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全是對他的報應

第504章 全是對他的報應

……

陸聽酒不知道自己怎麽走進陸家别墅的。

雙腿像是灌了千斤重的鉛一般。

趟在水中。

冰冷到麻木。

【淮止,歲歲要是出了什麽事,你這條命都不夠賠的!】

【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她若有一分一毫的受傷,我償還十倍。】

……

一字一字,清晰的浮現在陸聽酒腦海中。

大雨傾盆,白霧氤氲。

不知道是雨霧模糊了陸聽酒的視線,還是腳下有石子絆倒了她。陸聽酒腿下一軟,整個人跌倒在地上。

一張精緻漂亮到了極緻的臉蛋上,全是麻木和茫然。

【歲歲想要淮止哥哥這一輩子都沒有自由嗎?】

初冬。

寒意襲人。

跌落在地的陸聽酒,整個人都被打濕了,寒意侵染她每一寸骨髓。但她絲毫感受不到,冰冷到麻木。隻有細細密密顫抖的手指,仿佛才能證明她有呼吸。

漂亮纖細的手指不斷收緊。

但随即。

又像是陡然沒了力氣一般,陸聽酒整個人一下就倒在了地上,任由傾盆的大雨毫不留情的砸在了她身上。

雨夜裏。

偌大的庭院中,倒在地上的那一抹小小的身影好像沒了任何的呼吸。

一動不動的。

安安靜靜到了極緻。

世間萬物,被她隔絕在外,孤零零的一人。

“歲歲!”

剛從律所回來的陸祁臨,擡眸,不經意間掃到那一幕時,溫潤如玉的臉上臉色驟變。

“歲歲!”

陸祁臨毫不停歇的大步走過去,小心翼翼的将陸聽酒從地上抱起來,一貫清潤的聲音緊繃得厲害,“歲歲,出什麽事了?”

“怎麽一個人在這?”

陸聽酒像是沒了任何呼吸和意識一般。陸祁臨伸手将她扶起來,她便無骨般倒在了懷裏。

陸祁臨一邊心生恐懼的叫着她的名字,一邊抱着她大步的朝别墅裏走去。

陸聽酒靠在他懷裏,一雙漂亮漆黑的眼睛是靜滞的,空靈,虛無。

過了好半晌。

她才慢慢的閉上了眼。

冰冷的雨水順着她的眼尾落下。

安靜得沒有任何聲響。

妄想。

原來從始至終,都是她的妄想。

……

陸聽酒發燒了。

39.7。

直逼40度。

從公司趕回來的陸京遠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将陸家上上下下的傭人換了個遍。

在自家庭院發生這種事,無一例外是失責。

樓上。

卧室。

“多久能退燒?”

簡夫人不敢去碰床上臉色酡紅的陸聽酒,眉頭擰着,擔憂的開口。

“等吊完這瓶點滴,不出意外,明天早上燒應該會退下去。”

重新給陸聽酒換了一瓶藥水的淮止,接了一句。

“好好的,怎麽會突然昏倒?”

簡夫人看着床上小小的一團,虛弱到了極緻的陸聽酒,眉心擰着,滿臉的擔憂。

伸手輕輕撫了撫她貼在額上的碎發,指腹灼熱。

簡夫人心髒像是被一隻手狠狠的攥着,上下不安的。

陸祁臨和陸珩都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聽吳姨說,歲歲下午出去了一趟。”

陸祁臨沉聲道。

他身上的衣服還是濕的,還沒來得及去換。

“我去查查歲歲去哪了。”

聽見陸祁臨的話,陸珩就迅速接了一句。

陸祁臨眸色深了幾分,低嗯了一聲。

……

因爲怕打擾到陸聽酒,他們幾人都在樓下客廳等,留了淮止在卧室注意着點滴。

淮止身上的衣服還沒換,可以看得出膝蓋處的血色。

不過他随手披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在外面,稍稍遮擋了一下,不仔細看,也不太看得出來。

淮止站在床前,安安靜靜的看了床上的人好一會兒。

漂亮蒼白的臉蛋上,覆着一層薄薄的紅色。細密纖細的眼睫垂着,看着還沒幹。

靜了好半晌。

淮止才踉跄着在她床邊坐了下來。

原本以爲打了點滴,陸聽酒的就會退燒,清醒過來。

但到了後半夜。

她依舊高燒不退。

眉心擰着,口裏呢喃着在說什麽。

隐隐有要醒來的痕迹,但應該是太過于虛弱和難受,讓她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歲歲?”

