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蒴他們走了沒一會,葉亰就摸上門了。
“你到羊城後,打這個電話,我已經幫你說好了,你直接告訴他你叫葉秤砣,人家不會宰你。”
“行啊,謝啦,趁着天氣冷,我明天就出發,盡快把貨給提回來。”葉亰接過南易遞過去的一張紙,高興的說道。
“秤砣,你真想做生意,還是弄張個體經營執照,去動物園弄個批發的攤子。你看現在大家都南下去進貨,你要是能搞到南邊的貨來批發,生意肯定差不了。”
“我倒是想,可哪有門路啊,你有嗎,介紹下。”
“有,等過了年,我再跟你好好唠唠。”
“行啊,那我就先走了,回去收拾收拾,明兒坐最早的一班車去羊城。”
“慢走。”
葉亰走後,南易就把客廳裏面的狼藉給收拾了,又把窗戶都打開通了通風,沒看電視,洗了個澡就躺進了被窩。
在被窩裏,抻着身子從床頭櫃裏揀出一本書——喬治·奧威爾的《一九八四》,翻到第3章“無産者不是人”。
“除了賴彪和悶三兒,我可沒見你帶誰回來吃飯,今天怎麽帶人回來了?”南易的右邊,劉貞手裏也拿着一本書,看了兩頁,就轉頭問南易。
“你不是說懷上了麽,甭管是兒子還是女兒,将來,他的大本營肯定是在國内,我這是想給他發展一點人脈。”南易眼睛盯着書頁,嘴裏回着劉貞的話。
“以後不會常來吧?”
“不會,今天是趕上了。我打算把百花深處的房子給收拾出來,以後那裏就當是招待客人的地方了。對了,你說的鴉兒胡同的四合院買了嗎?”
“裝什麽,都是你的人,我買沒買你還不知道啊。”劉貞啐道。
“我還真沒問。”
“買了,三萬八美金,錢在羙國那邊付的。”
“喔,怎麽打算,放着,還是往外租?”
“就放着,不租,誰知道租房的人會不會把房子給糟蹋了。你說,這次我要真懷孕了該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我把戶口遷回來,我們馬上領結婚證啊,等孩子生下來,過一兩年,我們就離婚。”
“離婚?幹嘛要離婚?”劉貞大聲叫道。
“呵,那得問你自己。”
“什麽就問我自己了?”
“跟我裝什麽傻啊,今年拖明年,你不就是舍不得離開宇宙銀行麽。你要想一直在宇宙銀行走下去,那我們的婚姻就不合适,先結後離,有個孩子帶着,你保持單身也對上頭有個交代。”
南易的身份太複雜,一旦南易和劉貞結婚,他肯定要被政審,有一個全球人的老公,劉貞的仕途之路不可能走的順,結婚,爲了生孩子;離婚,爲了讓劉貞的背景保持簡單。
“我不是說了麽,就再呆一年。”劉貞撒嬌道。
“行了,這話留着明年年底再說。”
“哼,那還不如幹脆别結呢。”
“行了,别給我耍小孩子脾氣,我已經夠遷就你了,爲了你,都影響到我的計劃了。”
“行吧,行吧,都依你。”
劉貞翻了個身,側着身繼續看她的書。
南易沒去管她,把手裏的書翻了一張,翻到第4章——希望在無産者身上。
……
诰日,到了晚上,南易拿着贈票,來到西單體育場。
1958年,年底擴寬西長安街迎接十年大慶,把西單這一片的舊建築全部拆除,建起西單體育場。
西單體育場有一個四面有二層觀衆席的露天燈光球場,三合土地面,比東單體育場藍球場正規,不如東長安街舉辦過第一屆華蘇男籃國家隊比賽的
籃球場設施全。
入口處在東北角和西南角,西南角有售票處。觀看燈光籃球場的比賽是要買票進場的,但有大量贈票。
這時候,西單體育場幾乎天天晚上有籃球比賽,有省市間的比賽,也有京城各企業間的較量,東西城體校之間的籃球比賽經常在西單體育場舉行。
燈光籃球場的兩邊各有二個免費打籃球的普通籃球場,水泥地面。北邊有二個正規面積的足球場,沒有看台,是草班子足球隊經常活動的場所。
西單體育場包括二個黃土地足球場,七八個黃土地籃球場,不過已經在改造,準備改成水泥地的。
其中一塊正規的燈光籃球場,四周有用三角鐵搭建的看台,能容納二千多人觀看籃球比賽,京城男女籃球隊經常在這裏參加全國性籃球比賽。
鐵架子下面的房間,就是XC區體委的辦公場所。
西單體育館所有的體育場地都是露天的,這裏除了是老百姓體育鍛煉的場所,各XC區中小學的運動會舉行場地外,一些正規比賽都可以在這兒進行。
攏了攏身上的黃皮大衣,南易看了幾眼下面二化和軋鋼廠兩個廠隊的比賽,很快就收回目光,從邊上拿起一個罐頭瓶子,喝了一口高沫的濃茶。
“南生,托塔建築在京城已經樹立起了好名聲,所以這次西城體育局才找到我們,想和我們合作一起改造西單體育場。”李靖說道。
南易自然不會莫名其妙跑到這裏來看什麽業餘的籃球比賽,在紐約,他連NBA都懶得去看,何況這種業餘賽。
他來這裏,當然是因爲有正事。
“怎麽合作?”
