需求,又存着過來實地考察一下的意思,或許這裏有成爲“強良汽車集團”兼并對象的可能。
強良汽車集團,又稱沃拉岡汽車集團,一家還隻存在于南易腦子裏的汽車集團,具體什麽時候成立,南易現在也說不好,隻能說暫時觀望。
陳豫章帶着南易來到一片空曠的停車場,指着一隅樹蔭下的車子說道:“那幾輛車前幾天剛拉出來做過出廠測試,是要出口到菲垏賓的,正等着火車皮的調整。南經理要是看中後置款,可以直接提走。”
陳豫章越是積極的推銷後置款,南易心裏就越是打問号。
現在的國企從銷售情況來區分可以分爲三類,第一類屬于求大于供,鋼鐵廠、煤礦都屬于這一類,想要買他們東西,客戶得求着他們;第二類供求相對平衡,廣信客車廠就屬于這種,買賣雙方可以平等對話;第三類就是供大于求,廠家得求着别人買自己廠的産品。
踏進廣信客車廠的大門之前,南易已經做好了腆臉伏低做小的準備,可和陳豫章接觸後,對方卻是平等中帶着低姿态。
一開始,南易還以爲是陳豫章修養好,可現在看來,未必啊,或許還有底氣不足的原因。
“陳科長,那我們先看看車好了。”
“好,我帶你去車上看看。”陳豫章說着,撩開短袖襯衣的衣擺,從褲腰帶上解下鑰匙繩的扣子,然後又解開鑰匙串上的扣子,鑰匙繩在手闆上繞了繞,把鑰匙拿在手裏。
直接帶着南易走到一輛車的車的後半部位,指了指車身說道:“南經理,你看,後置款的發動機是在這個位置,如果車子出什麽狀況,可以把這塊闆子掀開……”
陳豫章把闆子掀開,讓南易看了看車子核心部位的情況,然後又叽裏咕噜說了一大篇後置款的好處。
南易隻能不斷的颔首,東瞧瞧西瞄瞄,發動機他懂個屁啊,頂多能分辨出來有沒有生鏽,他完全就是個擺設,真正懂車的是虎崽,這會他正趴在地上檢查車輛底盤的情況。
好不容易陳豫章介紹完發動機後置的N條優點,南易才說道:“陳科長,帶我到車廂裏看看吧。”
“好好,我去開門。”
陳豫章跑去開門,南易就走到虎崽邊上站定,看似在等着陳豫章開門。
“底盤生鏽,車胎的磨損程度不符合新車的正常特征,很可能是返修車。”虎崽輕聲說道。
“嗯。”
正說着,陳豫章已經把車門打開,從車裏把真正的“車鑰匙”拿了下來,提着走到車尾,把汽車給發動起來。
發動機一開始工作,整輛車就抖動起來,南易居然聽到了車窗發出當當當的撞擊聲,循着聲音找了找,很快就發現有問題的車窗。
隻見車窗上部的密封條已經有半條無力的垂在那裏,另外一半也是搖搖欲墜。
南易看着車窗,提着車鑰匙的陳豫章也看着車窗。
靜,寂靜,發動機的吵鬧聲仿佛被屏蔽,南易在想,此時此刻,陳豫章在想什麽。
陳豫章想殺人!
七八秒鍾,陳豫章在腦海裏殺了個血流成河,這才尴尬的對南易說道:“南經理,我們還是去看一下SR666。”
“好。”
好在,兩輛SR666都沒有掉鏈子,車輛的狀況良好。
“陳科長,我需要的是三輛,這裏隻有兩輛,還有一輛需要臨時生産嗎?”看完車子,南易就問道。
“是的,SR666已經沒有庫存了,需要安排車間臨時生産。”
南易想了一下,說道:“如果我先提走兩輛,什麽時候能把它們送上火車。”
“今晚十一點就有一輛開往京城的貨車,現在是下午一點半,完全有時間和列車段協調加挂一節平闆拖車。”
“那好,我先提走兩輛,另外一輛,等我請示過領導再決定。”
聽到南易委婉的說辭,陳豫章非常郁悶,三輛的生意做成兩輛,都要怪剛才那輛破車。他心裏明白,對方已經對客車廠不信任了,他就算提出來第三輛車可以代爲送上往京城的火車,對方多半也不會要。
瞧瞧對方剛才驗車小心謹慎的樣子,沒驗過車,對方怎麽敢要啊。
陳豫章的内心一萎!
南易沒去猜想陳豫章在想什麽,他的确已經決定把買三輛的計劃改成兩輛,他急着回京城,根本沒時間等第三輛車生産出來。
三輛是送,兩輛也是送,隻是談起來困難一點。
陳豫章帶着南易回到供銷科,雙方先簽訂了購銷合同,接着虎崽就跟着客車廠的會計去銀行辦理轉賬。
“南經理,你們亞清公司經營什麽業務?”
“我們亞清公司正在蓋一個京城最大的商場,還有一個最大的批發市場,今年九月就會蓋好,之後就是經營商場和批發市場。”
“百貨公司?”
“差不多,隻是我們亞清是合資公司。”
“百貨公司怎麽還要買公交車?”陳豫章問道。
他要把問題搞清楚,看看還有沒有機會挽回第三輛車的生意,如果可能,最好能夠多幾輛。
“爲了方便老百姓購物,我們亞清公司要開通幾條免費接送的路線,老百姓要到我們商場購物,可以坐我們的免費接駁車。
上車後,先買票付車費,等到了我們商場,買完東西付錢的時候,可以出示車票,我們商場會把車費從賬單裏扣除掉,回去的時候就更簡單,出示一下我們商場的收據就無需買票。”
“南經理,你們亞清公司這個想法很好啊,老百姓有實惠,就更喜歡去你們商場了。”陳豫章先贊了一句,又說道:“隻是京城這麽大,兩輛車太少了點吧?”
