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止轉身離開後。
剛走到亭榭的轉角處。
就看見一身煙青色旗袍的伊夫人,正站在他的身後。
淮止微微颔首,溫聲叫道。
歲月不敗美人,甚至是偏愛伊夫人的。
尤其是,她養尊處優這麽些年。
一聲簡雅素淺的旗袍,倒襯得她才三十出頭,風華正茂。
她擡眸朝淮止身後,看了一眼,“歲歲,她離開了?”
“嗯。”淮止斂眸,微頓了一下,才應道。
伊夫人看着他。
淮止緩聲道,“霍庭墨來親自接的歲歲,我留不住她。”
伊夫人妝容精緻,自成雍容高貴的氣息,淡淡袅袅的音,“是留不住,還是沒留?”
“母親。”
淮止垂眸,隽雅的語調從容,“您不是從小就教導我,一切以歲歲的心願爲先。她要走,走向誰,我無權幹涉。”
許是第一次,淮止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伊夫人定定的看了他幾秒。
晚風習習,拂過微涼的氣息。
伊夫人不緊不慢的聲音,在空曠的夜晚響起。
“淮止,從小我就對你說過,淮家的兒媳,隻有歲歲。”
伊夫人溫婉柔和的笑,如同世間每一位母親對待自己兒子那般親切,一字一頓,“不是不認誰,而是隻有她。”
再往前推二十年。
年輕時。
薄傾。
簡蕭伊。
一位被譽爲——深城永不過時的高嶺之花,名動深、雲、臨三城。
一位,公認的南洲第一美人。南海十七洲所有女人的情敵。
有言稱,女人這輩子的三個敵人。比自己還漂亮女人,是其中之一。
但剛剛相反。
當年薄傾、簡蕭伊這兩位顯赫有名的大美人,出乎意料的,成了最好的閨蜜。
她們的關系,好到了衆人皆知。
甚至到現在,深城還有傳言。
陸家的小公主,從小就被定給了淮家的那位太子爺。
“母親。”
淮止清絕的容顔上神色不變,不疾不徐的道,“歲歲,她跟霍庭墨結婚了。”
“結婚不是歲歲自願。”
伊夫人話音依舊溫婉,但話裏有不容置疑,“京遠說過,歲歲和那人的協議一年後到期。到那時,歲歲已然恢複了自由身。”
淮止看着隻要一涉及到歲歲時,就變得微微陌生的伊夫人。
他稍頓了頓,才道,“但現在的結果是,歲歲和他結婚了。”
“所以,你要再多等一年。”
“如果不是我這副身子不争氣,隻能回南洲才能養好。早在歲歲滿十八歲的生日宴,就該是你們的訂婚宴。”
淮止雅緻的眉眼,微斂了斂。
許是看着淮止默認的态度,讓伊夫人在提及歲歲已經結婚時的怒意,稍稍緩和了些許。
她又問道,“歲歲的心髒疼,到底是怎麽回事?”
涉及到歲歲的方方面面,她都不會掉以輕心。
而歲歲心髒疼,伊夫人問淮止,也是有緣由的。
當初歲歲生了一場大病之後,淮止就去學了醫。
雖然隻是順帶着,學了一點關于類似症狀的醫術。
但真正學完時,并不比雲城的那位頂尖的的全能醫學教授差。
想起那日病房内,女孩眼底的一片迷惘虛無,無意識朝那個男人湊上去的動作。
淮止清隽的眉目輕皺,沉着聲,“歲歲……像是被什麽控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