坐在床邊的淮止,稍稍靠近她,輕輕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卻不想——

聽見他的聲音後,正難受到極緻的陸聽酒,像是夢到了什麽極爲恐懼的事情,整個身體都輕顫着朝後縮了縮。

她手上還挂着點滴,淮止怕漏針,就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觸及到灼熱的溫度時。

淮止的眉宇擰了擰,但聲音依舊很溫柔,“歲歲,輸完點滴退燒就好了。”

陸聽酒口裏依舊呢喃着什麽。

淮止俯身下去,想要去聽清楚的時候,卻見陸聽酒的眼睫顫了顫。

但淮止等了一會兒,她是沒有睜開眼。

隻是眉心皺着,整張幹淨但覆着一層薄紅的小臉,也是皺着。

像是想要睡,但又睡不安穩,整個人難受到了極緻。

淮止知道,她又做噩夢了。

每晚如此,從不例外。

安靜了好半晌。

淮止才從懷裏,拿出從長生殿裏求來的平安符,輕輕的放在她手中。

慢慢的。

陸聽酒的呢喃聲沒有了。

但緊緊皺着的眉頭,還是沒有舒展開。

站在床前的淮止,落在她臉上的目光,深深暗暗,情緒難辨。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淮止才俯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輕若羽毛的吻。

似安撫。

又似虔誠。

……

第二天的下午,陸聽酒的燒才退下來。

她眼睫才輕顫了顫,低沉不辯情緒的聲音,就在安靜的卧室内響了起來。

“醒了?”

迷迷糊糊還未完全醒過來的陸聽酒,微微怔了怔,安靜了一瞬後,她才伸手揉了揉還是有點痛的頭,掙紮着從床上起來。

坐在沙發裏的男人,一張完美到沒有任何瑕疵的臉龐,俊美清冽。黑色西裝褲包裹着修長的長腿,矜貴涼漠,渾身透着從骨髓裏冒出來的冷意和尊貴。

睨見陸聽酒的動作時。

霍庭墨的眼神不着痕迹的變了變,嗓音低沉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昨晚你發燒,還是躺着好好休息。”

男人說話的間隙,陸聽酒已經手撐着床靠在了床頭上了。

“你怎麽來了?”

陸聽酒聲音虛弱,聽起來沒什麽力氣。

視線掃了一圈,最後在卧室門口的方向停了幾秒後。

陸聽酒才看向了霍庭墨。

“想來,就來了。”

霍庭墨眼神微微沉了沉,随即收斂了一身沉冽的氣息,平緩的應道。

陸聽酒看着他。

“隻要我想,陸家的人攔不住我。”

霍庭墨淡淡的開口。

陸聽酒發燒的消息,他昨晚就知道了。隻不過在下面和陸京遠周旋的時候,花費了一點時間。

不管怎麽說,陸京遠也是她的大哥。不到萬不得已,霍庭墨不會硬着來。

若是以往,陸聽酒聽見他說這話,還會反駁一下,如今卻沒什麽心情。

眉眼清然,細密纖細的眼睫垂下,落下一層很淺的陰影,看不着她眸底的情緒。

“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霍庭墨定定的看了她幾秒,聲音下意識的溫和了些許。

“沒有。”

陸聽酒安靜的應道。

周身一股沉寂的氣息,沒有以前的清冷涼漠,像是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不帶任何生氣的靜。

霍庭墨自然注意,也感受到了。

他看着她沒有任何血色的臉蛋,最後視線落在她的眼睛上,嗓音低沉溫和。

“酒酒,那三年,讓伱很痛苦嗎?”

靜寂了好幾秒,他才開口道。

陸聽酒擡眸,看向他。

霍庭墨對上她的視線,語調低沉平緩,“我想要你,所以不顧一切的想要把你留在我身邊。你愛也好,不愛也好,我覺得我足夠愛你,并且有能力把你留下來就行了,所以我默認你被下了渡隕。”

“後來看你一次又一次的忍受錐心之痛,我覺得那是你欠我的。所以我痛,你也痛好了,這樣我好像才能感受到在我身邊的,是一個能夠呼吸,知道痛覺的陸聽酒,而不是一具冷冰冰的軀殼。我才能……感受到你的存在。”

男人的聲音低低沉沉,平緩從容,好似摒除了所有的情緒。

但他的眼睛又深又黑,如同一眼看不到底的深淵。

安靜了半晌,又才聽到男人的聲音落下。

“酒酒,等你身上的渡隕解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可以嗎?”