南易說道:“兩輛應該不夠,不過我們一開始的想法就是用三輛車先把接駁車做起來,然後看實際的情況再決定增加幾輛。所以,對我們亞清來說,一開始兩輛或者三輛車的區别不大,關鍵得看九月份開業後的情況。”
“是這樣啊。”陳豫章點點頭說道:“我們客車廠兩年前就給鷹國的安培公司做彩色電視轉播車的項目,安培公司對我們的樣車非常滿意,給了我們不少訂單。
之後我們又開始改裝地質勘探車、電力工程車、電子幹擾車,深受客戶的好評。我想,如果你們亞清公司的車輛有自己特色,在外觀和内飾上變一變,坐車的客人應該會更喜歡。”
車輛改裝,陳豫章的理念很超前啊。
關于這一點,南易還真的沒有想到,他的想法隻停留在車身上塗廣告。畢竟在後世車輛改裝前面往往伴随着“非法”兩個字,他就沒敢往這個方向想。
南易都忘了這時候對車輛的管理還沒有這麽嚴格,車完全可以改裝一下。
“陳科長,你這個點子很好啊,我回去後就向領導彙報一下,如果領導有想法,我可能還要來麻煩你。”
“呵呵,不麻煩,不麻煩。”
陳豫章嘴裏說着,心裏嘀咕道:“你最好再回來,不回來我才麻煩呢。”
“爹[dei],&…*%%&()#@)”
南易和陳豫章正在說話,一個明媚皓齒,雙八年華的少女就走到陳豫章面前,說了一大段的廣信話,可憐的南易隻能聽懂一個“爹”字。
陳豫章回了一句廣信話,然後少女又說了一句,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在那裏說着。
被無視的南易隻能無聊的打量少女的臉龐,這一打量,一句詩就跳進他的腦海裏,“目如圓杏點秋水,眉似伏黛畫遠山。”
少女的長相明豔大氣,精緻的五官和臉型的契合度接近完美,隻是因爲年少未消退的嬰兒肥稍稍減分,不過等過幾年應該就會長開。
三庭五眼标準,頭臉比例協調,恰到好處;身段、頭肩比例……嗯,合格,就是這家裏條件貌似也不差,勉強也有錢修一個不那麽平的飛機場。
“可惜了!”南易微微歎了口氣。
眼前的少女大概是陳豫章的女兒,那應該是姓陳。
姓陳,廣信人,再加上這長相,這一位應該就是未來的那位“大陸第一美女”。
“南經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女兒陳綠,今年讀高二。”
父女兩個聊夠了,才想起來邊上還有一個南易。
“你好,陳律同學,我是南易。”南易沖陳綠點點頭說道。
陳綠小臉微微一紅,沖南易颔了颔首,聲若蚊蠅的說道:“你好,南經理。”
“别叫南經理,叫南叔叔。”陳豫章說道。
“爹,&%¥#@”
陳綠沖陳豫章呡呡嘴,嗔道。
陳豫章哈哈一笑,說道:“南經理,我女兒說她跟你的年紀差不多幾歲,最多叫你哥哥。”
“叫叔叔是過了點,我和陳綠同學應該算是一代人,還是直接叫我名字吧。”南易微微一笑,說道:“陳綠同學今天不上課嗎?”
陳綠說道:“上課啊,我請假過來找我爸爸的。”
“唔。”南易颔了颔首,對陳豫章說道:“陳科長,你們這裏的廁所在哪邊?”
“出門右轉走到頭。”
“哦,陳綠同學,失陪。”
南易說了一聲,走出供銷科的辦公室,左右張望了一下,就往左邊走去。
走到走廊盡頭,就靠在水泥護欄上往遠處眺望。
陳綠請假來找陳豫章,應該是有要緊的事情說,南易也不清楚剛才他們有沒有交流完畢,他還是識相一點,給父女倆留出點空間。
“明天淩晨有去京城的車嗎?”
“最早的一班早上五點二十三分。”南易出來,校花自然也跟着出來。
“特快?”
“臨時車。”
“最早的特快呢?”
“下午三點半。”
“住一夜。”南易淡淡的說道。
特快要比普通車速度快将近一半,更别說是臨時車,坐特快就算晚十個小時出發,也肯定會比臨時車早幾個小時到達目的地。
在外面站了将近二十分鍾,南易才回到供銷科的辦公室。
“南經理,去了這麽久?”
“順便在走廊站了一會,你們廠的風景挺好的。”
“晚上去我家裏吃飯吧,我老婆做飯的手藝很好。”陳豫章邀請道。
“會不會太打攪?”
“沒事的,你難得來廣信,我應該盡一下地主之誼,你正好嘗嘗正宗的廣信家常菜。”
陳豫章想着和南易建立一點私交,畢竟後面可能還有好幾輛車的買賣。
“那叨擾了。”
南易對陳豫章的觀感不錯,再加上陳豫章說的“改裝車”點子給了他靈感,這之後的車輛訂單,有很大的可能會交給廣信客車廠,南易需要在這裏有一個“自己人”,免得被坑的太狠。
“南易哥,你哪年的啊?”陳綠忽然問道。
“六二年的。”
“隻比我大六歲啊,我爸爸說你是經理,你是怎麽做到的啊?”
南易輕輕一笑,“好好念書,考個好大學,畢業以後起點就會高一點,工作幾年就能升上去咯。”
“好大學嗎?”陳綠小腦袋轉了轉,說道:“我應該沒機會當經理了,明年我要考戲劇學院。”
“喜歡當演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