“托塔負責改造工程和成本支出,等改造好,托塔可以拿一半租金,不過有年限,隻有十年。”
“不能再談了?”
“談不了了,這已經是最優惠的條件。就這個條件,體育局已經算是很破格了。南生,你也知道,現在内地還比較保守,商業行爲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很不差了。”
“我知道,說說你的規劃。”
“按照我的規劃,我打算一步到位,把足球場、籃球場全推了,不需要蓋太好的房子,搭上大棚把這裏改造成服裝市場。
和西城工商所再去談談,解決攤販的營業執照問題,我相信,市場蓋起來,來租攤位的人絕對不會少。”
“你這個想法簡單有效,但是太粗糙。我補充幾點,一,經營權一定要握在手裏,攤位的出租必須由我們來掌控,不要讓它複雜化,保持單純的商業行爲;
二,預留一成的攤位給體育局,他們愛租給誰就租給誰,這是留給他們做人情用的,等這裏火起來,求着來租攤位的人肯定少不了;
三,再預留一點攤位,和西城民政部門聯系一下,這些攤位專門用來租給西城這裏條件比較差的家庭,算是體育局對他們的關懷和扶持;
四,和外國語學院聯系一下,讓他們學西語的學生來這裏兼職,有老外過來就讓他們接待,不要因爲語言不通,買賣做不成,也不要讓老外被宰的太狠;
五,建立保安隊,隊長必須是真正能辦事的人,隊員有三分之一能做事的就行,其他的,也讓體育局負責找人,能不能做事無所謂,五官端正,别他媽惹事就行;
保安隊的編制可以多一點,預留出十來個吃空饷的崗位。
我就說這麽多,其他的,你就見招拆招吧。我隻有一個要求,把這個服裝市場辦成功,樹立出一個成功案例,盈利放在次要的位置考慮。”
“好的,南生。”
“好了,你接着看比賽,把籃球借我,我去打會籃球。”南易見李靖還帶着一個籃球,身上穿的也是運動服,想來,他應該經常打球。
“南生,我陪你去。”
“也好,走吧。”
兩人來到一個燈光球場,天氣太冷,時間也不早了,球場上打球的人并不多,還有半個場地空着。
南易會打籃球,打的還不賴,上輩子經常會去野球場厮混,特擅長一手灌籃式的三步上籃,就是看起來像灌籃,實際是上籃的動作。
拿着球,在球場上拍了幾分鍾,手又在球場邊的泥地上搓了搓,增加一點摩擦力,上輩子的手感就找回大半。
站在罰球線上,往籃筐投去,第一個三不沾,第二個繼續三不沾,第三個空心入筐。
南易練就的比較特别的投籃方式,不會擦闆,也不會晃圈,要麽三不沾,要麽空心入筐,投籃姿勢很優美,這一點,曾經受到過野球場上球友的多次誇贊。
籃球方面,這也是他唯一值得驕傲的地方,其他,根本不值得一提,他的籃球技能,老天爺根本沒給他點亮。
倒是李靖的籃球技術很好,兩個人玩了一會鬥牛,結果就是南易被完虐,他的攻擊方式單一,突破路線也非常固定,玩了兩個球就被李靖給看破,防守防的他非常難受。
可李靖自己卻是什麽進攻方式都有,投籃準、突破強、彈跳好、運球穩,左右左一拉,就能把南易給晃掉。
再一次被李靖突破的時候,南易有點惱羞成怒,“我說李靖,你不行啊,太沒眼力勁了,給你拍馬屁的機會,你都不把握?”