陸聽酒怔了怔,随即微微勾了勾唇,正準備開口時,視線不經意一掃,話音蓦地頓住。

淮止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卧室門口。

一片寂靜。

“醒了?”

靜寂幾秒後,還是淮止才出聲打破了靜滞的氣息。

他朝靠在床上的陸聽酒走了過去,伸手想要摸摸她的額頭看燒退了沒。

卻不想——

在淮止伸手過來要靠近的那瞬間,陸聽酒忽地偏了偏頭。

刹那間。

淮止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這是第一次,陸聽酒抵觸他的觸碰。

“燒退了。”

陸聽酒淡淡的道,沒看淮止的眼睛。

不過轉瞬,淮止就收回了手。

他神情淡然,眼睑微斂,看不出情緒。隻低低的嗯了一聲,“廚房煨了粥,我去給你端上來。”

這個時候,淮止才看向了房間内的另一個男人,語調淡淡,“歲歲才剛醒來,要好好休息。霍先生跟我一起下去?”

從始至終,霍庭墨都沒看淮止,漆黑的眼一瞬不瞬的落在了陸聽酒的臉上,仍舊執着于剛剛的問題。

她還沒回答。

再給一次機會……

陸聽酒眼睑微斂,眉眼清又淺,靜寂半晌,她低低的笑了下。

“霍庭墨,我給不了你。”

不是不能給,而是給不了。

霍庭墨深暗的眸縮了縮,眼底的墨色濃稠到了極緻,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陸聽酒。

靜寂幾秒後。

他才無謂的扯了扯唇,勾出幾乎沒有任何溫度的弧度,氤氲着淡淡的嘲弄。

早就知道的。

其實一開始,他就輸得一塌糊塗了。

隻是,他從來不肯認。

是他不死心。

現在賭一次的機會都沒有了。

徹底沒有了。

淮止看了他一眼,先離開卧室去廚房把粥給陸聽酒端上來。

靜寂幾秒後。

陸聽酒看着還在房間裏的男人,有些虛弱無力的輕輕開口,“我想休息了。”

靜了靜。

霍庭墨看着她蒼白無比的臉蛋,還是低嗯了一聲,“你好好休息。”

走到門口的時候。

霍庭墨忽然又頓住了腳步。

“酒酒。”

他叫她的名字,一如最初。

“瞞着我,是想讓我恨你,然後徹底放手嗎?”

陸聽酒看着他的身影。

目光滞了滞。

霍庭墨沒回頭,低沉薄淡的嗓音裏,繞着細細密密的嘲意,“你不要我,從始至終我都很清楚。”

“如果能放手,早就放手了。”

如果能狠下心放手,從一開始,他就不會把自己弄成狼狽不堪的樣子。

她之于他,是他心頭上深入骨髓的頑疾。除不掉,也去不掉。所以甯願痛得血肉模糊,也要刻在心尖。

沒等陸聽酒回答。

霍庭墨就關上了卧室的門。

他站在走廊上,陰影落下來,好像讓他整個人都籠罩在黑暗中。

【當年太太昏過去之後,接待過太太的醫生和護士都不在雲城了,就……就連他們的家屬都被迫搬離了雲城。】

【手下的人輾轉了幾個城市,才找了一個當年參與手術的護士,最後在……下才斷斷續續的說,其實太太被送進醫院的前一天就有先兆流産的迹象……像是……像是夫妻間……】

最後幾個字,林南戰戰兢兢的沒能說出來。

【酒酒,我們要個孩子。】

原來。

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有了一個孩子。

他想過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酒酒不願意要那個孩子,親手打掉了。

後來又想……沒關系,他隻要酒酒。

卻不想。

是他親手給弄沒了的。

孩子。

他跟酒酒的孩子,曾經隻敢妄想的。

其實他也有過。

報應。

全是對他的報應。

……

……

……

ps:關于孩子,480-482有隐晦的寫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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