“南生,職場是職場,球場是球場,我相信,你不會讓我把阿谀奉承帶到球場來。”李靖笑道。
“呵,拿話拱我,你自己玩吧,我走了。”南易把球往李靖的方向一拍,去籃球架下拿了衣服就走。
真娘的丢人,再呆下去,臉都丢沒了。
南易把衣服裹上,灰溜溜的走出球場,嘴裏還啐着,“誰以後再打籃球,誰就是孫子。”
走出西單球場,南易左瞅瞅,右睖睖,一時下不定主意該往哪邊走。
左邊,可以直接回老洋房,右邊,繞個彎還是可以回老洋房。駐足了一會,南易還是決定走右邊,因爲他看到右邊有兩個人走過來,其中一個還是熟人陳亦采。
陳亦采很快也看到了南易,主動上來打招呼,“南易,你怎麽在這?”
“過來看球賽,這個是你的蜜?”南易的下巴怼了怼陳亦采邊上的漂亮女人,問道。
“别胡說,人家都已經結婚了。”陳亦采連忙解釋,然後又對他邊上的女人說道:“曉莉,這是我小學同學南易;這是安曉莉,我家的世交。”
“你好,安同志。”
“你好,南同志。”
南易和安曉莉互相颔首,寒暄了一下。
“不打攪你們,我先走了,亦采,改天把我們的同學都約出來聚一聚,都多少年沒見了。”
“行啊,是該聚聚,有信了我通知你。”
“成,安同志,再會。”南易再次禮貌的和安曉莉說了一句。
“再會。”
錯身離開,南易回想剛才陳亦采看安曉莉的眼神,要說他對安曉莉沒什麽想法,南易絕對不信。
陳亦采這裏有瓜吃,南易等着幾年後吃他母女花的瓜,他倒要看看,陳亦采到底是看上老的還是小的,還是幹脆一鍋端。
“虎崽,去開車,我們去鬼街吃點東西。”
這時候還沒有簋街,隻有鬼街,鬼街不是一個正式的地名。
起源在兩年前,當時餐飲除了國營食堂飯店外基本空白,一般到了晚上都關門大吉,人們夜生活貧乏。
因爲離使館區比較近,晚上的餐飲有需求,所以就有人在東直門内小街開始擺攤,慢慢地就有人知道了這裏晚上可以吃到夜宵,也趁機增添一些夜生活的樂趣,甚至有人從很遠的地方騎車而去,久而久之形成了規模。
前兩年個體經濟的政策還不明朗,這些攤點尚不合法,偷偷摸摸,再加上晚上四周漆黑這邊燈火忽閃,就被人們戲稱爲“鬼市”,就是擡不上桌面的黑市。
久而久之,那裏也就被人叫成鬼街。
至于簋街,那得等到鬼街被正式規劃的時候,才被想出來的文雅名字。
虎崽把車子停在東直門内大街邊上,三人往左拐了個彎就走進了鬼街,迎面就看到東一盞西一盞的紅燈籠。
不知道是有人規劃,還是無形中形成了規矩,這兒擺攤的攤販用來照明的都是紅燈籠,要是再有更夫敲着竹梆子,嘴裏喊着“天幹物燥,小心火燭”,那完全不用布景就可以直接拍鬼片。
南易找了一個攤位,就過去對攤販說道:“切三段懶龍,有稀的麽?”
“有面茶,要麽?”
“來一碗,校花,你吃麽?”
今兒輪到虎崽值班,除了三頓正餐,其餘的他都不能吃,他得負責警戒。
“不用,你自己吃。”
“孫子,吃懶龍的孫子,坐着别跑啊,哥哥馬上來收拾你。”
本文通篇虛構,請不要和真實事件、真實人物相聯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